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被朝廷管制,退而求其次只能找个铜匠,看看能不能弄个铜炉出来。苏任设计了样子,让刘高找工匠制作。铜比铁柔软,打造所用的时间自然就短。三天后,天下第一个铜炉出现在苏家,圆滚滚的炉身,三个脚微微向外倾斜,为了走烟,一根长长的铜管,一头连接铜炉,一头伸到屋外。
木炭的火力的确不行,干脆就在铜炉里点火。粗大的木柴烧的很旺,不大一会将整个炉子烧的红彤彤,屋里的温度也升了上来。终于不用在呛的流眼泪了,总算找到一些后世暖气房的感觉。
苏任扔下披在身上的被子,绕着铜炉转了两圈:“怎么感觉快要烧化了,是不是炉壁太单薄了?”
刘高点点头:“应该是,工匠估计是没理解任哥要拿这东西烧火。”
“那就重来,弄的厚一点!”
白天在工地忙活,晚上回来看看工匠打造铜炉。第一只因为炉壁太薄,用了三天便被烧了个洞,幸亏烧的是木柴,若用煤,来个煤气中毒,苏任就算交代了。第二只炉子用了五天,总算弄了出来,重的出奇。据刘高说,用了差不多三百斤铜,苏任摸了一把,炉壁有一巴掌厚。
重是重了点,胜在结实。铜的传导性很好,虽没有第一只炉子升温快,用起来还是不错。苏任大笔一挥,拨给工匠铜五千斤,全部用来造火炉。因为有了火炉,苏任的房子成了所有人最喜欢的地方,每天从早到晚这里人不断,甚至十二娘、十三娘抱着孩子拉着董倩和冷月也挤了进来,没有烟气的暖和屋子谁不愿意住?
一口气造了二十个火炉,除去家里用的,还剩下几个,送给崔成儒和窦婴、灌夫各一个,剩下的怎么处理?卖吧?有钱人看一眼自己就回去造了,不卖留下也没用。思量了好久,决定趁着这东西还没在长安流行开,用来当礼物送给皇帝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任来的时候,刘彻鼻涕眼泪横流的在宣室中看奏章。外面太冷,不能开窗,屋里火盆中的烟气无处去,只能越积越多。大汉的房屋普遍偏低,更增加了烟气的沉积。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鼻孔和嘴巴里都是木炭的味道。内侍连忙拿来用清水泡过的绢帕替皇帝擦了擦脸。
“陛下,议郎苏任求见,说有宝物献给陛下!”
“宝物?什么宝物?能让朕远离这恼人的烟气吗?”
内侍连忙道:“禀陛下,苏议郎说他就为此事而来。”
“哦?他还真会挑时候,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怎么将这恼人的烟气赶走!”
苏任一进门便捂住了口鼻,宣兵夺主的指挥宫人和宫女赶紧把门窗打开。冷风一股股吹进来,冻的刘彻打了个寒颤,内侍慌忙找了件厚斗篷给皇帝披上。裹着衣服,刘彻怒道:“敢在朕这里放肆的就只有你了,你想干啥?冻死朕吗?”
苏任叹了口气:“这种地方陛下能待一天,我真佩服陛下的忍耐力!”
“难不成你真的有办法?”
苏任笑着点点头:“臣此来就是为了此事,陛下稍等片刻就明白了!”
一挥手,几个宫人抬着苏任带进宫的东西放在大殿里。苏任指着铜炉道:“这叫火炉,是微臣前几日弄出来的,在这里面点火不但可以让屋子暖和,还能去除烟气!”
刘彻挠有兴趣的绕着铜炉转了两圈,一脸疑惑的看着苏任。苏任也不解释,指挥宫人开始搭建。巨大的铜炉放在大殿中央,长长的铜管一节连着一节,从窗户的一角伸出去。十几个宫人抱着木材进来,在铜炉里点燃火,将木材放进去,用铜盖盖住。
整个过程,刘彻没说一句话,缩在榻上看着苏任指挥宫人忙活。等到屋里的烟气放尽,苏任让宫人关闭门窗,将铜炉里的火烧的旺旺的。随着铜炉变的通红,屋子里的温度也一点点的升了起来。
刘彻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铜炉,又看看苏任:“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任道:“陛下每天操心的是天下百姓,我每天操心的是怎么过的舒服,想的事情不一样,自然做的也就不一样。”
扔了披在身上的斗篷,望着没有烟气的房间,刘彻哈哈大笑:“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还有没?再给朕造几个。”
“有是有,不过这成本……?”
“朕给钱!”
“这就好办了!”苏任连连点头:“还有四五个,我全带来了,这就去长乐宫、永寿宫,还有兰林苑,让人架起来,让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陛下的孝心,也让卫夫人知道陛下对她的关心!”
刘彻大笑:“朕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蜀郡最大的商贾了,就凭你这机灵劲,不想成都难!”
一整天,苏任都在皇宫里忙活。太皇太后的长乐宫,太后的永寿宫,卫子夫的兰林苑,甚至于皇后的椒房殿,跑了一个遍。一遍遍的架设铜炉,一遍遍的指点那些宫人和宫女怎么照看。再回到建章宫的时候,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不断收到几位长辈的夸奖和自己妻子的感谢,刘彻心情很好,二话不说便赐宴苏任,算是感谢苏任给他的好东西。皇宫饭的确精致可口,一大盘羊肉,一大碗汤饼,苏任吃的直打饱嗝。
刘彻摇头苦笑:“你几天没吃饭了?”
苏任咽下最后一口:“还是皇宫的饭菜好吃,难怪天下所有人都想在陛下手下混口吃的!”
“好吃是吧?那也不能白吃,这顿饭就顶那几个火炉了!”
“啊!一顿饭一千多斤铜?这,这是不是太贵了?”
“那你吐出来!”
苏任无语了,看着刘彻:“行,我认了,下次有什么好东西,先收钱再说别的。”
“哈哈哈……,还有什么好东西,全拿出来?要不然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噗!”刚喝下去的一口汤,全都喷了出来。苏任擦着嘴巴,看着刘彻:“陛下,咱不带这么玩!若这样,下次若真有好东西,我可真不敢往皇宫带了。”
刘彻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好久没人和他这样说过话了。他是天下所有人的皇帝,谁见了他都是谨慎小心,能不多说一句就不说。可这个苏任和他似乎没有任何身份上的障碍,先不说话说的多好听,至少平衡的态度,让刘彻很放松,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刘彻觉得他和苏任不是什么皇帝和臣子,更像久未蒙面的朋友。觉得这个苏任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站的角度都比别人高,比别人远,有种俯视天下的感觉。这天下也包括他刘彻。
刘彻想了想,道:“不用下次了,就这次,朕问你,你用什么办法弄塌横门的?”不等苏任接话,刘彻继续道:“别说什么天罚,朕可听说在蜀郡的时候,也有几次类似的事情,虽然没有横门的事情大,却也动静不小,怎么天罚都罚在对你不利的人身上?”
“汲黯从蜀郡的一个商贾手里弄回来些东西,朕派人试了一下,很厉害,据那个商贾所言,你就是用这东西搞什么天罚,朕让人看过,没人知道怎么弄,今日正好,把你的秘密都说出来,朕的这顿饭不能白吃!”
终于说到了这事上,还在蜀郡的时候,苏任见天使汲黯住在卓王孙家不走,就知道其中有问题。探听到的消息是,卓王孙在僰地铜矿被炸之前从那里带走了几坛子火药。今天刘彻这么一说,整件事便彻底联通了。
苏任连忙收起笑容,左右看看。刘彻会意,将所有内侍、宫人、宫女全都赶了出去,而且吩咐门外的侍卫,屋子周围十丈以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一切搞定,苏任深吸一口气:“今日我就告诉陛下,此物名叫火药,那是我师门的不传之秘,威力如何陛下见识过,臣只说若有十万斤火药,可将长安城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真这么厉害?”
苏任点点头:“臣在夜郎有个秘密作坊,正在加紧研究,之所以没有对陛下提起,一则此物还不太成熟,二则咱们大汉需要这东西,陛下可以想想,他日我大汉军队与匈奴开战之时,此物一出会是什么效果?任凭匈奴铁骑怎么厉害,在火药面前,他们就是一堆碎肉!”
刘彻被苏任说的激动不已,脸都红了。
苏任接着道:“今日陛下提起,臣便不在隐瞒,臣提议将臣在夜郎的作坊秘密迁回长安,陛下派可靠之人负责此事,我们大量囤积,等与匈奴开战之时,让匈奴知道我们的厉害!”
刘彻的两眼射出精光,虽然他不懂苏任说的那个火药是什么东西,威力他还是知道的。挪了挪身子,盘腿坐到苏任身侧,连连点头。这时候的刘彻和苏任就是两个熊孩子,还是那种准备干坏事的熊孩子。两人凑在一起,时而嘀嘀咕咕,时而开怀大笑。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一杯杯的酒下肚,苏任喝多了,搂着刘彻的肩膀:“你是个不错的皇帝,在后人眼中可与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并提,我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助你一臂之力,咱们俩一起让这大汉万年长存!”
刘彻也喝的不少,点头傻笑道:“哈哈哈,好,一言为定,等咱们老了,一起踏遍天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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