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幸福?当你觉得满足的时候就是幸福。这里说的满足不是某方面,而是指精神层面。一个人只有从精神层次上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好,那才是真正的幸福。没必要锦衣玉食,没必要骏马轻裘。绿倚现在就是最幸福的时候,她帮苏任收拾完床铺,端着碗出了房间,走的格外小心,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霍金屁颠屁颠的从门外跑进来,连忙接过绿倚手里的托盘,嘿嘿一笑:“大嫂,今天你准备去哪?还去扎丝作坊吗?那里热气太重,对身子不好,不如去兵器作坊,那里凉快。”
绿倚笑道:“你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东西了?上一次偷了一张弓,若不是……”
“好我的大嫂呢,有你在我还怕啥?我可没白偷,昨天还和苏凯那家伙射杀了一只獐子,你吃不吃,我去厨房给你弄一块?”
绿倚连忙摇头:“算了,太腻的东西我吃不下。”
“那我去给你摘些野果吧?这个爽口!”
绿倚点点头,在霍金的陪伴下在追云山游荡。所有见了面的人,只要认识都会叫一声夫人。刚开始,绿倚觉得不好意思。虽然说自己怀了苏任的孩子,在礼法上还算大姑娘,冷不丁被叫夫人脸上臊得慌。叫的人多了,绿倚索性将头发扎起来,扮成妇人的样子。再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便安心许多。
因为唐蒙的大军就在山下,追云山有些人心浮动。听说唐蒙派人来了,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大堂方向,希望是好消息。虽然,追云山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却还没有达到自给自足,很多东西都靠外运,谁都希望朝廷的官军尽快离开。
“小人拜见苏市掾!”
苏任看了一眼来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起来说话,唐都尉有何事?”
“都尉大人想见市掾,时间地点全凭市掾做主!”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帛:“这是都尉给市掾的书信,请市掾过目。”
苏任接过绢帛,上面洋洋洒洒好多字。什么兮呀的,看的人莫名其妙,随手递给司马相如。
“既然如此,你回去告诉唐都尉,让他三日后带着被他抢去的六百匹战马来追云山,过时不候!”
那兵卒没有动,也没有答应,而是抬头看向苏任:“苏市掾,都尉说他从你这里拿走的马匹一共五百七十三匹。”
苏任看了一眼崔久明,崔久明点点头。苏任沉声道:“不管是多少匹,我说是六百匹就是六百匹,少一匹都不行,去吧!把话带到!”
“喏!”这一次那兵卒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出门而去。
孙二麻子呵呵一笑:“当初你说谁先求饶谁就输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那个唐蒙被我们攥在手里了?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崔久明走上前:“我们明明被抢了五百七十三匹,你为什么一定要唐蒙拿出六百匹?若是唐蒙不愿意,岂不是又谈不成?”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纷纷看向苏任。
苏任笑道:“既然是来求饶的,自然就得付出点代价,何况多出来的也不过几十匹战马,唐蒙这么多年跟着蒙家一起混,手里肯定弄了些钱财,这一点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一定会拿出来的。”
第二天,苏任还没有起床,霍金忽然闯了进来,苏任睁开眼睛一看,再次把眼睛闭上。霍金来到苏任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笑道:“见是我,不是大嫂,你失望了吧?”
苏任一愣:“谁是大嫂?”
霍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喊绿倚大嫂和夫人的话,整个山寨都知道,独独瞒着苏任。毕竟两个人没有成亲,这话说出来不好听。苏任是追云山乃至元山公认的老大,无论是照顾苏任的面子,还是维护苏任的尊严,这样的话当着苏任的面还是不说为好。
“说,谁是大嫂?”
霍金连忙起身,笑呵呵的道:“我说错了,是绿倚阿姊。”
苏任的脸瞬间黑了下来,霍金撒腿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唐蒙来了,就在山下,孙寨主问你放不放进来?”
一只鞋从苏任的房间里飞出来,霍金嘿嘿笑着捡回来,探头看了看还坐在床上的苏任,将鞋子扔到床下,消失在门口。
绿倚端着托盘进来,笑呵呵的开始收拾苏任的屋子:“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何必生气?”
“都是你怂恿的!”苏任没好气的开始穿衣服。
绿倚一听,放下托盘,双手叉腰:“难道不是吗?我肚子里不是你的孩子?”
“哎!”苏任叹了口气,坐在桌边开始吃饭:“还不如娶了你呢?搞的我现在和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一样。”
“谁是陈世美?”
“呃!是个故事里的人物,改天再给你说。”
唐蒙还是那一身文士打扮,身后一大片的战马。崔久明领着人正在点数,孙二麻子擎着兵器站在一旁监视着那些跟唐蒙一起来的兵卒。
苏任带着周重和司马相如从山上下来,唐蒙面带微笑上前行礼:“苏市掾,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前几天我们不是还见过吗?”苏任的话语冷冰冰的。
唐蒙却不生气:“呵呵,这元山在苏市掾的治理下,竟然有了这样的气象,让我有些意外,能平定这些元山盗匪,苏市掾立此奇功,朝廷的奖励必然不少,我先祝贺苏市掾了,如今市掾已经举了孝廉,这一次一个县尊是跑不了了。”
崔久明终于将战马统计结束,冲着苏任点点头。苏任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一些:“县尊不县尊的我没有心思,唐都尉能还了我的马匹这才让我高兴,来人,快请唐都尉上山!”
唐蒙一路走一路看,连连说着感慨和恭维的话,将自己放的很低。元山众人都很高兴,一个都尉能如此低声下气,已经说明是已经彻底认输的表现。苏任也和唐蒙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来到追云山大堂。
苏任当仁不让居中而坐,全然没把唐蒙这个上官放在眼里:“听说唐都尉此次强抢我的马匹是受了蒙季的指使,不知可是这回事?”
唐蒙点点头:“不能说是指使,是受了蒙季的蒙蔽,如今我已经从蒙必的嘴里拷问出了一切,情知自己做错了,特来向苏市掾请罪,还望苏市掾大人大量,不要怪罪。”
“蒙必?”
“正是,蒙必已经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也向朝廷写了条陈,说起来这蒙家父子竟然行出叛逆之事,苏市掾可知,这蒙家父子从我手里将马匹拿去准备给谁?是淮南王,这是叛逆行径!幸亏我及时发现这才没有铸成大错,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来,唐都尉能看出蒙家父子的叛逆行径,也是大功一件呀!”
“不敢不敢,我们都是朝廷官员,自然要为陛下和朝廷分忧,决不能做那种无君无父的勾当。”
整整谈了两个时辰,唐蒙一个劲的自责,也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蒙季身上推。苏任配合默契。若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人,定然觉得这两人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为了朝廷任何个人利益都可以放下。
谁也没有插嘴,规规矩矩的坐着听两个人说话。眼看到了中午,苏任留唐蒙用饭。
席间,苏任笑道:“唐都尉,这些马匹我是奉了太守之命,为朝廷弄来的,你受到蒙季蒙蔽,幸好没有铸成大错,我一定如实向太守回报,决不能让蒙季那个叛逆逃脱。”
“苏市掾说的是,我绝对赞成。”
“既然如此,唐都尉的兵马是不是可以撤出元山了?”
“哦?呵呵呵,那是自然,如今这元山百姓都在为朝廷能有更多的马匹努力,都是咱们大汉的好百姓!作为蜀郡都尉,岂能为难我大汉百姓,只是这商道艰难,苏市掾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如此甚好,还真有些事情需要都尉帮忙,这元山什么都好,就是物资缺乏,蜀中商户的货物可否用唐都尉的名号,这样一来会方便不少,也需要些兵卒帮忙押运,都尉放心,这些兵卒既然出力,我绝不会让兄弟们白干。”
“苏市掾说的什么话?郡兵就是为郡内百姓服务,此乃小事尔。”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唐都尉了,共饮此杯!”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终于送走了唐蒙。一直没有说话的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孙二麻子一拍苏任的肩膀:“小子,你们两个说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到底说了些什么?”
周重呵呵笑道:“要是你能听懂,就不用在这元山受苦了!”
众人呵呵大笑。
司马相如将苏任拉到一旁:“这个唐蒙能相信吗?”
苏任摇摇头:“这家伙奸猾无比,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利益,这家伙不介意投靠任何人,咱们就先利用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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