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还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连声发问。
李公公笑道:“皇上如何,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话倒也是,出了宫门,一乘肩舆已候在外面,她坐上去,由它抬着自己直奔怡心殿。
又见十八道通天的黄色帷幔与身后一一放下,走进重帘叠障的最深处,便是皇帝宛如世外桃园的寝宫,男人好端端地立在屋中,只着了一袭明黄色的寝衣。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抢上一步,盈盈下拜。
玄寂离微微俯下身,握了她的手将她扶起,冰凉之意令他下意识地微微一缩,反手伸进披风下摸了一下,不觉责备道:“怎的不多穿点衣服?”
“还说呢,这么晚了突然来传,奴婢以为出什么事了,哪还顾得上更衣。”她努了努嘴巴,半是埋怨半是解释道。
眉眼两弯,他牵着她径直走到龙床上坐下,双臂揽住纤细的腰肢将她圈在跟前,一脸的似笑非笑:“这么说,你是急着来见朕,所以没顾得上加衣服。”
窦涟漪这才发觉手凉凉的,快要麻木了,便双手交叠地搓了两下,犹是不解凉意,索性往他怀里一拱:“皇上,快帮我暖暖。”
玄寂离一直端着的架子,在她的天真无邪面前悉数瓦解,捉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冰与火骤然触在一起,两人俱是颤了一下。
“好暖和。”她的手在他火热的胸膛上游移,最大程度地吸取着它的热量,口里快活地嚷嚷着。
他帮她解开披风上的系子,丝绒物无声滑落,大手一翻将她抱在怀中,华丽的凤眼中,情意在一点一点堆积:“心经抄完了没有?”
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还没呢。”两只小手弄冷了一处,便往旁边移了移,热意袭来,通体舒泰极了,她期期艾艾地答。
胸口被她爬弄得**不禁,他努力压下体内四处撺起的火,眉目兀自一沉:“怎么还没抄好,不想见朕,所以故意磨蹭吗?”
“不是,不是,奴婢本来已经抄完了的。”她一急,双手伸出来乱摇,生怕他又生了气。
他的脸色缓了一缓,将她的一双小手又摁了回去,轻问:“既是抄好了,怎么不拿来见朕。”害得他一直等一直等,就在刚才终于等不及了,命令李莲成去接了来。
“今天早上本来拿着来见皇上的,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所以,所以,又得重抄一遍。”想想都觉得委屈,都是他的新欢给害的。
“是吗?那慢慢抄好了,不急。”他的脸色与口气彻底和缓下来。
窦涟漪伸了伸舌头,总算糊弄过去了,手也完全暖和了,便从他的胸口抽了出来,拨弄着明黄寝衣上的盘龙扣:“皇上,奴婢最近绣活手艺大长,您想不想见识一下?”这件寝衣明义上是她做的,实际上却不是,偏偏男人老穿着它,这让她不喜。
男人眸色又绯了一绯,“朕不信,你那手艺太差了,居然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什么——”她拖着长音不依他的贬损,嘴巴不服气地嘟得老高:“奴婢前些日子天天去司制房学刺绣,就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皇上不领情便算了。”
“好啦,好啦,朕的寝衣你包了,总行了吧。”
这下她满意了,竟拍掌叫好:“好哇,好哇。”
烂漫之态叫人心旌神摇,他蓦然擒住她烛光下显得异样娇艳的唇瓣,双双倒了下去……
当子夜的更声响起,一直睡不着的窦涟漪留恋地看了一眼身畔的男人,他的睡颜出奇地安祥,柔美得不可思议,但她不得不走了。
她念念不舍地收回视线,悄悄地下了床,走到通体晶莹的红烛前,将搁于一边的轻纱灯罩罩了上去,屋子里顿时半明半寐,朦胧的味道愈发像极了一个梦境。
“你在干什么?”床那边突然发出一声。
她吓了一跳,抚着心口走回床边,歉然道:“吵醒皇上了,奴婢这就走。”
“谁让你走了。”男人嘟囔一声,长臂一捞将她重新抱回床上,顺势收入怀中。
那温暖的怀抱是她舍不得的港湾,“可是,按规矩奴婢是不能……”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他的唇在她的耳边摩挲着,霸道的呢喃随之在耳边响起:“朕的话便是规矩,朕不让你走。”
“是,您是金口玉言,奴婢遵命便是。”明明欢喜至极,她的口气好像很无奈似的。
玄寂离恨恨地以额抵着她的:“别人巴不得呢,你倒好,弄得朕强迫你似的。”
窦涟漪睨了他一眼,正要答话,门外响起李莲成极力压着嗓子的提醒:“窦修仪,该走了。”
“你瞎嚷什么,给朕闭嘴。”玄寂离冲着外面就是一声斥喝,外面顿然寂静无声,窦涟漪一想到李莲成这会噤若寒蝉的样子,止不住想笑。
“笑什么?”他将头略略往后让了让,好看清她的表情。
窦涟漪却将脑袋往他怀里一埋,声音翁翁地传出来:“奴婢没笑什么。”可是她柔软无依的身子将心思暴露无疑。
男人无声一笑,手臂又紧了一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力道,这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幸福与满足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绞纱帐外隐隐绰绰立了一个人影,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皇上。”
帐帘被轻轻逝开,赫然是秀珠的脸呈现在眼前,将她唬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里?皇上呢?”说话间,人已经爬了起来。
“皇上上朝去了,特意叫我带了衣裳来,昨夜小姐走得急,连外衣都没穿。”秀珠满脸欢喜地答道。
窦涟漪这才发觉光线透过南边的六棱轩窗透了进来,时候应是不早了,赶紧汲上鞋子,“皇上走也不叫奴婢一声,竟然睡过了头,真是该死。”
“皇上说您昨夜辛苦,特意吩咐不让叫醒您的,说让您好好休息一下。”
秀珠越发笑得欢了,倒令她脸一红,低了头,在秀珠的服侍下更衣,梳洗,收拾完毕后,这才出了怡心殿。
主仆俩刚回到尚仪宫,人还没来得及坐下,有小太监来宣皇上的口谕,窦涟漪不知何事,略带着一丝惴惴地跪地听旨。
“皇帝口谕:封窦涟漪为夫人,即日起移居栊翠宫,钦此!”
窦涟漪一下子呆了,还是秀珠轻轻地拉了她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赶紧谢了恩。
小太监已复命去了,可是她还怔在那里,“小姐,委屈你了,可是夫人总归是皇上的女人,比无名无份的宫女强吧。”秀珠知她难受,遂安慰道。
又能强到哪里去,夫人说好听点是皇上的女人,说难听点,相当于宫妓,专供皇帝玩弄的女人罢了,是上不了皇室宗谱的。
不行,她要去找他去,窦涟漪赫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行了两步便颓然止了步,他决定的事向无更改,去了,又有何用。
罢了,反正她的命运早已跌到了谷底,还怕它再低一点不成?
栊翠宫是专门供夫人们居住的处所,在皇宫的最西端,偏僻得很,两进的院子,外院奴才们住,里院又分隔为十间,如今已住了五位夫人。
等她过去的时候,好一点的朝南而向的屋子已被先前的五位夫人分住了,便挑了对面的一间住下了,总归是皇上的女人居住的地方,比下人房强多了。
“这些人都是狗子眼睛,见我们不得势,竟是一个个都叫不动。”屋子长久无人居住,满是灰尘,秀珠便去外院找粗使太监们进来打扫,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气得不行。
窦涟漪从他深爱的皇后到最下贱的宫女,经历了大富大贵,也尝尽了艰辛屈辱,早已宠辱不惊了,遂笑着劝道:“你跟他们置什么气,有这个时间,屋子只怕已经收拾好了。”一边说一边动起手来。
“小姐,使不得。”秀珠拦在前面不让她动手,无奈她不肯,只得自己手脚麻利一些,好让小姐尽量少做一点。
等打扫完毕,已是掌灯时分,秀珠去找热水给主子洗洗,结果又呕了一肚子气回来,等将就着洗完了,厨房的饭菜早已冰凉了,两人吃了两口便撤了。
可能实在是疲累得很,倒是一沾上床便睡了。
次日早上洗漱完毕,窦涟漪便带着秀珠去拜访五位邻居,结果只见到了四位,分别是李夫人,齐夫人,温夫人,容夫人,不在的那位是宁夫人,听这几位夫人撇着嘴说她每天拜见完太后,必去各宫娘娘处请安,想是还没回来。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在这深宫大院里,多请几尊“菩萨”不失为一种生存之道。
正是这一趟,也让她明白了,玄寂离永远不会属于她一个人了,或许他的心中只有她,但他的人,绝对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只忠实于她了。
他是君王,既有着无上的权利,也有着无尽的承担。
“哼,瞧她们爱理不理的样,狗眼看人低,若是说出您从前的身份,吓不死她们。”往回走的时候,秀珠还在因几位夫人对自家主子爱搭不理而忿忿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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