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霜紫摇了摇头:“公子放心,你身上用的药都是我在一位好友处拿的,并未请大夫。你大可放心养伤,若是怕给我惹麻烦的话,早些养好伤早些离去便是。”
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聂霜紫在心里失笑,说了一堆话,只有方才这最后一句是她的心里话。
沉默的看着聂霜紫离开,凤燿迷人的凤眼眯了起来。这个救了他的女孩,好像怪怪的。
皇宫,凤阳宫,皇后寝宫。
一下早朝,皇后便派人将苏易传了过来。
“太子,寿宴之事筹备的如何了?”
身穿凤袍的皇后坐在软榻上,看着面前的画像向坐在下首的人问道。
苏易闻言温声道:“母后放心,已经筹备妥当了,母后只管安心等待大寿之日便可。”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办事,本宫一向放心。今日唤你过来,是要告诉你,宫中四品以上官员府中的小姐画像已经送进宫来,本宫稍后便派人送到你宫里去。”
苏易恭敬的行礼:“有劳母后了。”
皇后这时终于抬起头来看他,淡淡地道:“太子不打算跟母后商议一下这太子妃的人选么?”
深邃的眸光动了动,苏易敛眸道:“此事儿臣心中已有思量。”
“哦?”皇后威严的凤目一挑,问道:“不知太子心中属意的是哪家的小姐?”
苏易抬首道:“母后心中是否也有人选要告知儿臣?”
“看来太子不打算告诉母后中意的是哪家的小姐了?”皇后面上闪过不悦,点点头道:“好,那便看看母后属意的人选吧。”
皇后说完在桌上的众多画像中拿起一副,将之展开放在苏易面前。
苏易看了一眼画中人,眉头一皱:“静祁?母后,静祁郡主乃是父皇内定的墨王妃。”
“她也可以是你内定的太子妃。”皇后点了点画像道:“母后认为,凤城之中论才貌身份,唯有静祁郡主是太子的良配。”
“母后,现在朝中人多数都知晓静祁将下嫁墨王府,儿臣不打算抢夺王弟的东西。”
“你父皇尚未下旨,他人也只是推测,静祁郡主怎么会是墨王的?自古弟不与兄争,更何况你是堂堂太子,你选中的妃子,他墨王怎敢和你争?”
苏易沉默,皇后顿了顿又道:“太子认为,你父皇为什么打算将静祁郡主指给墨王?”
苏易抬眸道:“朝野皆知静祁郡主自幼心属墨王弟,父皇此举也只是成人之美,合一段天作之合。”
“成人之美?天作之合?说得挺不错。”皇后讽笑了一声,摇头道:“可母后看到的却是,若墨王迎娶了静祁郡主,便将如虎添翼!安王在朝中一向德高望重,人脉之广无人可及,他又一向最疼爱静祁。若得了他相助,墨王的势力将水涨船高。太子,你身为东宫之主,难道就不担忧吗?”
苏易凝视着皇后,微笑道:“母后多虑了,王弟并无争宠之心,儿臣自然也无需担忧。”
“墨王回国不过五年,便征战封王,在朝在野的势力威望也不在你之下,连你父皇都对他日渐宠信。如此手腕心机,连母后都只觉得心惊胆战,你又何以如此自信的断言他并无争宠之意?母后也希望是多虑了,可你看看现如今的局势,如何能不防?”
皇后挥袖冷言道,看了看苏易,语气又缓和了些许:“母后知道,墨王和你一母同胞,你不忍苛责他。但是生在皇权家,本就亲情凉薄,你未来要继承大统,岂能处处顾念血脉之情?优柔寡断,只会误了你自己。”
“母后教诲,儿臣明白。”苏易温言点头,复又抬头辩驳道:“但母后怀疑王弟,是因为您不了解他……”
“难道太子你就了解他?”皇后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视线变得凌利了些许:“他自小不在你身边长大,这十年究竟成长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又如何知道?母后就很好奇,历来去往他国的质子皇嗣大都死于非命,为何独独只有他,又活着回来了?”
苏易眸光一冷,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拢,说出的话却很轻:“母后一定很希望,阿垣他就死在西凌国吧?”
皇后没察觉到他的语气里蕴藏着的危险,冷声道:“母后当然不希望,被丢弃的棋子就应该乖乖待在被丢弃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资格坐上皇位!”
“是啊,王弟他,是一颗被父皇和母后丢弃的棋子呢。”
苏易状似呢喃的轻声道,笑得讽刺。
皇后怔了怔,转眸看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方才那么一瞬间,她竟无端觉得有股寒意。
是错觉吗?
“你知晓便好。母后知道你不爱听母后唠叨,但是母后所说的都是一心为你好。”皇后看着苏易,语重心长的道:“母后希望你明白,母后既然让你坐上了太子之位,自然就希望你能把它坐稳了。”
“母后用心良苦,儿臣明白。”
握拢的拳头又缓缓松开,苏易眼中翻涌的浪潮在一闪而逝后又归于平静。静静地凝视了半晌面前的画像,伸手将之卷了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个位置本身,就是要用很多东西去换的。
宫墙春深,风起云动。
从皇后寝宫出来,苏易一言不发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朝阳殿,往书房而去。
贴身的小太监富林站在书房门口,一见他回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您回来啦。”
躬身刚要行礼,苏易就挥了挥手打断他:“给本宫准备茶水。”
“是,殿下,林侧妃她……”
富林恭敬的应道,刚想补充一句,结果太子殿下大踏步的走进了书房,头也没回。
一走进书房,一抹艳色就映入眼帘,险些晃花了他的眼。
“殿下,妾身给殿下行礼了。”
林侧妃身穿一袭红色薄纱,浅笑嫣然的盈盈下拜。
苏易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谁准许你进来的?”
林侧妃一愣,抬起妆容精致的小脸软言道:“殿下,妾身只是想给殿下送一碗参汤。”
“本宫问,谁准许你进来的?”苏易面罩寒霜,声音又冷了几度:“本宫记得有说过,除了本宫任何人都不得踏进书房。”
“妾身……妾身知罪,殿下息怒。”
被他突来的怒火吓到,林侧妃惶恐的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认错道。
她自然是知道书房是他的禁地的,可是正受宠的她不信这个邪,再加上太子脾气一向温纯,她就想着打扮好了过来献媚。
谁知,他竟会真的发这么大的火。
苏易闭了闭眼,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气,冷冷丢下一句:“滚出去。”
便踏步走进书房里,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林侧妃吓得瘫软在地,过了半晌才手脚发软的站起来。
一向对人有礼的太子发起火来竟然也这么可怕,三两句话就叫她骇然至此。
她回头看了一眼内室,心里忽然想到,看来是她一直错估了太子的性格了。
坐在书桌上,苏易第一眼便看向桌上放置着的锦盒,锦盒封闭完好,不像有除他以外的人打开过。
他打开锦盒,里头放着一卷画,一柄断剑和一封书信。
苏易看了看,将信拿了起来。信是他看过无数次的,其上娟秀中透着苍劲的字迹是他梦里无数次梦见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
他喃喃的念了两句,竟觉得心痛的窒息,再念不出来下面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呢喃声中,便有泪水从白皙的脸颊上落下,掉落进花丛里去。
“姐,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正在练剑的少年回过头,便见到站在花丛边的姐姐拭泪的动作,忙蹬蹬蹬的跑到她面前,张大眼睛问道。
“没哭,风迷了眼睛。”慕容扶桑摇摇头,转而瞪着少年:“谁许你偷看我了,好好练剑去,不许偷懒。”
“我才没有偷懒。”
少年扮了个鬼脸,又拖着剑跑回空地上,姿势刚摆开复又回过头道:“姐,阿紫姐姐什么时候再来我们家啊?我都好想她了。”
“你是想念紫丫头做的白糖糕了吧?”
爽朗的笑声自另一侧传来,慕容辅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爹”“爹”
扶桑和扶澈高兴的唤了一声,扶澈更是直接跑过去抱住了自家爹爹的腰,狡辩道:“爹,我才不是想白糖糕呢。”
“臭小子,天天念着你阿紫姐姐,除了想吃的还能是什么?”
慕容辅笑骂着拍了一下扶澈的头,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阿紫姐姐想,白糖糕也想,爹你不是也天天念着阿紫姐姐做的酱猪蹄么?去了边城一年就念了一年呢。”
“臭小子,胡说什么!”
慕容辅老脸一红,又骂了一句,不过随即他便转过头向扶桑道:“不过丫头啊,紫丫头她什么时候再过来啊?以前不是三天两头就往咱府里跑么?这都回来有一段日子了,怎么都没见人呢?她过来的话就留她在府里吃顿饭,当然,饭菜得她来做。”
“你们……”
扶桑头疼得抚额,对这一大一小颇感无奈。
所以说,她其实不该习武,当初应该死心塌地的跟着阿紫做菜才是。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家里的两个男人眼里都没有她的存在,整天唠叨着别人家的女儿。
“丫头,你听见我说得没?”
“听到了听到了,我过段时间就把阿紫拉过来好了吧?”
“还要过段时间?”
父子俩异口同声的大叫道。
“阿紫脚伤还没好,急什么急?”
扶桑怒了。
听她这么说,这对父子也只得消停了下来。
唉,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白糖糕,酱猪蹄,还得再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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