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鞭炮锣鼓渐渐降低,楚嫣然约莫着这会祭祀也应该结束了,就让宛若开始准备午膳。
这人就是不抗念叨,没一会的时间,楚离歌就到了甘泉宫。
“皇上,累不累?”甫一进殿,楚嫣然就迎了过去,解开他狐皮大氅上的流苏,问道。
“倒不累,就是麻烦。”楚离歌拉过她的手坐在软椅上,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不过就是去请安,用的着这番打扮吗?”
楚嫣然璀然一笑,道:“臣妾是皇上的宠妃,当然要有宠妃的做派。”
楚离歌掐了下她的脸,笑道:“昨儿你那傲慢的样子倒有几分宠妃的样子,很是深得朕心。”
“臣妾是昨晚喝醉了,才会口无遮拦。”楚嫣然登时脸红,昨晚她喝着喝着就断片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楚离歌执起她低下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可是朕喜欢你醉酒的样子,怪不得商纣王建造酒林肉池,美人醉酒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心神荡漾。不如朕也学学帝辛,为你也建造一片酒池来如何?”
楚嫣然一个旋身从楚离歌身上站起来,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臣妾可不想做什么苏妲己,皇上也千万别往臣妾身上安。您若是有兴趣,尽管为别的女人建鹿台造酒池,臣妾可担不起。”
楚离歌邪邪一笑,一揽手又把佳人搂入怀里,低声笑道:“这就生气了?苏妲己怎可与你相提并论。她是祸国妖姬,你是朕的贤内助。商纣惟妇人之言是听才会国破家亡,朕怎会同他一样。”
楚嫣然不以为然,冷冷一笑,恍若罂粟绽放,睨着楚离歌道:“你们男人总是把政权的灭亡完全算到女人身上。无论是妹喜、妲己还是褒姒,都会被人说是祸国妖姬,被世人所谩骂。臣妾就奇怪了,一个国家的灭亡岂是一个女人就可以毁掉的?若真能被一个女人所左右,那也是因为当权者与他的权利中心皆是无能之辈。纣王或许宠爱苏妲己,但百姓诸侯难道真的会以纣王为妲己建鹿台造肉林而讨伐他吗?不过是野心勃勃的人一套说辞而已。”
楚离歌的凤眸一闪,眼中带着惊艳之色,问道:“那你是如何评价帝辛的?”
“臣妾听闻纣王此人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这样的人自然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大丈夫。只可惜刚愎自负、骄傲自大,听不见别人意见,有着‘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生’的坏毛病,以为皆出自天下。同时他还有‘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的毛病。然而身为一位君王,一位英雄,一个男人这些毛病也算不得什么。说到他时期的刑罚过重,臣妾并不以为然,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特征,而那些刑罚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用在守法子民身上,相反,只有人民惧怕刑罚,才会遵纪守法,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管理他的子民。”
楚嫣然的双眸如同绽放出琉璃光彩,侃侃而谈,“纣王重视农桑,发展社会生产力,国力强盛。他发起对东夷用兵,打退了东夷向中原扩张,把商朝势力扩展到江淮一带。特别是讨伐徐夷的胜利,把商朝的国土扩大的更加辽阔。实事求是的讲,纣王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当时商朝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他的军队都装备着先进的青铜兵器和盔甲,而且他的作战部队中还有象队这样的精英军队。古书上有‘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的记载。因此他的部队所向披靡,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是他还是被灭国了。”楚离歌紧紧搂住楚嫣然,整个人都沉迷于她的高谈阔论,这个样子的她仿若又展现出文斗会上那让人移不开眼的风采。
楚嫣然直视着他的目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信的光采,那份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竟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势,“纣王虽是英雄,但却是莽夫。太过崇尚武力,忽视了以德服人的道理。武力可以打江山,但却不能守江山。纣王多年来南征北战,虽有征服天下的雄心,但长久以来的战争却是一件非常劳民伤财的事情。而纣王伐徐州之夷,打了胜仗,但损失很大,俘虏太多,消化不了。武王姬发韬光养晦、励精图治,而纣王则变生肘腋、多面受敌。周武王乘虚进攻,大批俘虏倒戈,又加之子微的出卖,商汤亡矣。不过到底英雄一世,至死不肯投降,倒是让臣妾钦佩。妾以为,怎可以成败论英雄,而最最不能的就是把女子也牵扯进来,历朝历代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只是男人的陪衬。成功了,享受荣华富贵,失败了,不但搭上性命,还要背负骂名,何其无辜。”说到最后,楚嫣然的眼中涌上几许悲哀,为妲己,为历史上的红颜,也为自己。
楚离歌朗朗大笑,捏了下楚嫣然的鼻子,眼中的柔情清晰可见,扬声道:“说的不错,男人若是把失败推到弱女子身上,也算不上什么铁骨铮铮的男儿了。然儿,你真是个奇女子,竟有如此见识。世人皆骂纣王昏庸荒淫、暴虐残忍,苏妲己骄奢淫逸、心肠毒辣,却不想也不过是以讹传讹之说。经你一说,朕才豁然开朗,方觉朕竟如井底之蛙,固守陈规了。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若不然必会闯出一番天地来。”顿了顿,抵在楚嫣然额头,声音如同一汪清泉,在空气中柔和的荡漾,“不过,在朕心里你并非什么附属品,是朕想与之共享江山的人。”
感受到楚离歌的柔情,楚嫣然安静的伏在他的肩头,微绽梨窝,不知怎地,一滴清泪徐徐从眼角滑落,滴在他玄色外衣上,调笑道:“臣妾幸而是女子,不然皇上身边已有他人相伴了。”
“怎会?若是没有你,朕这辈子都不知道情为何物。”肩头的那滴泪水虽只是浸入他的肌肤,却像是扎进了他的心里。
倏尔,楚嫣然抬目道:“皇上,臣妾饿了,咱们用膳吧。”
楚离歌无奈的笑了笑,直接将人抱起,“好,用膳,可不能把朕的宸妃娘娘饿着了。”两个人亲亲热热了一下午,到了时辰才出席国宴。
国宴是在龙兴殿举行,殿庭设山楼排场,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之状,金、贝、丝、竹、匏、革、牙、角立于一侧。龙兴殿且大又宽阔,殿中飞金栋梁与金丝楠木柱子皆饰以云彩龙纹,纹路生动多姿,又以山水花纹点缀。地上块块三尺见方的白玉砖拼接无缝,光洁如镜。四周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豪华场面不难想见。
文武百官、外国来宾都按照级别先后向楚离歌献礼请安。觥筹交错之间有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口技、奏乐、舞蹈,花样甚多。
楚嫣然慵懒的靠在楚离歌身上,不时笑语晏晏,蓦然却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在身边燃烧,抬目望去,又对上了一双挑衅的眼目,正是西蜀国的飞舞公主。只是她的目光现在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越过她直勾勾地盯着楚离歌,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饥渴的小母狼。
“皇上又有人看上你了。”楚嫣然覆上楚离歌的脸,让这惹人的脸几乎与自己挨上。
楚离歌却自动贴近,淡淡龙涎香的气息传入楚嫣然的鼻息,淡淡道:“朕不屑。”
楚嫣然满意一笑,快速用唇在他的脸上扫了一下,而后又将目光投向那满是嫉妒的人身上,嘴角噙着一缕挑衅之色。
“飞舞想为燕皇陛下献舞,不知陛下可否给飞舞一个机会。”还没等楚嫣然还要和楚离歌说些什么,就听到带着利爽甜脆之声在大殿响起,正是飞舞公主。
看着她那毫不忌惮的灼热目光,楚嫣然夹起一块鱼肉送入楚离歌嘴中,娇声软糯,撒娇道:“皇上,公主别有一番异族风情,臣妾新奇,你就让公主献舞吧,臣妾想看。”
飞舞公主登时恼怒,这妃子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以为她是歌伎舞伎吗?刚想刺回去就听到那心仪之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朕的爱妃想看,就有劳公主献艺了。”楚离歌岂不知小女人是故意这般撒娇,嘴上虽是与飞舞公主说话但却一眼也不去看那殿中站着的人。
听到那带着慵懒邪气的声音,凤舞公主的心骤然加快,脸色变得涨红,天青渲睫末端低垂,带着情窦初开的女子娇羞,“请容飞舞去换舞衣。”
不多时,若隐若现之流光中,她一身红色舞衣,曼纱遮住胳膊,丰盈的胸部更显妖娆,肩膀小腹全部袒露。头插雀翎,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那纤细灵活的腰象是一条水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那双妙目直勾勾的盯着楚离歌,但眉心慢慢蹙起,只因那人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弯腰跪地,头朝后仰去,腰肢一百八十度弯起,乐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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