日子在欢声笑语中流逝,没有疲惫,没有任何的征兆。一路上的安逸,让林音喜欢这份静谧。这让他多了很多和陶远远相处的时间,下次再这样相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甚至可能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高山顶上,林音俯瞰着山下的国度,熙攘的人群,叫嚷的小贩,声音深深的击打着自己的内心。
“乾琉国……”
林音呢喃着,感喟着,一到这里就预示着,他就要和陶远远分别,此刻的内心竟被怅然取代。
精羽兵呆呆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任务就是听林音的吩咐了。
“主人,我们走吧。”
精羽兵的头目催促着,毕竟他们离开乾琉国已经太久了,他们也想念他们的国家,想念那里的鸟语花香,虽然平时的任务很凶险,可好歹是故乡。
如今安然护送二人回到乾琉国,剩下的任务就是跟随林音回到鼎峰阁,回到他们朝思暮想的地方。
林音没有答话,不过他知道此番已然避免不了,他和陶远远注定会分别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林音抬头望着黯然神伤的陶远远,他知道这里有她太多的思念,这里有她的爱,当然也有她的恨。
此刻的陶远远望着山脚下的国度,昔日的温馨夹杂着国破家亡的仇恨涌向她的心头,陶远远内心似打破了五味瓶,说不上来的滋味,她再一次陷入了回忆里。
乾琉国太子刘邃是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体贴入微,让陶远远在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怦然心动。林音也羡慕刘邃,不单单是因为抱的美人归,而是他在殒命多时之后,依然烙在陶远远的心里,不曾离去。
“啊……”
陶远远对着远处忽然高喊起来,空灵的声音,笼盖了整个森林,惊觉的飞禽从灌木丛里飞出,扑棱棱了片刻,便不消失不见。
林音怔然的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陶远远至亲的离去,她的国度正是被眼前的这个国家的国君杀了,而那个人竟然是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陶远远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的折磨她,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望着残破的墙垣,遍地的饿殍,她要报仇,报父母亲人之仇,报灭国之仇。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缓解你对父皇的仇恨,怎样才能让你忘记这家仇国恨,如果你愿意放了我的父皇,我愿了结了我的性命,来抵了父皇的罪孽,远远……”当时刘邃的话语一直萦绕在陶远远的耳边,本来已经深埋在心底里了,没想到再次回来,又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唤醒。
陶远远哂笑着,这些个仇恨被她轻描淡写的说着,眼泪汩汩的从眼角划出,昔日的爱侣剑戈相向,难掩的愤怒掺杂着彼此之间的眷恋,陶远远绝望了,大仇不得报,而自己又身陷仇人的陷阱了久久不能自拔。
刘邃望着歇斯底里,几尽绝望的陶远远,手上的佩剑举到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加上体内翻涌的鲜血从口腔里喷涌而出。
一声哀嚎,刘邃倒在陶远远的面前,也是那声怒吼,让陶远远无助,让陶远远绝望。心里的恨,因为刘邃的自尽,而压抑,面前的人,五官扭曲着,让陶远远愤恨到了极点,她不能报了昔日的旧仇,就算能够享受崇高的待遇,住在这繁华的东宫,但是这熟悉的东西,殷红的琉璃瓦,都深深的刺痛着陶远远。
“刘邃……”陶远远一直沉浸在回忆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远远,你……”林音看着陶远远,知道她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林大哥……”
陶远远过了半晌,才开口接了林音的话。
“怎么了?”
林音看得出,陶远远面有难色,若是强行把她送到乾琉国曾经居住的东宫,以陶远远的性格,她必然会触景生情,想起昔日和刘邃的种种,也难为了陶远远,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陷自己入了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境地。
林音的温柔,让陶远远沉醉,这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刘邃的身影在陶远远心里渐渐的模糊起来,陶远远不愿承认自己的改变,她相信这一切的一切,包括活着,都是仇恨支撑着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可不可以,住在鼎峰阁?”
虽说这鼎峰阁,很早前,林音便把这鼎峰阁赠予了陶远远,只是那时的陶远远心里记挂着的人是刘邃,全然不当自己存在。
“这……”
林音知道陶远远到鼎峰阁居住的原因,无非是在逃避过往的温存,试图让陌生的环境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林音犹豫不决,自己内心是完全不想和这个女人分别,而因为昔日的承诺,他不得不离开眼前的佳人,相聚注定着分离,此刻陶远远的神情,他有点担心,一旦相聚他是否忍心转身离去。
陶远远望着面有难色的林音,以为他不欢迎自己搬到鼎峰阁去住,她的内心扭曲着,九黎族他的关怀备至,全部都只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如今到了乾琉国,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担心自己的势力范围,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土崩瓦解。
“鼎峰阁。”
陶远远哂笑着,这就是林音承诺过的,这就是林音赠予她的,如今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林音竟然这般模样,看来他是担心自己去了他的鼎峰阁,而要信守昔日的承诺而苦恼着。
林音知道陶远远有些误会自己了,陶远远此番的冷漠,眼睛里的阴鸷看着让人害怕。
陶远远要住在鼎峰阁,他们二人无论在哪里,都注定着要分离,既然如此,不如借此机会,正式的将鼎峰阁交由陶远远管理,而自己则跟着这精羽兵回到九黎族去。
内心的不舍,倒不是心疼自己一手创办的基业,虽然表面上它只是个饭馆酒楼,实际上这里暗含着玄机。
过往的商贾、彼此互通有无的使者,林音在那里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料,早先陶远远未必愿意亲力亲为的打理,如今林音的离别,加上陶远远的愤怒,林音相信以陶远远的聪颖,她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等等。”
林音唤着正欲下山的陶远远,他猜到了她误会了自己的心意,二人不似同行中的那般和谐,一切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偏执的女人,随着红色瞳孔的不断放大,让人看着可怕。
“主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精羽兵不明就里,既然陶远远决定孤身回到自己的家,这林音又何必过于执着的纠缠,不若借此机会就离开了这里,省下分别时的麻烦。
陶远远听到此番他们的对话,她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蒙蔽了,林音就是担心她一去,就会让他失了威仪,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禁的,让陶远远蹙了蹙眉头。
林音附在精羽兵耳畔耳语着,让他们放心,此番只要完成了陶远远的心愿,他定会恢复成以往的林音。
更何况,林音决定了要离开这里,一旦回去,也是九黎族的族长。
林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想要回到刘邃太子东宫的女人。久未见面,林音也在怀疑是否乾琉国会信守昔日的承诺。
“远远……”
林音一把揽过陶远远,把她抱在怀里,任她扑打着自己。
“都是我不好,我以为你想回到东宫,我以为……是我不好……”
林音怀里的可人儿,原本冷冷的,然而眼里却暗含着泪水,这是对家人的思念,对仇人的控诉。林音最怕陶远远流泪,他不断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够体谅她,还要让她有了这般的误会。
陶远远奋力的挣脱着,她不要任何人的施舍,任何人的眷顾,只是此刻她的心竟然因为林音的迟疑,而抽动着,内心的澎湃纠结,让陶远远无措。她怕回到东宫不假,但是此刻她模糊的意识里,她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流泪。难道真的只是没有放下内心的愤怒?
林音不顾陶远远的挣扎,此刻她做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只要可以减少她内心的苦闷,他愿意为她承受所有的一切。
远处的精羽兵,呆呆的坐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二人,谁都不想去打扰他们。从九黎族的经历,到今天的境遇,他们感喟世间竟然有如此痴情的男人,人心都是肉长的,精羽兵里的任何人,都不再去催促。
山顶上,两个青年男女在痴缠的相拥,时间和空间都为他们静止,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上天眷顾着。
陶远远挣扎的双手逐渐静止下来,没了动静。然而内心依旧在不停的思索着,劝慰着自己,眼前的林音只是可怜自己的遭遇,才会如此,又或者是他怕乾琉国的攻击,所以才安抚着自己。陶远远思考着,她的心更加的冰冷了,犹如一块磐石,哪怕经历着阳光的炙烤,也依旧沁人心脾。
陶远远收了收眼角的泪水,她不会再如此怯弱,就算是遭遇了蛊毒的迫害,原以为她将陨落,然而她没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只是现在她羽翼未满,她不能贸然回到东宫,控制不了的情绪,让她无法面对昔日的仇人。
“对不起。”
陶远远内心嘀咕着,顺从的趴在林音的怀里,既然这林音如此的紧张自己,也不若借此住进这鼎峰阁,了解情况伺机而动。
两情本依依,奈何昔日魂断蓝桥,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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