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虽被留佛一番话差点气了个底儿朝天,可见留佛真的要走。立马哼哼唧唧叫了起来“哎呦,我这一把老骨头呦,被人打被人骂还被人抛弃,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哎呦,这脚怕是也残废了,走不了路了,这日子真没法活了,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啊。”
留佛刚走到门口的脚停了下来,这老头虽然有些讨厌,可毕竟不是什么坏人,又是一身的伤。留佛还是很同情的,刚才只不过是吓吓他,挫挫他那嘴碎的毛病,听了这老头的一番话,便也趁势下坡。
她现在门口背着月光居高临下地望着老头“那你可悔改了?不抱怨了?”
老头头如捣蒜“不抱怨了,我再也不说别的了,小丫头你菩萨心肠,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老人家不管的。”
留佛把包袱朝稻草上一扔,便走了过来。继续给他上药,老头果真再不抱怨,只是几次欲开口说话,都被留佛那犀利的小眼神给瞪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留佛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有点恍惚,她清醒了一会儿,扭头朝老头看去,他的脸已经消肿了,身上的伤口也结痂了。
便悄悄拿着水袋去门口简单的涑口,并喂食了一下大猫小猫。想着它们还有三天就能睁开眼睛了。不由一阵欢喜。
待回来时,老头已经醒了,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留佛一愣“你好些了?上了药看起来恢复的挺好。”
那意思是,我的药还不错,你居然还嫌弃它。
“嗯,不那么疼了。”
“那你试试脚好了些没?我不能待太久,我还有事,要赶路呢。”
老头闻言眼光一闪“小丫头你要赶路啊,我也要赶路呢,只不过被昨天……给耽误了,你要去哪呢?”
“哦,我去魔刹林边缘东南骆驼山附近。”
“你要去魔刹林?”老头惊叫道。可是眼睛里却并没有多少惊讶。
“嗯,找听颜仙山,我要参加今年三年一次的选拔弟子。”
“丫头啊,老头儿我虽不知道你是怎么听说听颜仙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路的,那些消息都是被严格外放的,可是就说这选拔条件的严格,恐怕……”老头颇为难的看着留佛,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既然是秘密,那你一个老头怎么知道的?”留佛很快抓到了关键处。
“我,我这可不是普通的老头。”老头瞪着留佛气结。
留佛想起昨天他被人打得那个凄惨模样,不禁调笑道:“还真不是普通的老头啊”最后一个字尾音拉的颇长。
老头满脸通红,已经无从反驳了“那你也别老头老头的,叫的我怪别扭的。我姓卓,你就叫我卓爷爷好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你一开始那臭脾气,卓爷爷就卓爷爷好了。我姓岳,我叫岳留佛。你也别小丫头小丫头地叫我了。”留佛翻翻白眼。
“哎哎,佛丫头。”老头脸色缓和,露出个不算难看了笑脸。
留佛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有多久没有听过了?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便再也没有听过了。
见留佛瘪瘪嘴欲哭的样子,老头有些慌了,他慌忙站起来,跛着脚走到留佛身边“唉,我说佛丫头啊。你怎么了,我这次可没有惹你生气吧,你这脸色怪吓人的。”
“没事儿。”留佛不愿意多说。“你刚才说你也要赶路,你去哪里?你的脚什么时候能好?”
“我啊,哎呀说来也真是巧,我也正好去骆驼山附近呢,我一个朋友在那里,约好了一起喝酒来着。”老头面不改色道。
这谎言撒的可真没有水平,一个老人家只身千里并且身无分文,就是为了去找一个朋友喝酒?
“你家人怎就放心你就这样去?”眼神明显不信。
“呵呵,我老人家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有什么家人。”
留佛不置可否。
“那你是打算和我一起赶路了?”留佛看着他满脸狐疑。
“唉唉,正有此意,你一个小姑娘家,这么赶路多么危险,多么不容易。我老人家虽然身无分文又一把年纪,好歹阅历丰富,手脚还算留灵活,这样一路还可以照应着你。是吧?”这老头一脸肯切,要不是留佛亲眼见到他因xx被人赶出的模样,还真能被他此刻的表情给骗了。
留佛挑挑眉毛“看你的脚也并无大碍嘛,那明天就出发吧。”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只是他别拖后腿耽误事就行。
“哎哎。”老头看起来甚是欢喜。
翌日,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这破败的院子。留佛心里着急,不免走的有些快。老头跛着脚哼哼唧唧在后面小声埋怨着,竟是也不落下,麻利的很。
二人一赶便是一天的路。相处还算愉快。当然除了这老头刚出城门时,看见一身条儿颇为风骚的中年妇人,老头看的两眼都发直了,待留佛已经反应过来,老头已经磨蹭到那妇人身旁,朝人家蛮腰上楷了一把油。留佛一手拉没拉住,手指僵硬地伸在半空中,心道又该避免不了一场暴风雨了,不禁抚额叹息。
那中年妇人确实惊了一下,她回头望过去,正好看见一老头顺势倒在地上,一边捂着跛脚,一边连连道歉,神情竟颇为正色。
这妇人大约也是刚才看见了他走路不太利索,心里虽存着一丝纳罕,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说什么。
留佛赶紧上前扶着卓老头,陪着笑脸:“这位大姐姐,我爷爷腿脚不好使,他刚才摔倒只是习惯性地拉一下旁人,你离他最近,怕是被他拉疼了吧。我和我爷爷这就给大姐姐道歉,还望大姐姐原谅一下。”
女人对称呼都是相当敏感的,留佛一口一个大姐姐,叫得这中年妇人是心花怒放,她摸摸留佛的脑袋,连连道:“不碍事不碍事,老人家撞了一下能有多疼。你赶紧扶他起来吧,这深秋地上多凉。”看到别人对她心胸宽大低声夸赞,心里又不免一阵窃喜,看着这一对祖孙更加顺眼了。
三个人又客客气气寒暄了一会儿,留佛方扶着卓老头走远,回头望去,那妇人竟还挥着手帕远远目送着他们。
留佛看着脸上仍带着伤疤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老头,不免一阵无语。人都道,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老头当真是铁打的身子骨,他压根就不知道疼。
晚上,祁月国,临水城环城山,某山洞。
外面月色清凉,微风徐徐。猫头鹰不知在哪里低低叫唤,显得夜晚更加静谧。
山洞里,一堆火烧的旺旺,燃烧的木柴不时地炸开一下,发出“啪”地一声响。火上烤着一只香喷喷的兔子,那兔子已经烤的金黄,不时地往下滴着清黄透亮的油,惹地火堆“嗞嗞”响。
留佛瞪着眼睛看着火堆上的兔子,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她已经多少天没吃过肉了?一直都在赶路,赶路。哪里有时间捉兔子。此时看着火堆上兔子,那眼神叫一个如狼似虎。
卓老头看着留佛口水直流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更加专心的翻动手中的兔子。
很快,在留佛等着肠子都快绞在一起时,兔子终于可以吃了。老头颇为大方,给留佛撕了个大大的兔子腿,自己不知从哪摸出个酒葫芦,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很是自在。
留佛狼吞虎咽地啃着肉,对着色鬼老头的印象不禁又好了几分。心地还是不错的嘛。
“卓爷爷你一直都在流浪嘛?”留佛含糊不清地咬着肉主动问道。
“哼,哪里话,要不是薛阳那浑小子硬是把我从府里赶出来,还不给我一分钱,我哪里能落魄到这个样子,我是愿意出来的,你说他把我从床上直接提出来扔到大街也就算了,凭什么连钱都不给我。”老头喝着酒吃着肉也口齿模糊不清。
“哦,原来你以前是在府里的人啊,怪不得总觉得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留佛吃的开心,索性脱下大棉袄,露出单薄的里衣来。
卓老头看她瘦弱不堪的小身子,不禁露出一丝心疼。突然,脖子上那枚圆圆的东西吸引了他。他清明的眼睛微微晃了下,到底还是给她了啊。
“佛丫头啊,你脖子上东西哪来的,挺别致啊。”啃着肉漫不经心。
“哦哦,它啊。”留佛伸出油腻腻的手夹住“我爷爷留给我的。”
话音刚落,卓老头手里的兔子肉“嘭”地掉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一般难看“云涯那老和尚什么时候偷着传宗接代了?”
留佛愣楞地看着掉地上的肉,心中可惜“我爷爷又不叫云涯。”
卓老头摸摸胡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留佛,心道自己还真是傻了,云涯那老和尚姓云,这丫头姓岳,即便他真的违背天伦生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往自己的光头上再扣上绿油油的帽子,让儿孙的姓氏随别人的。只是……是不是薛阳?那小子又在干什么?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果,索性捡起地上的沾了灰的兔子肉,在留佛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继续面无表情地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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