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不见王爷
聂霜紫从苓园出来之后,在回紫苑阁的路上再次与静祁郡主不期而遇。看到对方,两人皆是一怔。跟在她身旁的昼风看到不熟悉的陌生人,习惯性的发出不悦的低吼,吓得静祁郡主脸色微变,两个婢女也连连后退了两三步。
“昼风乖。”
低下身拍了拍昼风的头安抚了一句,满意的看它收了兽性后,抬头看着眼前那像是要离开的静祁郡主,聂霜紫微微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静祁郡主和王爷多日未见,必是有很多话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她了。就是单纯的吃一顿饭,也不该这么快吧?
在聂霜紫暗自诧异时,静祁郡主也在低头垂眸打量着她。发现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青衣换成了白裙,却没有多加在意。只是扫过她此时的样子,手里提着的竹篮里装着一把锄子和铲子,裙角沾了些许泥土。心下的疑惑还没浮上来,又见她和白虎间那亲密的样子,原本柔和的红唇微微的抿了抿,抿成一段不甘的弧度。
聂霜紫微微欠身颔首:“郡主。”
“聂三小姐方才是去了何处?”
聂霜紫还没站直身体,听到她这句问话有些奇怪,但还是抬头回答道:“去了苓园。”
“苓园?”静祁郡主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字,抬起目光,幽幽的启唇问道:“是里头种了很多栀苓花的苓园?”停了下又低声道:“里头种的栀苓花是垣哥哥最喜欢的花。”
聂霜紫没听到她后面的自语,点了点头道:“是。”
静祁郡主听到她的回答,低垂的眼睛里闪过更加幽怨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了眼前的女孩半晌,忽然毫无征兆的朝她走近了两步,藏于袖中的右手抬起来就往她脸上凑近。
昼风忽然大吼着跳了出来挡在两人之间,聂霜紫皱了皱眉头后退两步,抿唇问道:“郡主,你这是?”
兽吼声和面前突然放大的白虎让静祁郡主如梦方醒,她脸色煞白的又后退了回去,被婢女扶住微微颤抖的身子后,咬了咬唇不甘苦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凭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及她漂亮,不及她有身份地位,为什么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涉足她轻易不能碰触到的地方呢?
“你可知,除了他自己,从来没有人能进入苓园?”静祁郡主苦笑着吐出这句话,看到聂霜紫瞪大了眼睛,闭了闭眼道:“五年前,他刚回来,墨王府举行大宴宴尽凤城王孙。那一日,有两个不长眼的贵族闯进苓园调戏了王府里的一个女护卫,那女护卫当场杀了那两人,垣哥哥知道后非但不怪罪,反而迁怒于满府宾客。自那之后,墨王府闲人免进之规高高挂起,仿若这世间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外人般……”
“原来,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聂霜紫眨了下眼睛,敛下心中的惊讶。看着静祁郡主脸上黯然的神色,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王府里原来有这么多的特例。看静祁郡主的样子,多半是有些误会了吧?但怎么能告诉她,其实她在刚进王府的时候也被王爷忠告过怀疑过,只不过是她脸皮厚才硬是在王爷冷冰冰的气场下争得一片方寸的信任。
“抱歉,方才失态了,我本不该对你如此。”
心头杂乱间,静祁郡主睁开眼睛凝视了一眼聂霜紫,倔强的红唇再度放得柔和,又拾起了自小养成的端庄样子。
“郡主……”
“我也不该在意的。”
静祁郡主又截下聂霜紫的话,她看着她,轻摇了下头道:“只要我还是静祁郡主,只要我还是对墨王爷来说是最适合的女人,那么无论出现什么人,我都不用在意的。”
聂霜紫一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啊,她又何需在意呢?自古帝皇王侯,从来不会是一生一良人,王爷大侠贵为王爷,日后多的是想要嫁进王府的人。静祁郡主的意思,是觉得只要她能坐上正妃之位,其他的就都不用在意吧?
果然大度啊,聂霜紫苦涩的想,换作是她自己就万万做不到。
“我先告辞了,聂三小姐,王爷便麻烦你多加费心了。”
失神间,听见静祁郡主有礼的告别声。待她抬起头来,静祁郡主已经带着婢女转身离去了。聂霜紫蹙眉在原地站了半晌,想了想,转身往水榭的方向而去。
在水榭里看到一筷未动,早已冷却的好酒好菜时,聂霜紫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叹了口气。都说切莫辜负美人恩,她认识的这个男人,北启国无人不知的第一王爷却最爱辜负美人恩。
静祁郡主如此国色天香又娇滴滴的美人王爷大侠都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咕哝着把饭菜都装进食篮里带出水榭,聂霜紫又马不停蹄地往云晖院走去。
云晖院里照例静悄悄的,清冷无人声。聂霜紫走到院中,看着面前房门紧闭的房间轻声唤了一句:“王爷?”
半天没听到回答,她疑惑的又叫了一声:“王爷,我回来了,你在吗?”
依旧无人回答,聂霜紫举步走近房门,心头的疑惑不解再度泛滥。王爷的耳力极好,如果在房里,她一靠近就会发觉,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叫了好几声都不回应。那想必,是不在房里了。可是他才刚回来,不回云晖院又会去哪里?
轻车熟路的进了苏垣的房间,刚想去卧室里看看,眼角余光却扫到桌子旁的地面上有一片奇怪的液体。聂霜紫低头看去,瞬间被惊的睁大了眼睛,手里的食篮失了重力,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汤汁菜肴洒了一地。
血,血迹?
聂霜紫屏住呼吸蹲下身子,再一次确认了地面上这滩深红色的液体是如假包换的血迹,不是什么颜料之类的东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王爷大侠的院子是王府里最大的禁忌,从来是闲人免进,不闲的人未得通报也免进,绝对不会有别的人进来。不会有别的人,那这滩血就是,就是,就是王爷大侠的……
这想法冒出来,聂霜紫只觉得脚跟阵阵发软,咬了咬牙才能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眼前的血迹呆了半晌,便转身出了房间,把云晖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在云晖院里找不到苏垣的人,聂霜紫又冒冒失失地跑遍了墨王府里的每个角落,把墨王府里本就为数不多的住户惊了个鸡飞狗跳。
颜宿正拿着竹筒在后院酿酒的酒缸前品酒,看见聂霜紫一声不吭的跑进来翻遍了他卿竹园里所有能藏人的角落后又一声不吭的闷头跑了出去,偏头惊异的挑了挑眉,手里举着的竹筒里的酒尽数洒到了苍衣长袍上。
聂霜紫跑到后院时,原本在洗衣服的采衣正拿着搓衣板粗鲁的瞪着前来赔礼道歉的一翮,她从两人面前视若无睹的跑过去,引来两人的侧目。
“小姐这是怎么了?”
采衣疑惑的放下搓衣板,不解的问道。小姐平日里可没这么“目中无人”,况且遇到自家丫环被男人“欺负”的场面,没道理置之不理啊。
“可能姑娘是在锻炼身体吧。”一翮耸耸肩,见她终于放下了搓衣板不再张牙舞爪,松了口气走近两步道:“采衣姑娘……”
“你,你别过来!”
搓衣板飞出去,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又在后院里上演。
……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聂霜紫气喘吁吁的在后花园里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两人露出挫败的神色。
而在她眼里“亲密无间”的两位主,司漠和陇云,正以极其高难度的动作互相钳制着对方。看到聂霜紫突然跑出来,皆是一阵错愕,回过神来后,陇云微红了脸瞪着司漠道:“混蛋,还不放开我。”
司漠暗叹一声放开制住她手脚的双手,后退了两步。
陇云一得自由就马上远离司漠,三两步跑到聂霜紫身边扶住她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聂霜紫喘了两口气,抬手抓住陇云的手臂,眸子里盛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担忧:“陇云,你有看到王爷吗?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陇云和司漠对视了一眼,前者道:“王爷不是刚回来吗?此时他应该在房间……”
“他不在。”聂霜紫一口打断她,摇了摇头道:“我找过了,到处都找不到他。”
“阿紫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漠走过来皱眉问道。王爷神出鬼没的,阿紫姑娘在王府里找不到王爷也不是第一次,为何这一次却如此着急又慌乱?
“是血迹。”聂霜紫缓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在王爷房间里看到了血迹,却找不到王爷的人。”
血迹?
陇云和司漠都是一震,随即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件事,异口同声道:“难道是王爷伤势又复发了?”
聂霜紫看着两人:“什么伤势复发?”
“这……”
陇云看着聂霜紫,嘴唇动了动,有些犹豫。司漠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对陇云眼神暗示了一下,又转头对聂霜紫微笑宽慰道:“姑娘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回来。”
看出两人并不意外王爷离府且有意隐瞒,聂霜紫也不强求,只是抿唇道:“至少告诉我,他在哪里。我……”
头猛烈的一阵刺痛,聂霜紫停下说话抬手揉了揉额头,待头疼缓了些才轻声道:“我,我很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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