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刘爽,苏任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以他对衡山王刘赐的了解,一句民乱,足以让刘赐放弃争夺江淮之地的打算。衡山国放手,九江国自然也不敢硬来。此事解决,那就要和韩焉过过招,至少也得将韩焉赶走,免得继续出什么幺蛾子。
利用刘爽的计划是苏任刚刚想出来了。虽然他对衡山王宫中那些龌龊事知道一些,从刘爽嘴里说出来还是第一次。刘爽这个娘不在父不爱的孩子,在衡山过的并不如意,为了与苏任攀关系,上一次送酒楼,这一次帮自己说话,自保的心理一览无余。
但是,刘爽也不是什么好人,即便现在他势单力薄,依然还不忘王位,为此竟然不惜状告父王刘赐和继母徐来。都说王公贵族府邸里出来的没几个好东西,这话一点不假。所以苏任对利用刘爽,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第二天,世子府死人的消息便传遍了六安的大街小巷。堂堂衡山王,这块地上的土皇帝,自己儿子家死了人竟然没有一点表示,放在谁身上都说不过去。当刘爽将那块玉佩放到刘赐案头,并详细解说了一番之后,刘赐的脸已经变成了铁青了。
“放肆!太放肆了!”刘赐大怒:“这里是衡山,不是长安,杀别人也就罢了,竟然敢杀王宫中的人?”
到底还是父子,姿态还是需要摆出来。连自己儿子受了委屈都不敢说话,手下那些文臣武将会怎么看自己?谁还会替他刘赐卖命?
韩焉被请到了大堂,刘赐要来一个当面对质,一指那块玉佩:“韩大夫,此物你可认得?”
韩焉看了一眼:“怎么在这里,今早我找了一早,何人偷的?大王将此人交给我,我要将其千刀万剐,这块玉佩乃是家父所赠,平日绝不立身。”说着话,韩焉就伸手去拿。
刘赐却抢先抓在手中,开始把玩:“昨日世子府上死了一名亲随,韩大夫可知道?”
韩焉要拿玉佩,刘赐却没给他,心中有些生气:“世子府上死了人,与我何干?”
“但此物就是在现场找到的!”刘赐猛然大声:“韩大夫还有何话说?”
韩焉终于明白过来,扫视众人一眼:“你们认为这事是我干的?”
刘爽冷笑:“难道不是吗?有玉佩为证,韩大夫还要抵赖不成?”
“哼!”韩焉也怒了:“就算有玉佩又能说明什么?昨日我的玉佩被偷,被人栽赃而已,世子府戒备森严,能轻易进去的人不多,或许是世子自己杀了人,诬赖与我?”
“那这玉佩怎么解释?韩大夫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玉佩?”
韩焉一笑:“那谁知道?我住在王宫,世子可以随意进出,但世子府我可不是能随便出入的地方,这不是明摆着吗?”
“你!”被韩焉反咬一口,刘爽气的说不出话。刘赐听了这么一会,也开始思量这个问题,以韩焉的武功,要想潜入太子府杀人的确有点为难他。而且韩焉刚才就说了,玉佩是他父亲送给他的,还是韩焉的贴身之物,平时不离左右。韩焉所说被人偷了栽赃的话更加可信。
“世子,此事你怎么说?”刘赐问刘爽。
刘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王,孩儿的的确确是在杀人现场找到这块玉佩,父王可将我府中家将找来一问便知。”
韩焉冷笑:“世子府的家将替世子作证?呵呵呵……!”
“父王!”刘爽百口莫辩。
卫庆站出来到:“大王,六安县已经派人查看了现场,没有剧烈的打斗痕迹,而且刺客下手准确,一刀毙命,足见这个刺客手法老辣,平常人绝对做不出来,而且所用兵器也很奇特,伤口呈三棱壮,直透后背,绝不是一般的刺客,下臣在六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刘赐不知道该信谁,眉头紧皱:“此事发生在世子府,命六安县令十日内必须破案,从即日起,城防交由上将军张广昌,严厉盘查每一个进出六安的可疑之人。”
被点名的人连忙出来称喏,刘赐一甩袖子转身走了。韩焉还想去要他的玉佩,卫庆微微一笑:“韩大夫,此物乃是证物,待事情查清之前恐怕不能还给你。”
韩焉大怒:“我都说了,我的玉佩被人偷了,至于怎么会在命案现场我不管,此物是我的就应该还给我。”
卫庆并没有给,只是笑了笑,顺手将玉佩给了六安县令:“县尊还需抓紧调查,务必在十天之内破案,若是延误了期限,恐大王会发怒。”
六安县令苦着脸,连忙答应,带着玉佩走了。
虽然刘爽并没有将韩焉拉下马,却也在刘赐心中埋下了一根刺,苏任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从江淮传来消息,衡山王的人已经走了,苏任便彻底放心。既然来到了六安,就得在城里逛逛,六安比会稽要繁华很多,在会稽待了那么长时间,看什么都新鲜。
迈进翠香楼,这里以前叫望江楼,是刘爽送给苏任的。苏任专门从蜀郡找来老手,经过半月整修,如今和蜀郡翠香楼十分相似。掌柜是个矮胖子,此人是苏任手下老人,当年跟着苏任去温岭煮过盐。那时候,这家伙又黑又瘦,这么多年下来变成了个圆球。
“先生来了!”一见苏任,掌柜连忙过来亲自迎接。
苏任笑了笑:“几天不见,老贾又胖了一圈,过几日就该滚着走了吧?”
老贾嘿嘿笑笑:“还不是托先生的福,没有先生哪有我老贾的今天,二楼雅间已经准备妥当,靠窗临街,先生喜欢看街景,我专门为先生留了一处最好的,茶水也已经准备好,这时候正好饮用。”
“不错不错,老贾你越来越像掌柜了,没事的话,咱们喝两杯?”
“好,好!”老贾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能和苏任喝酒的人不多,除了苏任身边的人之外,其他人只要不是苏任相邀,他们将自己的身份放的很正,当然霍老四是个例外。和苏任喝酒那是荣誉,就算是老人也没有几个,今日老贾有这个福气,怎能不高兴。
酒菜也简单,老贾知道苏任不喜欢花哨,便弄了几样小菜和顶包的肉食。苏任背靠窗户,老贾下手相陪,黄十三拉着蛮牛坐下。蛮牛对此很不适应,只顾着低头吃饭。
和老贾喝了两杯,苏任问道:“事情可有新变化?”
老贾连忙道:“刘赐将事情给了六安县令,不过将城内守卫交给了张广昌,看来不查出个所以然不会罢手。”
“动作挺大嘛!刘爽呢?他有没有怀疑我们?”
老贾摇摇头:“刘爽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呆着,那都没去,我已经按照先生的吩咐,放出了一些风声,说徐来得到了那张绢帛,刘爽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刘爽好对付,卫庆是怎么说的?”
“这个人很怪,平时很少出门,要出门也就是衡山王宫,与旁人根本不接触,有事也是打法仆人去办,还没有发现他与刘爽又什么瓜葛。”
苏任摇摇头:“他们绝对有,我敢肯定,派人盯紧他,这个人不简单,他应该能猜出事情的真相,只是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告诉刘爽。”
“属下明白,我这就去吩咐。”
苏任连忙拉住老贾:“不急于这一时,吃完了饭再去不迟,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上次听崔掌柜说,你家的小子现在在商会里做药材生意,很好!年轻人不能老待在家里,要多出来走走,这样才能有见识。”
一说起小贾,老贾的脸上就只剩下高兴。小贾比霍金还大两岁,以前老贾没本事,小贾跟着老贾种几亩薄田为生,这几年生活好了,有了些积蓄,老贾一咬牙,让儿子跟着蜀中商会经商,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多亏崔久明照顾,如今已经能赚点钱,老贾自然高兴。
“还不是得感谢先生,要不是……”
“停!什么好事都往我脑袋上按,这事可是崔掌柜牵头,是人家崔掌柜的好。”
老贾呵呵呵的笑:“对对对,先生和崔掌柜都是好人!”
正说话间,伙计进来找老贾,说楼下来了十几个人,听口音是长安来的,一进来就嚷嚷着要把所有人轰出去,他们家主人要吃饭。伙计们不敢做主,只能上来请老贾。
老贾看了苏任一眼,苏任笑道:“长安人,看来是咱们的韩大夫来了!别理他,派人去世子府,这地方世子府有份子,他不能只收钱不干活。”
老崔答应一声,起身告辞,下楼而去。黄十三和蛮牛连忙放下手里的吃食,手摁在剑柄上,站在苏任身侧,两双眼睛盯着雅间门口,只要谁敢上来,绝对讨不了好。
“干什么?坐下吃你们的!”苏任看了看两位门神,笑道:“他韩焉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我咋样!”
黄十三想了想,放下剑柄,正准备坐下,却看见苏任起身往门口走,连忙跟上来,一把拉住苏任:“先生,你这是……?”
“看戏呀?多好的一场戏,没有观众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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