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后数年以后第一次来到骀荡行宫,如今的行宫已不是几年前的光景。百花齐放,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皇上喜欢莲花,所以如今的行宫也按着皇上的喜好,处处莲花满池。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回廊环绕钩心,飞檐高耸斗角。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皇后选了凤落梧桐殿居住,本想着寓意好又与皇上的处所离得近,却不想皇上并不住在烟波冷熏殿,而是选了偏远的长乐宫与宸贵妃住在一起。
“长乐宫?本宫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宫殿。”刚刚从别人那里知晓,皇上根本没有给楚嫣然安排在去年居住的镜水纤云馆,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长乐宫。
紫衣把从在行宫伺候的宫人那打听出来的告诉了皇后,“长乐宫就是当年皇上住过的地方,听说这几年皇上都在让人修葺,去年才修整好。正好去年皇上带着宸贵妃过来,时不时也就会到那里住上几日。”紫衣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犹豫片刻,接着说:“听说长乐宫穷奢极尽,皇上将各种宝物都布置到那里,但从不让人进去。”
“只让宸贵妃进去对吧?皇上这是要金屋藏娇啊!未央殿已经是奢华无比,现在又让她住进那金梁玉砌的长乐宫。长乐宫,未央殿,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够长乐未央!”
楚嫣然漫步于芙蕖池边,虽已入夏,可微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现在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楚嫣然的肚子又格外大些,早褪去了平日里最喜穿的显现腰身的衣裳,而是换上了齐胸裙襦。今日楚嫣然穿着一身浅粉色蝶戏水仙裙襦,倒与池中的芙蕖相得益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楚嫣然掐了一只斜出的莲花,花莲的清香幽幽入鼻,她饶有兴致的吟唱起来。
“这首歌不错,比你平时哼的那些强多了。”楚离歌顺手夺走她的花,道。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欣赏,我唱的那都是流行歌曲好不好,真是的土老帽。
“瞪朕干什么?朕又没招惹你。”楚离歌看她不理自己,伸手勾了一个较近的菡萏绽放的花骨朵,送到楚嫣然手中,“以后别唱那种怪腔怪调的歌给朕的儿子,没得也和你一样怪。”
楚嫣然懒得理他,但却将那朵花拿回手中,“真是破坏了本宫的好兴致,不用你陪了。”
楚离歌也不恼,死皮赖脸的抱住她,“贵妃娘娘别恼,小的错了,就让小的陪在您身边吧。”
“好吧,就看着你模样俊俏得面上,本宫就不赶你走了。”楚嫣然“噗嗤”一笑,回身攀上他的脖子,“皇上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啊?臣妾都快一年没有去外面看看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
“等你生完朕再带你出去,这之前哪也别想去!”
楚嫣然娇气一哼,转过身道:“皇上如今就嫌弃臣妾是累赘了,哪都不带臣妾去,皇上是想带皇后出宫对吧?”
“哪有的事?朕的时间都陪了你,哪有时间出宫,何况朕怎么会带上皇后?”楚离歌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
“不带皇后,那皇上想带着谁啊?”楚嫣然撅起嘴来,在楚离歌怀里扭了扭。
楚离歌俯身亲了口她的嘴唇,“脑子里瞎想什么?”
“皇上陪臣妾出宫玩玩嘛!”楚嫣然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上疼疼臣妾好不好?”
“朕还不够疼你?那朕晚上好好疼疼你。”楚离歌一脸暧昧的模样,装出无奈的表情,“朕不过几日没碰你就耐不住了?那朕今晚好好补偿你。”
“没正经!谁要你疼?”楚嫣然用力在他的肩头落下粉拳,却被楚离歌拾起咬了一口。
“难道还想别人疼你吗?朕等不到晚上,现在就疼疼你。”
楚嫣然避开他要抱起自己的手,娇嗔道:“别闹,皇上陪臣妾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楚离歌也只是逗她,想了想颔首道:“行,今儿天不错,还不热,朕就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因楚嫣然懒怠坐轿,遂楚离歌一手环着楚嫣然一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兮若和福安跟在后面服侍。
芙林苑风光如旧,奇花异草繁荣茂盛,青柳轻盈柔美、青翠柔长。放眼望去,云影湖中千叶莲花方始初放,多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盈盈微展几瓣花片,花色如玉剔透,粉白如玉。
“孟依然此次倒是乖觉,竟然主动提出将名额让给别人,恐怕是怕了你了。”楚离歌抓过一把鱼食洒在流光池中,锦鲤为着撒下去的鱼食争相抢夺,千头攒动,如无数红蕊流波,煞是好看。
楚嫣然心中一动,道:“怕不是因为惧了臣妾,而是躲闭风头。听闻自那日起,总有些人对她冷嘲热讽,就连孟家的人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不来也好,省的还得防着她。朕前段时间没有空出手收拾她,不过也不着急,等回了宫朕再弄死她。”楚离歌又撒了一把鱼食,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儿争抢,讥笑道:“孟家的人就像是这池中的锦鱼,只要扔下一点诱惑,就会争先恐后攀咬争夺起来。”
楚嫣然低声一笑,抓过鱼食,向空中扬撒,锦鱼四散而出,“利来而聚,利尽而散,孟家的人最会这一套。太后被皇上禁足,又没有一个孟思乔那样的人,孟依然虽有几分本事,但始终让孟家的人看不起。她有协理六宫之权时,别人还会高看她一眼,处处奉承着她。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收了这协理之权,再让臣妾这么一掺和,孟家人不内讧才怪。”
楚离歌“嗯”了一声,伸手为楚嫣然紧了紧微微松动的发簪,低沉道:“孟依然出卖孟思乔上位早就叫人看不惯,如今她没有太后在后面支撑又失势,除非她呆在欢宜殿不出,不然到哪都不好过。”
泠风习习,带着氤氲的幽幽清香,莲花清芬一浪浪拂过来,清凉舒适。蓝楹花枝头涌动,树梢上的喜鹊传来一串串清脆婉转的欢快鸟鸣。
“喜鹊登枝,看来近期要有好事情啊。”楚嫣然的目光滞留在蓝楹花枝头上的喜鹊,笑意盈盈。
楚离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楹花,半晌道:“这花到开的繁盛,朕让人栽植到长乐宫可好?”原本栽植在长乐宫**的紫藤花被他下令挖出扔掉,却留下了一片空地,倒失了几分色彩。
“皇上,臣妾和你说喜鹊,你却和臣妾说花。”楚嫣然拽着楚离歌的衣袖晃了晃。
“朕听见你说的话,你怀着朕的子嗣,当然是喜事,还用这鸟来报喜?”
楚嫣然莞尔一笑,娇美无比,不但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皇上扯到臣妾身上干什么?”
楚离歌一时只觉被她的笑容迷了眼,怔了怔,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才是朕的喜事,没什么比得过你。”
楚嫣然含笑埋在他怀里,却瞬间变了脸,心中暗道:“什么没什么比的过我?你的江山就远远高于我。”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一道道或是娇俏或是温柔的行礼问候声,将楚嫣然心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慢慢抬起头侧目看去,原是皇后娘娘带着几个谢家的妃嫔也在此游玩。她松开抱着楚离歌的手,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问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温婉含笑,道:“快起来,如今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以后就不用再行礼了。”
楚离歌颔首接话道:“还是皇后心细,朕倒忽略了,你就听了皇后的话,日后这礼就免了,省的麻烦。”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压下心中的怒火,道:“都是些虚礼,宸贵妃如今才是最金贵的,安安稳稳的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皇后多年不来行宫,怕是觉得有些生疏,如今这芙林苑也不是以前的光景。”楚离歌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温和,片刻温和全失,阴恻恻看着皇后身后的人,道:“真是凑巧,竟然与你们在这遇上了。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一处坐坐!朕还不认识你们哪,给朕自我介绍介绍。”说完就搂在楚嫣然走向附近的望芙亭,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别问,你看着就好。”
楚离歌撩开衣袍落座,揽手将楚嫣然抱在腿上,挥了挥手,道:“都坐吧。”
皇后率先坐于皇上对面,大方得体,仿佛并不在意皇上对宸贵妃的亲密举动,“臣妾几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臣妾已经多年不来,她们几个又是第一次来到行宫,所以臣妾带她们来逛逛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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