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羞辱

从萧燕王那里回来以后，陶远远就坐在屋子里，仔仔细细的把计划思考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才敢放下了心。用不了多久，也就一个月左右，萧燕王就会出兵了。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敌国之中战战兢兢的日子也快结束了。

林音，林音，我好想你。

无数个日日夜夜，陶远远的心里都在回荡着这句话，终于要见面了。

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大战在即，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出征的日子不过须臾便到了，萧燕国早就决定好出征之人，这个时候正是最后的誓师大会，萧燕王自然不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向陶远远这个降臣炫耀他萧燕国的武力。

天刚蒙蒙亮，陶远远就被萧燕王派来的小兵请到了点将台上。萧燕王披着一身银白的铠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其上，目光倒是冷峻，陶远远如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军师，却也因为她身份特殊和萧燕王的有意拉拢，誓师大会竟可以站在他身旁，也是万众瞩目的位置。

这次就没了其他大臣的阻拦了，毕竟那封信也向整个萧燕朝廷表现了陶远远的立场，即使有人不信，也不再能明目张胆地为难她。

陶远远眼前是蔽天的战旗，和无数的铠甲长戈，看着是很有气势的。陶远远眼里看的是萧燕国，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林音那边是何种境况。

大风呼啸，战旗飘飘，下方的大军众将齐刷刷地看着他们威武的萧燕王，陶远远这般站着却也不觉得不自在，反正这些大军目光都避着她，她不过是个降臣，这些军士私心里是也认为她可以站在高台之上，受他们仰望的。

萧燕王拿起酒碗，扬声道：“若有一天，有人肆意残杀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当如何？”

“杀！杀！杀！“众军齐声高喊，是震耳欲聋、热血沸腾。”若有一天，有人对我萧燕国肆意挑衅时，你们当如何？“”杀！杀！杀！“

萧燕王大笑，”好好好。“说罢，仰头喝下酒，大军整齐地仰头喝下各自酒碗里的酒，接着陶碗碎裂，杀生冲天：“杀！杀！杀！”

点将台上，陶远远看着他们倒是一副“恨不得能有双翅膀马上飞往把敌人们一刀砍死的样子，她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是做出一番受其感染，热血沸腾的模样。

“陶…军师，以为我萧燕国军士们如何啊？”

陶远远走神之际，萧燕王已经退到身边，笑容熠熠地同她说话。陶远远这时自然不敢轻忽对待，立刻回过神来，“军士们热血沸腾，训练有素，哪里是乾琉国那等小国可比的？连我也忍不住热血澎湃，想上阵杀上一杀呢！”

萧燕王听罢，果然大笑，纵然陶远远这话大家听来都很有些不实之处，但她身为降臣，这样说话无论怎么都能有些鼓舞军士之效，故而不管萧燕**还是不信，都会含笑应了。

“陶军师说得不错。”他们这边动静不小，自然有人听到，马上就有人附和。

陶远远心里对这等人嗤笑极了，却并不显露。又陪伴萧燕王说了会儿话，她哪里会不知道萧燕王特意在她面前唱这出大戏的原因，她也不吝惜附和他。

片刻之后，大军都已经准备妥当，粮草也备齐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到了秋收，秋收结束又能补充半年粮草。陶远远不得不认可萧燕王在这点上的思虑是很周全的。

萧燕王将帅印交给了定好的将领，就上了马车。陶远远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大军开拔之后，她才上了自己的马车，遥遥地坠在大军后头。

陶远远坐在马车上，悄悄地拉开车帘，回头瞧了一眼萧燕国大营，心里都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片刻之后，她眼波沉沉放下车帘，安安稳稳地闭目坐了，半点也看不出来她的心情意图。

大军就这样一路行进着，陶远远的马车始终坠在后面，不远不近，她身边的人也是安安静静，就仿佛大军之中并没有她这号人物一样。然而她即使再低调，落在萧燕国人眼里也是别有用心，当然她也确实是别有用心的。

她心里想着那封写给林音的信，他们两人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如今……只是需要……

她摇了摇手，手指轻轻地敲在马车壁上，让外面的下仆备上一壶茶。

陶远远的茶饮得极快，那壶茶眼看就要饮尽，下头的人正要问她是否要加上一加，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之声，下仆立刻出去看去了，倒留下陶远远嘴唇翘了翘，她要等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很快，下仆就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对陶远远禀告，萧燕王下了马车，正朝着这边走来。

陶远远声音冷淡，“便再去准备一壶茶吧！”

话刚说完，萧燕王就已经撩起车帘，坐了上来，“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去备好棋盘，我要与陶军师下一下棋。”

陶远远这会子表情就不再似之前了，她仿佛是心情不好，面色冷淡，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下仆见她这般情状，又见她不曾说话，自然不敢行动，只是心里暗暗为她叫不好。

眼看局面就要陷入尴尬，陶远远才出声，没听出话中波澜来，只是语气依然不好罢了，“怕是要让萧燕王失望了，我棋艺并不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行军漫漫，借着下棋消磨时间罢了。”萧燕王并没有在意陶远远语气里的不敬，只是用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陶远远，仿佛一定要她答应。

陶远远看着萧燕王，眼波流转，他这是在干嘛呢？下个棋而已，为什么如此执着。陶远远想了想，稍稍坐起身子，眼睛看向下仆，“那便去拿吧，另捡些糕点来。”又转头对萧燕王说道，“小女儿家总是爱吃些糕点的，还请萧燕王见谅。”

萧燕王当然不会拒绝，朗声笑道“去吧去吧。实在没想到就连陶军师这等人物，也还是喜欢吃这些。”

陶远远脸上的冷淡这才破开，露出些羞涩的笑容来，“让萧燕王见笑了。我没有别的爱好就只喜欢吃些食物。”

她表情流畅得很，萧燕王看不出半点不妥来，他也没再说什么，安稳地坐下来，心里打算好等会儿不碰糕点就是了。他这会就是太过谨小慎微了，陶远远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下毒来的事？

更何况她又从哪里弄来什么毒来？她这会想要的可不是让萧燕王死。再说了，萧燕王可是认为她是中了蛊的，小事她可以随性拒绝，可是萧燕王如果坚持，她是一定得答应的。

下仆很快就拿来一副白玉棋盘并茶来，又端来糕点特意放在陶远远近前。

“这棋盘倒是好，触手生温。”萧燕王赞叹道，“看来陶军师是个好棋之人啊！”

竟然是在言语之间就对陶远远下了个套，陶远远却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平日里也是喜欢的，只是脑力不足，始终不能在此技上有所精益。”

想萧燕王这等疑心甚重的人，与其巧妙应对，不如直接当作不懂，毕竟听懂了还巧妙回应的远比听不懂的傻子可怕多了。

“既然如此，就让陶军师先行吧！”

陶远远闻言笑了，看起来开怀极了，“多谢萧燕王相让了。”

余下的时间里她却是安静极了，一句也不说，像是全身心地投入在棋局里，只时不时摸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全然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陶远远与萧燕王已经下了三局了，前面两局陶远远都输了，这第三局……

不动声色地下了一子，半点不看萧燕王，陶远远心知肚明是萧燕王在让她，只是像她这等“棋计不佳”的自然看不懂也不知道，那便赢吧！

陶远远又是一子，“哈哈哈，这一局是我赢了。”说罢，哈哈笑道，竟是周围的军士都听到了，“萧燕王承让承让了。”

“哈哈哈，”萧燕王更是朗声大笑，“陶军师厉害！”

“天色已晚，今日就这样吧！”

陶远远这才恍然般地看向棋局过程中点的那一豆灯光，“原来都这会儿了，我下得有些入迷了，耽误了萧燕王。”

“无事无事，行军途中，我本也无事可做，”萧燕王说着就要告辞，他下了马车，突然转身，目光落在那空空的糕点盘上，“陶军师，是个好的，确非那等别有用心的。”声音不大，只让近前的几人听见。

“多谢大王夸奖，远远……”陶远远低着头，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眼前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刚刚还在门口准备下马车的萧燕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站在了自己身前，还拉住了自己的手。陶远远下意识想挣脱，但是又想到刚刚自己的动作已经让萧燕王起疑了，便没有挣扎，只是有些不解的抬头。

“大王……”

“远远可曾想过，当我萧燕国的王妃，不知道比这军师地位尊贵了多少。”萧燕王目光如炬，仿佛要看到陶远远的心里。

陶远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试探自己？按道理，这么长时间了，萧燕王都一直把自己奉为军师，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别的感情，就算他有，他的大臣们也不会答应，而且他又是一个视自己国家为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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