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吟殿的楚嫣然静静地窝在男人怀里,侧目看着男人那微蹙的眉头。男人既要安抚自己又不能放着朝政不管,那一向光滑的下巴,竟然有这些许的胡茬冒出。她抬起手轻轻抚平男人的眉心,眼中带着心疼。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楚离歌放下御笔,执起她那未落的手,在手心里亲了一口,担忧的问道。
楚嫣然摇摇头,直了直身子,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皇上太过操劳,臣妾不忍。臣妾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处于失子之痛中,不能陷于无尽的恨意里。臣妾还有皇上不是吗?只要皇上在臣妾身边,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
“对,朕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这几天你一直郁郁寡欢,你知道朕有多心疼吗?你何时才能再向朕绽露笑颜?”楚离歌也同样伏在她的肩头,深深吸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觉得此刻才稍稍凝心。
“皇上会永远只陪在臣妾身边,不去别人那里吗?”
楚离歌用力将人抱紧,嘴唇落在楚嫣然的耳垂,许诺道:“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会再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即使你以后再怎么惹朕生气,朕也只有你一个。”
泪水骤然而下,楚嫣然狠狠咬着下唇,不时,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她终于等到楚离歌的承诺,这个她一直期盼已久的承诺。虽对他有怨,但是连日来的细心呵护,让那怨气慢慢消散,况且自己也有错,他是皇帝,多年来哪里受过别人的忤逆顶撞?楚嫣然紧紧箍住男人的脖子,仰起脸不让自己再哭泣,腾出一只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才道:“皇上定要记住今天的话,金口玉言,不得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皇上不信守承若,就不能称之为君子了。”
楚离歌有些失笑,放开紧抱着她的手,与她相对而视,手覆上她的鬓角轻轻摩挲,眼睛里充满爱意,“朕是皇帝,定不会失信于你。”
两个人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数清她睫毛的根数,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香唇,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横扫她嘴中的每一角落。这样的吻不带着任何情欲,只是对她爱意的深情表达。楚嫣然紧紧搂住楚离歌的脖子,任他汲取口中的香津,鼻中溢出嘤咛之声。
楚婉婷终于受不住刑,招出是受孟贵妃主使。楚离歌二话不说将所有妃嫔招至紫宸宫。
楚离歌端坐与龙纹宝座上,怀中搂着这几日一直不撒手的楚嫣然。空气中似死水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是掉入那寒潭深处,只觉冷意从骨缝间层层渗入。楚离歌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但嘴角却噙着一抹冰冷如利剑的笑,叫人毛骨悚然。
青铜麒麟香炉内散着轻烟袅袅的龙涎香,那飘飘渺渺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让本就寂静无声的龙吟大殿带着几分飘忽不定。楚嫣然紧紧攥着身边男人的手,似是向他传递自己的恨意,声音带着哀怨而又如寒针迸射,“臣妾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娘娘如此害我?是因为臣妾得了皇上的宠爱才遭致贵妃用如此精细的法子谋害臣妾。臣妾进宫以来,虽年幼无知,也曾顶撞过娘娘,不想娘娘竟然如此狠毒。”作势又伏在楚离歌胸口恸哭起来,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剑刃冲孟思乔射出。
“你还有何话要说!如今已有人指证你,你这贱妇还不认罪吗?”楚离歌目眦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上下不定,一只手轻抚楚嫣然安慰,一只手指向跪在地下的孟思乔,一字一字咬牙吐出。
孟思乔微微扬起下巴,傲然直视楚嫣然一眼,露出几许轻笑,侧目看向楚离歌,墨瞳中透过丝丝怨气,道:“臣妾并无做过此事,全是楚婉婷这毒妇信口雌黄,将脏水泼在臣妾身上。”
“臣妾没有撒谎,确系孟贵妃致使臣妾所为。贵妃说如果此计不被发现,假以时日,宸妃也会香消玉殒,到时她就将臣妾举荐给皇上。”楚婉婷褴褛不堪,那外露的肌肤渗着道道血痕,头发脏乱参差,早没了之前那温婉姣好的容颜。
“吱呀--”殿内缓缓被推开,太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带着高傲凌冽的姿态搭着周嬷嬷的手徐徐进殿。一身黑色常服,绣着盘凤祥云图案,沉稳中带着高贵。头上挽着高高的朝云髻,发丝没有一丝杂乱,服顺的贴在头皮上。
太后亲自来临,就连楚离歌也要起身拱手行礼,众人更无半点怠慢,恭敬俯身请安。
太后坐在皇后原先坐的地方,吩咐周嬷嬷将孟贵妃扶起来。冷冷的看了眼依偎在楚离歌怀里的人,道:“皇上这是要问罪?这是后宫之事,皇上怎么也不叫哀家来?”
“太后久病初愈,朕不忍太后操劳费心就没有去请太后。”楚离歌显然不希望太后参与其中,有她从中作梗,事情就难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打算瞒着哀家吗?哀家听闻瑞贵嫔下毒损害龙嗣,竟然指证孟贵妃为主使,下位者竟敢诬告上位者,简直是胆大包天。”太后声音猛然扬高,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楚嫣然暗暗冷笑,这是牵扯到孟思乔才出面为她撑腰,自己滑胎竟然连一句面上的安慰都没有,说不定这幕后之人也有她的存在。面上瞬间涌出泪水,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后虽为贵妃娘娘姑母,可是您是一国之太后,想必断然不会包庇贵妃,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太后厌恶的在楚嫣然身上上下打量,心中怒气更甚,暗道:没想到失了孩子的人不但没有因此消沉颓废,反而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风韵,简直是个魅惑男人的妖精。“哀家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不过不能单凭瑞贵嫔的指证就说是贵妃所为,或许是她想推卸责任,亦或是和人串通好诬赖贵妃。”
“那好,既然太后在此坐镇,未免有失公允,朕就当殿审问。”楚离歌冷哼一声道。转而看向跪在地上似乎要支撑不住的楚婉婷,“说!你是如何吩咐人做吧!”
“回皇上,臣妾让浣衣局巧儿在洗宸妃的衣物时加入覆玉香浸泡;又指使春水在保胎药里加入桂枝和夹竹桃制成的粉末,这样即便太医查看也不会注意到那些粉末;而未央殿的吃食是小厨房所做,根本无法下手,但是所用材料却是司膳坊所送,所以就让林海在每天送去甘泉宫吃食上涂上一层软露坠香粉。夹竹桃与桂枝本就有滑胎之效,但是研成粉末就大大降低了它的功效,短时间并不奏效,而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本身并没有毒,但是遇到夹竹桃和桂枝却形成堕胎的良药,而臣妾就在每次为宸妃泡茶时都会趁着角度遮掩加入五行草。这样多管齐下,不出两月必然坠胎。”
楚嫣然突然连连冷笑几声,拍了拍手道:“真是看的起我楚嫣然,竟然用这么精细的法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朕问你,既然你指证贵妃,那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与她来往丛密?朕不能因你空口白话而认定你所说属实!”
“回皇上,臣妾有证据,皇上应该知道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极其珍贵的,臣妾根本弄不到,而是贵妃给臣妾的。而且贵妃身边的芸香特意将娘娘的翡翠玉镯交给臣妾,说是奖赏臣妾办事得力。那玉镯就放在臣妾的承欢殿,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搜查。”
“福安,你领着齐晟亲自到惊鸿殿去搜查是否有衣物上的香料,再把芸香带来。再着人去承欢殿去搜查,看看是否有那镯子。”楚离歌向来雷厉风行,眼睛一转,吩咐道。
一炷香之后,福安带着东西和芸香就回来了,而另一边去承欢殿的人也很快回来,一并交给福安手中。福安躬身道:“皇上,从贵妃的惊鸿殿确系搜出覆玉香和软露坠香粉,经齐太医鉴定,确实与在宸妃娘娘那里查到的一模一样。而承欢殿那里也搜出来瑞贵嫔所说的镯子。”福安亲自打开那装有香和镯子的盒子端到楚离歌眼前。
楚离歌扫了一眼那玉镯,点了点头,冷哼道:“朕可记得在行宫时贵妃还曾带过,就是这只。贵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玉镯臣妾于月前就找不到了,定是被她捡了去。而且这香臣妾根本就不认识,皇上您知道臣妾做事向来简单,又怎么会想出如此繁琐的方法毒害宸妃哪?”孟贵妃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扬起尖尖的下巴,矢口否认道。
楚离歌对着她用手指点了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福安问道:“芸香哪?朕记得芸香可是贵妃的贴身侍女。”
“奴婢芸香见过皇上。”
“瑞贵嫔说是你将这只玉镯转交给她的,是否属实?给朕说真话,不然你应该知道慎刑司的厉害!”
芸香偷偷抬起眼皮向楚离歌扫了眼,整个人惊慌失乱,不知所措,身子不断地颤抖,又望了眼孟贵妃,深深吸了几口气,道:“是,这玉镯确实是我们娘娘赏给瑞贵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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