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不觉心头一闪,含笑道:“是在一本闲谈杂记中看到,觉得好,就记了下来。”楚嫣然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嘴。对不起了,毛爷爷,将你的诗归到杂记中去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她最爱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也不过是顺嘴胡邹,阿轩休要听她的。”楚离歌微笑的将氅帽给她扣上,掐了下她的脸,垂眸间眼中笑意全无。原以为阿轩已经放下,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楚嫣然啊楚嫣然,你真是个妖精。若朕不喜欢你,定会杀了你,可是……哎!
楚嫣然低头一笑,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有靡靡悠扬飘渺的管弦之音响起。
红梅丛中有一女子着白色轻绢仙女裙翩然而出,衣裙上点缀着红色攒金丝线绣的朵朵梅花烟云轻纱,如凌波仙子一般。洁白无瑕的曳地白梅暗花长裙,裙摆缀有无数绚丽多彩晶莹剔透的细碎晶石,在淡淡的月光下依旧光彩夺目。与她华丽生辉的衣衫相映的是那满头水晶碎玉挽起的青丝,逶迤夜空里如明月一般璀璨飘逸。长袖浮动,震得枝上的梅瓣与轻雪如羽毛般轻柔的拂过她的云鬓青丝,落上她的衣袖长裙。凌空一飞,如鸿雁在空中翱翔,舞姿轻盈、飘逸、柔美。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修据欲溯空,唯愁提不住,飞去逐惊鸿。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
那女子蓦然旋身倾俯,明眸善睐,如娇花一般面庞上桃花玉面,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仿若惊鸿仙子。蝉丝素衣下隐隐散发着梅花的清香,令人沉醉。
楚嫣然忽而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被放开,身边的男人走到那女人面前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番,淡淡道:“怎么是你?”
“奴婢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康泰,得以永年。奴婢得太妃赏识,如今在宁心宫伺候庄太妃她老人家。”
楚嫣然心中蓦地一紧,彷如有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心分开两半,蹙眉看着两人,嘴角绽放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侧目看向一旁的皇后。只见她一脸端肃之姿,神态平和得如沐春风。
之后楚离歌与那女子的对话,楚嫣然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扬头保持着她张扬的宠妃形象,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眼睛却透过他们看向那如墨汁染尽的天际。但在众人眼里却是静静凝望着皇上,自信,洒脱,带着一抹毫无破绽的笑意。她就那样静静地驻在原地,雪光映射着她满身的晶莹珠光,如从冰雪中破出一般,虽已十分美艳,却带着由内而外散发的妖冶之姿,让人只觉心神荡漾。
良久,楚离歌回眸看着她,楚嫣然迅速递给他一个如花笑颜。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女人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给你的男人十足的信任,即便你有所怀疑,也不可以表露出来。红色牡丹争辉的貂皮大氅裹住她玲珑剔透的身体,帽围上的白色貂绒愈加显得她一张小脸艳丽妩媚,那柔软水滑的毛就微微拂在她面上,煞是动人。
楚离歌满意的看着她,遥遥向她招手,道:“过来,宝贝儿。”
有风乍起,一小团雪吹落在楚嫣然的耳边,慢慢化成雪水,冰冷蔓延入脖颈中,不由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心头遽然平静下来,笑容变得更加自信笃定。
听到皇上的声音,皇后眼中的眸光清冷似新雪,然而不过一瞬,已恢复了寻常的温和。但心中的暗恨如潮翻涌,激得她心口微微发痛。
楚嫣然在众人的注视下妖蔓行至楚离歌身边,深深看了那个女子一眼,道:“皇上,这是谁啊?不会是皇上曾经宠爱过的妃嫔吧。”楚嫣然特意在“曾经”和“过”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楚离歌睫毛微微覆下,沉吟片刻,口中更多了几许温柔,一手揽过她的肩,亲了亲她的嘴角,道:“醋坛子,这是朕在行宫时伺候过朕的宫女。本以为已经出宫嫁人,不想又被庄太妃弄到宫里来了,你说巧不巧?”
楚嫣然再次将目光投放在那女子脸上,是有几分姿色。既说是在行宫伺候过的人,想必应该是在楚离歌十岁之前伺候在身边的宫女。但若说没有威胁,那皇后和庄太妃又岂会费劲心思把她弄进宫来。今日皇后又是赏雪又是吟诗,原来都是给她做铺垫。单看这一身的行头就价值不菲,更别提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舞姿想必更是费了些时日。眼光微微流转,含笑道:“倒是个可人,想必是庄太妃想着她照顾过皇上,所以念着这份情,特意找来的。庄太妃的舐犊之情真是情深意重,连往日照顾过皇上的人都想着,真是费心费力啊。”
“奴婢能侍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如今能再次回宫再见皇上一面奴婢死也值了。”女要俏一身孝,白衣胜雪,更显其柔弱纤细之美态。她幽幽抬眸看向楚离歌,浓情宣之于睫,似有无限感慨。入目只看到皇上双眸只盯着身边的那个容貌胜过自己万千的女子看,登时心中的妒意涌起,如鲠在喉,霎时脸色蜕变苍白。
“哦?既然如此皇上不如把她调进龙吟殿,也好成全了她这份效忠之心。”楚嫣然虽看着楚离歌,但余光却打量着她。看着那瞬间变色的脸,弯了弯嘴角。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在楚离歌的手里,再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楚离歌抽出手与她的手换了一个位置,淡然道:“庄太妃既把她从宫外招进宫里,定是十分喜欢她,既如此,朕哪能夺人所爱?”
“还是皇上会为太妃着想,臣妾是万万不能了。” 楚嫣然歪头细细打量着她,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女竟姿色如此上乘,“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微微转眸看向楚嫣然,秋水含烟的眼睛如黑夜中的星辉,满面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贱名千琢,是皇上当年所取。”
嫣然一笑,姿容妩媚,眼角的媚姿被楚嫣然勾勒的淋漓尽致,生生把千琢美好容颜比了下去。笑意无害而深邃,但眼中却带着别人难以察觉的冷冽,柔声细语,温和的仿佛怕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着眼前的娇人,“千锤百炼,雕琢而成。千琢,这样的好名字也就只有皇上能取得出来。”
千琢一脸怯怯之色,仿佛不能承受楚嫣然的赞誉,神色楚楚而恳切,“皆是皇上的恩典。”说罢一双秋眸看向楚离歌,似有无限的情意诉说,“一别数年,皇上精神更盛从前。”
“嗯。”楚离歌想了想,道:“好好回去伺候太妃吧,以后不要再穿成这样出来,和你的身份不相配。”
千琢顿时一僵,笑容尴尬的停留在脸上,屈了屈膝,“奴婢原也不配得这些好东西,只不过奴婢私心想着为皇上娱兴罢了。奴婢记得皇上从前很是喜欢奴婢跳舞。”
楚嫣然心底一片滑腻湿冷的厌恶,嘴边的笑痕骤然已逝,扬声冷言道:“难得你有心,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既然是宫女,还是回去伺候你的主子去吧。这种助兴之事还是由乐宫房的舞伎歌姬来做就好。”继而娇滴滴的依偎在楚离歌身边,软软糯糯,带着嗔怪道:“出来的久了,臣妾身上都冷了。皇上只顾着说话,却不心疼臣妾。”
楚离歌自是知道小女人醋劲上来了,心中暗笑。摸了摸她的脸蛋,道:“是有些凉了。是朕疏忽,忘了你怕冷。那好,进殿吧。”
说完话就拥着楚嫣然往殿里去,连个眼角也没看一眼跪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的人。
皇后眸中一黯,手中的绢子,狠狠的攥在手心里。本以为前程往事可以勾起皇上的回忆,不想还是功亏一篑。有一个楚嫣然在皇上身边,真是什么事都办不成。
没多时国宴结束,楚嫣然也跟随楚离歌回了龙吟殿。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这样深情的看着朕,朕会以为你想对朕意图不轨。”楚离歌进了寝殿就凑近楚嫣然,带着坏坏的笑,一伸手欲将人抱在怀里。
楚嫣然一个旋身转开,解开氅衣流带,直接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凤眸睨了他眼,讥笑道:“对皇上意图不轨的人大有人在,今晚上就不知有多少人向皇上暗送秋波。”
“小妮子,跑得还挺快。”楚离歌穷追不舍,上前一把将她箍在怀了,“瞧你那酸样,朕何时理过旁人,还不是围着你转?”
楚嫣然扭了扭身子,挣不过他,也放弃挣脱,扬起脖子,娇嗔道:“那你倒说说看见那个叫千琢的为何放开臣妾的手?你可还从未为了其他女人松开过臣妾的手。臣妾这心啊,拔凉拔凉的,真是让人寒心啊。”
楚离歌凝视着那白皙的仿佛能看到皮下血管的脖子,慢慢覆上手轻轻摩挲,道:“不过是当时太过惊讶,朕以为她已经出嫁,不想却又回到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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