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深浓,御花园里一片银辉。月色之下,远远便可看见两个模糊的倩影,在宫灯的映照下朦朦胧胧。
走得近了,欧阳阡不禁暗自挑眉,望向身旁神色未动的苏垣。
可苏垣步伐如初,好似那等在前头的不过是两块石头,并非是专程等在此处心心念念于他的佳人。
听到脚步声,等候而立的静祁郡主回过头来,见到终于是自己等候已久的人,忍不住惊喜轻唤:“垣哥哥!”
苏垣的脚步停下,抬眸看她。
“呀,这不是静祁郡主吗?在下欧阳阡有礼了。”
欧阳阡折扇一收,双手作揖朗笑道。
静祁郡主优雅欠身道:“欧阳公子多礼了。”
“有事?”
苏垣淡淡问道。
静祁郡主望向他,脸红了红,好在夜色深沉倒也不易察觉。垂首吞吐了一会儿,才有些羞涩的轻道:“垣哥哥自回朝以来,事务繁忙,都没什么时间来看望静儿。静儿,只得自己来看垣哥哥了。”
苏垣微皱眉:“那便是无事了?”
“垣哥哥……”
“你既知本王事务繁忙,便不要浪费本王时间。还有,本王记得早便告诉过你,不要再这么叫本王?”
静祁愣愣的看着眼前言语之间尽是冷漠疏离的男人,眼里逐渐浮起雾气:“垣哥哥,你怎么了?为何对静儿说这样的话?你难道忘了,小时候我们……”
委屈的倾诉还未说出口,苏垣却已经没了听下去的耐心。眼见他要举步离开,静祁想也未想的便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袍,可墨色衣袍在她手中一晃而过,却只抓住了冰冷的空气。
抬眸,迎上的是他添了冷怒的眼,静祁心头颤了颤,下意识的便退了两步。
“本王记得也告知过你,本王不喜欢别人碰本王!本王不知道你仗着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但若有下次,就算你是安王叔的女儿,本王也不会姑息。”
僵硬的收回手,忍了又忍的泪水还是落下,静祁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凝视着他:“垣哥哥,这是第几次了,你对我说出这般的话来?五年了,你都回来五年了,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就算你对别人冷漠相对,可你怎么能对我也这般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十年吗?”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好不容易再见他一面。原以为十年相思终于可以开花结果,她终于可以嫁给他。甚至连皇上,满朝文武都属意她做他的妻子,可为何他见了她,仍是这般冷淡的模样。
欧阳阡在一旁默然咂舌,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呐。这样水灵精致的人儿楚楚可怜的在面前,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男子,恐怕都得心疼的拥进怀里。
可惜啊可惜,她中意的心上人是苏垣。
果然,苏垣听了她这委屈中带着控诉的话,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弧度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静祁怔怔的重复了一声,小脸霎时间失去了血色。低头紧紧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点笑意:“垣哥哥,我知道,你在西凌受了很多苦。你变成这样,我不怪你,也理解你。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重新接纳别人,没关系,反正我们日后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等。”
擦去眼角的泪痕,抬首认真的看着他:“垣哥哥,不论多长时间,我都可以等,直到你变回儿时那个疼我护我的垣哥哥。静儿只求你,不要再一次又一次的推开静儿,静儿便心满意足了。”
“你很怕本王?”苏垣嘲讽挑眉,向她走近了一步,不出意外的看见她眼中的惊惧,眼中嘲讽更深:“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始终是把本王变回儿时的模样。怎么,本王现在的样子不好?还是说,本王现在的样子让你害怕,害怕到不敢喜欢了?”
“不,不是的……”
静祁摇头欲辩解,可脸上的慌乱却越摇越多。
“下次再说这种话的时候,先想清楚你喜欢的究竟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垣哥哥,还是现如今的本王。否则本王听着,只会觉得你可笑至极。”
和她拉开距离,苏垣淡淡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本王也不在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本王只是很讨厌别人拿着一副自以为很了解本王的样子在本王面前说话。”
言毕,甩袖离开。
“垣哥哥,不是的,垣哥哥,你不要走……你听静儿说,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都是静儿最喜欢的。”
静祁慌乱的想解释,可奈何无论怎么呼唤,都无法让那逐渐融进夜色的决绝背影哪怕回头一次。泪水再度落下脸颊,解释的声音渐渐变成喃喃:“是静儿最喜欢的,垣哥哥,你一直是静儿最喜欢的人啊。静儿不是故意要怕你,静儿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垣哥哥你会变成这样。垣哥哥,你以前明明是那样温柔的人啊……”
“郡主……”
随侍的婢女担忧的轻唤。
“我没事……小香,我们回去吧。”
再度深深看了一眼苏垣离去的方向,静祁苦笑着回头道。
垣哥哥,倘若你不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那等静儿嫁给你以后,再一一说给你听。你一定会想起来,曾经的你,还有曾经的我们。
……
“姑娘,你可以睁开眼睛的,不必害怕。”
“我没有怕,我只是有点恐高而已。没事,你继续飞。”
“可是,姑娘,我们已经到了。”
身边的人轻笑声刚落下,聂霜紫便感觉自己悬空的双脚接触到了实物。慢慢睁开眼,才发现他们已经从半空里降落到了地面上。
“前面便是丞相府了。”
琴兮放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狮并列的宅邸。
“多谢公子了。”
轻吁了口气,聂霜紫笑着感激的道谢,多亏了他,她省了很大一番功夫啊。
琴兮微笑摇头:“姑娘客气了,那在下先行告辞。”
聂霜紫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待琴兮走出视线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往相府而去。
相府后花园里,聂映梅和聂青芙相对而坐,品茶说笑。
“没有马车,三姐不知道要何时才走得回来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聂青芙掩唇轻笑道。
聂映梅轻哼:“让她吃这点苦头,算是便宜她了。”
“二姐说得是。”聂青芙点头微笑,刚想再说话,抬首间不经意瞥到右边花丛后正施施然走近的人,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失声道:“三,三姐!”
“你说什么?”
聂映梅疑惑地回过头去,见到聂霜紫立马瞪大了眼睛:“贱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聂霜紫偏过头来,看向像见了鬼似的二人,抿唇而笑:“二姐,四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莫非是在等我么?”
聂映梅呸了一声道:“谁会等你啊?这不可能,没有马车,你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聂霜紫耸耸肩:“山人自有妙计。”
“二姐可真是有本事。”聂青芙阴测测的看着她,冷笑道:“进宫一趟摊上了墨王爷不说,遇到困境也总有贵人相助呢。这送二姐回来的,不会是宴席上对二姐仗义执言的萧公子吧?”
“这个嘛,四妹这么聪明,不妨猜猜?”聂霜紫偏头戏谑道,说完轻轻打了个呵欠,眯眼道:“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二位品茶赏月的兴致了,先走一步。”
“你站住!”聂映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瞪她:“就这么走了,贱丫头,你是不是忘了要给我一个交待?”
聂霜紫挑眉:“交待?我不记得何时欠了二姐一个交待啊?”
“不记得了?今日你跟慕容扶桑连成一气给我难堪,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
聂映梅冷哼,快步走近她,右手习惯性的便放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聂霜紫无语的看着她的动作,这女人真是发疯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不分时辰啊!
摊了摊手,苦笑道:“二姐记错了吧?我哪有本事给得了你难堪?”
聂映梅可不打算跟她废话,谁惹了她不痛快,她向来是直接动手,从不耍嘴皮子。
但聂青芙看着她的架势,却是皱起了眉头,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聂霜紫过两天便要去墨王府,若是到时身上带了伤,墨王问起,难免有伤相府颜面。
聂映梅听了她的劝阻,柳眉一竖,不甘心的瞪着聂霜紫。
难道就这么容易放过了她?
视线一转,瞥见聂霜紫头上的青莲步摇,冷笑一声未加多想的便伸手夺了过来。
“喂!聂映梅,你干什么?”
聂霜紫心下一惊,失声喝道。一直防着她挥鞭子,没想到猝不及防竟被抢了步摇。
那可是扶桑送她的。
“呀,好漂亮啊!贱丫头,这又是那个野男人送给你的?”
将步摇上下抛动着玩弄,聂映梅嘲讽的笑道。
聂霜紫沉下脸:“还给我!”
“你想得美。到了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我凭什么还给你?”
聂映梅得意的瞪着她,话落转头将步摇递给聂青芙道:“四妹,这青莲步摇挺适合你的,就送给你吧。”
“谢谢二姐。”
聂青芙配合一笑,睨了一眼聂霜紫,伸手便要接过来。
聂霜紫咬着唇,眼中涌起怒火,狠跺了跺脚,冲过去一把推开了聂青芙。
“聂映梅,你不要太过……啊”
话刚说到一半,聂霜紫就被聂映梅也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步了聂青芙的后尘。
“过分又怎样?你能奈我何?”聂映梅俯视着她,语气嚣张至极。
说完将步摇往地上一扔,又狠狠踩了几脚,直到步摇变得不成样子了,才把它往聂霜紫身边一踢。
解气之极的笑道:“喏,既然你这样珍惜它,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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