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三站在西屋看着死相诡异的污秽不堪的青衣,招招手,让人抬走,眼底毫无波澜。啧,这种死法真是……忍三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忍不住一抖,得罪主子果然是自绝后路!
御书房。
门外的小太监进来通报:“陛下,西河翼王求见。”
正批阅奏折的慕容渊,头都不抬道:“传。”
“传西河翼王觐见!”小太监得了令,转身对着站在台阶下的翟珝喊到。
翟珝大步走进御书房,背着光,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慕容渊抱拳道:“西河翼王翟珝见过北冥陛下。”
“翼王免礼。翼王见朕所谓何事?”
“本王今日就回西河,特前来与北冥陛下告辞。”丹凤眼淡淡的看着座上的带着客气的笑意的慕容渊。
“今日?为何这么匆忙?翼王要离开该提前知会一声,朕也好为翼王践行。”
“本王在北冥叨扰多时,我皇也已命人传唤本王回国,该是起身回西河了。本王待会便离开,践行就不必了。”
“那迎娶王妃之事?”
翟珝抬眼淡淡的看着慕容渊,语气平缓:“既然乌王和北冥陛下不愿意,本王也就不能强求,王妃之事作罢。”
慕容渊挑眉,这就作罢?据他了解,翟珝可是个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到手的人,是个极其霸道的人,他也知道翟珝在北冥可是天天想着法子讨好慕容痕的,如今竟会说作罢?!慕容渊有些不可置信,心中带着孤疑,静静地看着底下站着的翟珝,似乎要在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异样来,可是他看到的眼光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如此,朕便祝翼王一路顺风。”
“多谢,告辞。”翟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慕容渊看着离开的高大的背影,他怎么觉得这翟珝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龙卫!”
“属下在!”一男子忽然出现在御书房。
“紧盯着翟珝,看他是否真的出了北冥国界。”
“是!”音落,影消。
城门口,礼部尚书赵谦忽然接到陛下的旨意,送西河翼王出城,匆匆忙忙地带着仪仗队赶在翼王的前头道城门口摆出北冥的排场。
看着翟珝坐着来时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还有前头那俩个一青一紫的双胞胎,拱手道:“微臣恭送西河翼王。”
翟珝撩起车帘,狭长的丹凤眼看着拱手的赵谦,点了点头,放下车帘。
赵谦看着车队出了城门,转身往皇宫而去。
看着翟珝的车队出了北冥的国界,越走越远,那名龙卫也转身回去复命。
感觉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消失了,车内的翟珝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青年男子的脸来,脱下一身紫色亲王蟒袍,跳下车,前头骑在马上的青衣和紫衫也撕下脸上的面具,迅速解决了原本跟着的那一干翟珝的仆人们,制造出西河翼王遇袭的假象,便飞快的往通往乌王府密道的方向飞去。
当埋头于政务的慕容渊得知翟珝出了北冥国界,就不再多疑,至于得知翟珝遇刺,那就更是不关他的事了,一国亲王哪能没几个政敌或仇敌的。
乌王府书房。
“主上,一切办妥了,慕容渊没有怀疑。”说话的正是那易容成翟珝模样的男子,他身后也跪着易容成青衣和紫衫的男子。
“下去。”
“是!”三人从密道离开。
忍二敲门走了进来,恭敬地道:“王爷,南盟有最新情况,请王爷过目。”恭敬地递上手中的情报。
慕容痕接过,却不急着看,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他不看也能知道,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进行着,只是那被他扔到郊外小庄上受罚的翟珝,他是否考虑放弃翟珝这颗原本设定的棋子呢?鹰眼瞥了眼桌子上关于南盟的最新消息,指骨分明的食指和拇指互相揉搓着。沉思了一会儿,抬笔挥墨……
“拿给隐二。”
“是。”忍二接过手上的信封,消失在书房。
晚间,慕容渊在吴氏那里用完膳就回到御书房,一进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两具龙卫尸体,桌子上放着一盒子,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护驾,快护驾!御林军!有刺客!”苏明一见状,扯着嗓子喊。
哒哒哒,一队御林军跑了过来,带头的人抱拳,“陛下!”看着地上的尸体,满眼恐惧,他是这一班巡视御林军的头儿,在他巡视的期间御书房有刺客,而他却没有发觉,这是失职,更何况他是负责皇帝的安危,如此更是死罪!贾逸猛地跪在地上,额头和后背全是汗,“陛下,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其他御林军也跟着跪下请罪,一个个面如土色。
慕容渊不理会跪着请罪的人,冷眼踏步朝书案走去,看着桌上的盒子,抬手打开,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满眼惊怒,嘭!猛地关上盒子。“传朕口谕,连夜彻查所有所有进出御书房的宫人!将人抬走,宫中护卫多加一倍!加派人手追击刺客!”
“是!微臣遵命!”贾逸回道。
“都退下!召左相觐见!”
除了苏明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却也没有因慕容渊没有惩罚他们而感到侥幸,事后总会找他们算账的……
贾逸有些疑惑地抬头,见着上面的人面色阴沉至极不敢久留,看了一眼那盒子,告了声退,就离开去执行命令。四个御林军搬着尸体离开。
慕容渊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紧闭的盒子,盒子里装着水毅的人头,他见过水毅,他认得!他被魔帝发现了!这是给他警告吗?还是在向他示威?竟能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如于无人之地般自在!想着刚刚地上还躺着的龙卫尸体,心中竟有一丝害怕……嘭的一声,慕容渊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向龙案,可恶!他竟然会害怕!
“臣王梁叩见陛下,陛下万安!”王梁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对着慕容渊行礼。
“左相免礼平身。”声音低沉压抑。
“谢陛下。”王梁站直了身,“不知陛下召见有何吩咐。”
苏明得到慕容渊的示意,转身退出御书房,在门口守着,也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左相过来看看。”
王梁疑惑着走上前去,待慕容渊打开龙案上的盒子,惊惧不已,连忙后退几步,“陛……陛下这……”
慕容渊盖上盒子,看着又惊又惑的王梁语气极其平静地道:“左相,如你所见,这是朕在江湖上找的武功高手,原是花夜堂堂主,被朕收服之后就设计将他安插到魔都里去。”
“陛下是说,这是陛下留在魔帝身边的暗探?”王梁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可如今却是这般模样来见朕……朕心不甘!”慕容渊覆在盒子上的手握成拳,眼里晦暗!
“如此,陛下,那贼子的能力可不一般啊,切不可轻举妄动!”
“左相说的不错,那贼子能力确实不一般,自他…”慕容渊食指轻扣龙案上的盒子,说道:“自他进入魔都以来依旧全然不知魔都位置于何处,更没能见着那魔头一面……”慕容渊看了眼拧着‘川’字眉头看着他的王梁,“爱卿有所不知,就在爱卿到御书房之前,朕留在御书房的两名龙卫被刺杀身亡。”慕容渊眼底带着恨地盯着龙案上的盒子!
“竟是如此猖狂!”王梁紧蹙眉头,“陛下,这贼子能出入皇宫,出入御书房如自家府邸,可见能力非同寻常,陛下可得加派人手守卫皇宫啊!”
“朕知道。”慕容渊眼神平静中带着几分暗色,走回龙椅,坐着指着盒子道:“爱卿对此看法何如?”
王梁撇了一眼盒子,又将眼光快速转向神情平静的慕容渊,退到下面拧着眉背着手来回跺了几步,想了想,对这龙椅上一脸平静的王者斟酌着道:“回陛下,如今这细探已被那贼子知晓,不可再用此计,嗯……依微臣之见倒是可用鹬蚌相争之计。”
慕容渊坐直了身体,冷静地问道:“哦?说说看。”
王梁拱了拱手,摸了一把小羊胡,道:“如今那贼子出入宫门如自家庭院般自如,又不被巡视的御林军知晓,可见其能力功夫了得,又已被他知晓陛下在他地盘上按了眼线,自然会对陛下严加防范。如此局面不利于我们对那贼子的追踪与调查。但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贼子在江湖上积怨颇深,自臣经商以来,接触的商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形形**的人臣都接触过,其中有不少人同微臣抱怨那魔头如何如何残暴,不仅杀人手段残忍,经商手段亦是霸道无情。陛下可还记得那年京都大案?”
“你是说那薛刘武吴的命案?”慕容渊眉头微蹙,眼底带着思索地看着王梁。
“正是。那薛刘武吴家主手下有些产业和那魔头合作,不知是出于何故,许是手底下的人得罪了那魔头才惨遭那贼子的杀害,他们都认为这是那魔头给他们的警告,这四家如今依旧深恨着那魔头,却不敢对其如何。陛下有所不知,那贼子手下的产业几乎垄断咱们北冥的各大行业,微臣迟迟不说唯恐陛下恼怒,如今臣也就和陛下明言了。”
啪!“什么?竟有此事?!”慕容渊一拍椅手,眼底不可置信,那魔头竟是垄断了各大行业!心中愤恨,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陛下息怒,这事不是在陛下登基后才有的,而是在良维帝二十四年便开始至今的。那贼子霸道毫无人性,商业界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因为畏惧其残忍的手段,都忍气吞声地继续和那魔头合作。陛下,为今之计不可对那贼子轻举妄动,倒是可以让这些如薛刘武吴四家对魔头积怨积恨颇深的商人们团结起来对抗那魔头。”
王梁对着听得认真的慕容痕一抱拳继续道:“陛下,无利不成商,那魔头让专利的商人们得不到一丝利益,如何不会激起他们的怨恨,只要集结这些商人,以为民除害的由头说之,便可一呼百应,积小众而成大势,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如此一来,倘若商人们斗垮了那魔头,各行业不再被那魔头一手掌握,那北冥的商业发展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了,不愁国库不充盈,归还各国债务亦能早日还清,如此又可毁掉那魔头手上的商业势力,虽不能完全击垮魔头却也能拔其羽翼,挫其锐气,此为借刀杀人之计。”
王梁看着低头深思的慕容渊,捋了一把小羊胡,笑着继续道:“倘若团结在一起的商人们仍斗不过那魔头反被魔头吞噬,那也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各行业依旧掌握在魔头手里,如此咱们反倒可以知道这魔头手上究竟有多少实力,而陛下亦能独善其身,此为管中窥豹之计。”
说完王梁对着慕容渊一拜道:“陛下,无论输赢与否陛下都不会吃亏,此二计为鹬蚌相争之计也。”
“好!妙计!”慕容渊一拍手,眼底的平静化为喜悦,站起来,走向王梁,带着赞赏的语气道:“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得卿如此,乃朕之幸,国之幸也!”
“臣不敢,能为陛下效劳是臣之幸。”王梁弓了弓腰,对着慕容渊恭敬谦虚地道。
“好!就依爱卿之言去办,集结商人要做得隐秘些,此事爱卿派其他能说会道的能人去办即可,爱卿切不可露面。”
“是,微臣明白。”
慕容渊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少见的喜悦的笑意。
御书房某一角落,一个娇小的黑影闪过……
右相府。
刘源站在府内的人工荷花池边看着池子里的月影出神。身上一重,多了一件毛绒披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拍了拍扶着他肩膀的手,转头对着荷花池叹了一口气。
“老爷何故叹气?”
“夫人,为夫这丞相之位恐不能久矣。”
白婷年近五十,虽容貌保养得宜,但眼角的纹路却是时间匆匆流过的痕迹。虽不如那些十六七岁花一样嫩的女子,却有一种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多年的当家夫人让本就出身名门的白婷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傲然和威仪。“老爷此话怎讲?”白婷问道。
“唉,自从王梁在陛下面前下了军令状要为国库充盈十万两,他也做到了。此后今陛下频频召见那王梁,无人知道那王梁和陛下都商谈了些什么。陛下也是自那之后对我这个右相是爱搭不理,朝廷中也有了些议论,说我这个右相失宠于陛下,右相之位该易人也。”看着平静的湖面有些不甘有些无奈。
“老爷多虑了,左相掌管户部礼部工部,老爷掌管吏部兵部刑部。分工不同。国库短缺属于户部事务亦属于左相掌管的分内之事,如今解决北冥国库不足是首要问题,陛下自然会频频召见左相与其商讨充盈国库事宜,兵部吏部刑部在老爷的掌管下有条不紊,无需陛下分心担忧,自然没有频繁召见老爷,老爷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哈哈哈,老夫为官多年,竟比不得夫人想的通透,惭愧。”刘源听了白氏的话,豁然开朗,笑着对白氏道。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同为朝臣重臣,心中嫉妒那王梁频频被召见罢。
“老爷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罢,妾身只不过是局外人,看的自然清楚些。”白氏看着微笑着的刘源,也微微一笑。
“走吧,天色不早了,刚刚还不觉得冷,这会儿到觉得有些冷意。”牵着白氏的手往主院走去。
多年未被刘源牵手的白婷,被刘源忽然牵着,有些意外,有些怀念,看着牵着她的大手,忍不住回想起年轻时候还是少年夫妻的他们,从最初的如胶似漆到后来的相敬如宾,再到现在的老夫老妻,多年相伴走来,没了最初的激情似火,反而流淌于彼此间的是平淡温情,心中竟是有些感慨光阴飞逝。
这会儿拉着她的手依旧如当初年轻时那么的遒劲有力,也多了些年轻时没有的苍老之感,白婷也笑着回握刘源,俩人携手在雪地里一路走向主院,却是一路无言。
回到主院,刘源就着披风坐在榻上,在跳跃的烛光下拿着《国策论》仔细研读。白氏端了碗两碗姜水走了过来,坐在刘源对面,将托盘里的一碗姜水放到刘源面前,看着认真研读的男人道:“老爷,这选秀的人选,老爷觉得该让谁去?”
“怎么?他们又闹你了?”刘源没有抬头,看着书的眼睛也没有停顿。
“唉,为了这么一个名额,大房二房争个不停,三房也不甘落后,整日里,兄弟几个照上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儿媳妇们也是……唉……”
“哼!由他们去,我到要看看他们要把这个家闹成什么样子。至于选秀人选,我再看看吧。”抬头看着满脸无奈的白氏,刘源道:“不过我可明确告诉你,三房是庶出,参与选秀是没可能的。”抬手喝了口姜水。
白氏听刘源这么一说,眼光闪了闪,叹了一口气,喝了口姜水,起身往床榻走去,末了道一句:“别太晚了,明早还得上朝。”
“嗯。”继续埋头看书。
刘府三房。
“诶,我说,你怎么不去和父亲说说,整天就知道摆弄这些个破玩意!难怪父亲会瞧不上你,这些个破玩意又不能当饭吃!”长得有些刻薄相的元晴踱步指着坐在桌子边的男子手里的手拉壶,语气不忿道,“选秀就这么一个名额,你好歹也是相爷的儿子,你得为你闺女考虑考虑。诶,我在跟你说话呢!”元氏看着一直摆弄手拉壶不理睬她的男人,心中怒气腾的升上来,一把抢过那手拉壶,瞪着那始终不抬头看她也不回她一句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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