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骤雨泪霖霖,
摇落紫薇雪纷纷。
拂却浮云见新月,
惊若天人陌生尘。
“哪里什么拐卖人口啊!说来话长,这孩子命苦,其父本是大理寺少卿,只因奸臣弹劾陷害,被皇上革去官职,抄家并流放边疆,其母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树倒猢狲散,身边已无体己之人,在临终前只得将年幼的雨薇,托付给一远房亲戚,加上年年旱灾,亲戚家也是自顾不暇,于是将她带到水云涧,求我看在她爹为官清廉,受奸人所害的份上收留她,并保证她身子清白,当个使唤丫头做些粗活都行,赏碗饭吃就好,到了年龄再帮忙找个老实人家嫁了。”
“这孩子真够惹人怜惜!”
“我见那人也是实属无奈之举,才四岁的小雨薇也很乖巧懂事,便答应留下她,也算是我雪姐积德行善了。”
听完雨薇的身世,慕容凝烟心疼起这孩子,没由来的就喜欢上她,当即说道:
“这孩子我喜欢,不要当什么丫环,我们日后以姐妹相称,你愿意吗?”
雨薇怯怯地看向雪姐,雪姐点点头。
“回姐姐的话,我也喜欢姐姐!承蒙姐姐不弃,请受雨薇一拜。”说着便跪下拜了起来。
“好机灵的孩子!快起来,以后姐姐教你唱歌好不好?”慕容凝烟好似母爱泛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姐姐,我也会做许多事,以后帮您端茶递水,收拾衣物打扫房间这些都由我来。”
“哎哟,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小人儿,你好好的长身体,等大些了再做事不迟。”
雪姐按照慕容凝烟说的做了调整,接连几日营业额与日俱增,不但没有像当初担心那样,反而是新客人在不断增加,老客人天天捧场,每天都是爆满,不仅普通票卖的好,嘉宾票更是抢手,果然客人更喜欢近距离观看演出,点唱环节也是风声水起。
几家欢喜几家愁,原先金陵城几家歌坊并驾齐驱,如今除了水云涧,其余的门可落雀,直逼得有些掌柜不得不关门大吉。还有强撑的也是穷途末路。就慕容凝烟的内心而言,是不愿造成这种局面的,但为了报答雪姐,给自己这个可以在短时间就能回报林婉儿的机会,也只能这样牺牲一些人的利益了。
高翊丹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林婉儿整日茶饭不思,焦急地坐在门口等待着夫君归来。
慕容凝烟见林婉儿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安慰道:
“婉儿姐,又在等高大哥呢!”
“是啊,也不知这吴小姐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我真担心万一。。”
“婉儿姐你放心好了,没有万一。”
“可是那日管家也说了,那么多神医都拿吴小姐的病没办法。”
“婉儿姐,你别担心了,依我看,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消息早就传出来了,何况高大哥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治好吴家小姐。到是你,好好吃饭睡觉,保重好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凝露也连连点头道:“是啊,相信要不了多久,高大哥就回来了。”
“你们高大哥老不回来,这忙前忙后,还要照顾我,可把露儿累坏了。”
说来也奇,眼见快要不行了的小姐,在服过高翊丹开过的药和那些汤汤水水后,竟日渐好转起来。
从每餐喝点粥开始,到能吃些蔬菜和米饭,高翊丹不断给她调整药方和饮食,这样又过了个三四天,小姐可以下床轻微活动了。
县太爷看在眼里,开心地拍着高翊丹的肩膀说: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要是能将我女儿的病治好,一定把女儿许配给你!老爷我说话算数。”
“大人过奖了,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小姐治病。”高翊丹只当是县太爷的一句玩笑话,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日,高翊丹正在问吴小姐的贴身丫环鸢儿,小姐出恭正常与否,恰逢被吴小姐听见,顿时窘迫地满脸羞涩,无地自容。
“还请小姐不要介意,在下只是想了解小姐身体的恢复程度,所问之事关乎到消化和吸收方面的问题。”
吴小姐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有所了解,对鸢儿点点头便匆匆离开,她是不好意思听他们说话。
鸢儿这才如实回答高翊丹,小姐出恭比以前有规律多了。
“很好,以后要让你们小姐荤素搭配,要多吃青菜,那瓜子真不适合多吃,要多喝水。”
看着吴小姐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高翊丹心想:管家当日说的不假,吴小姐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吴小姐心里在想:这位大夫不仅医术精湛,还为人厚道,不像那些之前登门提亲之人,那些人不是纨绔子弟,就是登徒子,要么就是木头书生。
长得好看的满肚子坏水,斗大的字不识几箩筐,肚子里有点儿学问的,又看着比她爹还老,就没一个中意的,而眼前这位高大夫,似乎正是自己心中郎君的模样。
吴小姐心里暗暗对高翊丹倾慕不已,这又岂能瞒得过那爱女如命,为给她治病,恨不得为之倾城找医生的父亲呢?
这天吃罢早饭,高翊丹准备去向县太爷请辞。
“高大夫,感谢你为小女医好了顽疾,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愿闻其详!”
“县太爷客气!您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说。”
“本官请过无数大夫,什么名贵药材都用过,就是没人能医治小女,甚至还有人说小女是中了邪,怀了鬼胎,无稽之谈,本官一气之下将那庸医打入大牢。而你只让小女喝那泡过瓜子壳的水,还有萝卜水之类的,并未见用什么过多的药材,更不见你用名贵药材,却救了小女一命,这令本官甚是不解。”
“原来是这事啊,还请县太爷听在下细细道来。”
“高大夫里面请,厅里坐着说。”
县太爷说着便将高翊丹请进了客堂,安置在太师椅上坐下后。高翊丹说道:
“药要对症才能医病,没有看清患者症状,再名贵的药材吃下去也是枉然。《皇帝内经》里有云:“人有病,则心肾不交,肾水不上,故津液干而真气耗也。津液乃人之精气所化。”
“嗯,这是什么意思呢?”
“唾液是以血浆生成,被誉为金津玉液,人在磕瓜子时,唾液会随着瓜子壳被吐出去,从而丢失大量元气。当我看到小姐嘴唇干枯,口腔溃烂时就在找原因,所以当时才问起小姐的饮食。当得知那么多瓜子壳都是小姐磕的后,我马上就明白小姐的病因了,都是因磕瓜子过多引起。”
“高大夫果真是高人,是一代神医啊!”
“大人谬赞了!在下判断小姐是因吃了过量瓜子,因油重而造成消化不良,所以用萝卜山楂这些平常之物替她开胃消食。”
“既然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何那么多所谓的神医都束手无策?”
“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县太爷边说边仔细打量起高翊丹来,见他这么年轻,又一表人才,便激动地说: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当初我曾当众说过,谁要是能将我女儿的病治好,我一定把女儿许配给他!老爷我说话算数。”
高翊丹闻得此言,紧张地直冒冷汗,赶紧说: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份,老爷言重了。”
“高大夫就别推辞了,本官择日替你们完婚,婚事一切花销你都不用操心,本官自有安排。”
“多谢县太爷一番美意,只是恕在下实难从命!”
“怎么?难道你还瞧不上本官的女儿?堂堂县太爷的千金小姐还不配你?”县太爷听高翊丹拒绝婚事,顿时气得从椅子上大跳起来。
“在下不敢,实在是因高某已经早已婚配,娘子也已怀胎数月,孩子都快降临了。”
“原来如此!那还情有可原,你夫人是哪家姑娘?”
“高某不才,娘子也只是小户人家之女。”
“那这还不好办吗?本官的千金嫁过去后,肯定是大房,既然她已经有了孩子,也不便撵出去,就让她本本分分做个小吧!”
此言一出,高翊丹扑通一声就给县太爷一膝跪下道:
“青天大老爷,万万使不得啊,这样既委曲了大小姐,又令高某陷入不仁不义。”
“怎讲?本官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县太爷极为不爽的一甩袖子,站到了窗户边上朝远方望去。
“高某的娘子一家都与高某有恩啦,想当年,高某遇贼人盗了盘缠,快饿死街头,是娘子好心让我吃了餐饱饭,还送我盘缠赶考。这个恩情高某是誓死难忘,更不会有负于她,还望大人谅解!”
“既然如此,本官也念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便不再为难你了!”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小姐已经安康,在下也不便继续叨扰,这就告辞!”
“请稍等!”县太爷说完就进了里间。不多时拿出一包银两递给高翊丹。
高翊丹推辞说太多了,想分一些出来,被县太爷一把拦住道:
“高大夫收下吧!你帮我救回濒临死亡的爱女,这是你应得的,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记得来找本官!”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人!”
当吴小姐得知高翊丹已经离开后,竟伤心的哭起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饭也不吃。
县太爷充分了解女儿的心思,这身体刚有好转又患上心病,着实令县太爷好生心疼,生怕再闹出个什么状况来,便隔着门说:
“女儿啊!你开门听爹爹给你讲。”
可是却听不见屋内有回音,于是,县太爷只好站在门外好言相劝,又把高翊丹的情况讲与她听。
门被轻轻打开,小姐倒是不哭了,可是话也变少了,整日一副忧郁的神情,县太爷是既难过又无可奈何。
有天,小姐突然心情大好,比平日饭也吃的多了些,县太爷以为她想通了,也很是高兴,没想到小姐却说想去逛集市。县太爷马上派家丁跟随,被小姐拒绝,说带些下人出门不自在,有鸢儿跟着就行了。县太爷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吴小姐带着贴身丫环鸢儿离府,走了一段路程后,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小姐说:
“鸢儿,回府上去给我拿些水和糕点来,也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这一走会儿路就感觉饿,对了,记得再给我带条丝帕和一把扇子来,这天儿也太热了。”
“那小姐您呢?”
“我就在这树荫底下等你啊,你快去快回!”
可是当鸢儿紧赶慢赶,赶回来时,四周找遍了,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顿时把鸢儿吓得大哭起来:
“小姐,小姐,快出来呀!您这是去了哪里啊?找不到您,鸢儿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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