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凉横了她一眼,忍着心中的厌烦,口气凉凉地回了一句:“谁喜欢给谁去,倒是佩服你,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那人东山再起,只怕指日可待。”
“唉,你我阻挡得住吗?既阻挡不了,何必自寻烦恼;再说,我觉得最应该苦恼的应该是皇后,该急的都不急,还表现得那么大度,我们急什么。”
蠢货!
安景凉暗骂一声,面上却平静地附和道:“妹妹说得是,凭你我如今的地位,还有什么可争的,且保着便行了,谁爱闹谁去。”
“对了,依姐姐的猜测,那个下毒的人会是谁?”萧丽云拍拍轿杆,示意趋上前一步,身体往前一凑,宝石耳坠在月光下荡出优美的弧线。
总是借着关系亲密有意无意地破坏规矩,安景凉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头,“你问我,我问谁去?”接着一拍轿杆:“快点,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一乘肩舆飞速而去,萧丽云看着前面端坐如钟的背影,切了一声,往轿背上一靠,由着它抬着自己前行。
再度回到关睢宫的窦涟漪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一一抚过那些或精美或名贵的陈设,感慨世事难料。
“哇,这里好华丽。”素云第一次见识,不住地发出惊叹。
秀珠手脚麻利地铺好了床,过来请主子就寝,顺便捂着嘴笑素云:“瞧你,一副乡下人进了城的样子。”
“可不是,我一进宫便安排在浣衣局,哪里见过这些。”素云不由得庆幸,若不是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她只怕一辈子呆在那个受苦受累的地方。
窦涟漪抚着一缕鬓发,苦笑一笑,素云只道这里华丽,却不知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止不定哪天会后悔跟了她这位主子。
“素云,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鸡蛋,若是有,便煮一只来。”
素云答应着去了,秀珠忙问:“您是饿了吗?一只鸡蛋怎么够,我去司膳宫看看,弄点点心来。”
“不是,皇上的手背青了一大块,用剥了壳的熟鸡蛋滚滚,既可化淤也可止疼。”窦涟漪忙摆手制止,一想到他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了自己,她便又感动又心疼。
秀珠看了看外面,碧纱窗帘掩去了夜色,可以想见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便劝道:“皇上去了皇后宫里,想必皇后知道照顾的,您还是歇息吧。”
对噢,皇上歇在中宫了,自己巴巴地赶去,倒嫌多事,又容易引人误会,还以为自己见不得皇上与皇后亲热呢。
“叫素云别弄了,都歇息吧。”
皇后温婉善良,又屡次帮自己开脱,怨不得他敬重她,窦涟漪知道自己不该吃味,可到底是深爱的男人陪着别的女人,心中终是有些郁郁不欢。
辗转一夜,早上起来一看,眼周围都黑了一圈,秀珠匀了一些粉方才稍许盖住了青色。
这会子素云也已煮好了一只鸡蛋,窦涟漪便用厚布包裹着揣在身上,先去给皇后请完安,便赶往怡心殿。
始终放不下他手上的伤,总要做点什么才安心。
等到了怡心殿外,正好玄寂离下朝回来,远远地看见明黄色的华盖下撵轿朝这边移来,她欣喜若狂地跑上去迎接。
“怎的不呆在屋子里休息。”他下了轿,牵起她的手一边前行,一边敛眉责备。
窦涟漪抬手将他拧在一处的眉头轻轻抹平,鼓着腮帮子怄气不已:“皇上可是不想见到妾身,一见面便皱着眉头。”
“小妮子越来越给宠坏了,连皱个眉头也引出这许多话来。”他呵呵一笑,眉目早已舒展开来。
她方才满意地从他的眉毛上拿开手,想起来意,遂抓起他的手,一边查看一边嚷:“让我看看,伤好了一点没有?”这一看,发现青斑已经不见了,不觉“咦”了一声,好生惊奇:“居然好得这样快。”
“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希望好得慢一些?”玄寂离听了,半是不满半是不解道。
当然不是,只是她怀中藏的东西派不上用场了,便睨了他一眼:“哪有,人家是没想到,觉得惊奇而已。”
“昨晚碧落特意用剥了壳的熟鸡蛋滚了半天,还别说,这法子竟真管用。”玄寂离起初还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岂知他不以为意的一句解释令她闷闷不乐起来。
“怎么不说话?”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她也觉得自己小气得过份,抬起头来的时候,努力绽开一个笑容,蓦然看见一条青蛇向自己袭来。
“不要。”
她尖叫着一掌挥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别怕,别怕。”
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他搂在怀里,一只手尚在背上抚摸着,口里也不住地哄着,她从他的怀抱抬起头来,凄楚一声:“皇上,妾身是不是不会好了?”
“不许说丧气话,朕说过不让你有事,你便不会有事。”
玄寂离口里这么安慰着,却也不免揪心,方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想抬手抚慰她一下,结果闹出这么一曲来,她是不知道,方才那一巴掌挥过来的时候,护卫们刀剑出鞘冲过来护驾,一时乱作一团。
“嗯。”她点点头,心情略略平复了一些。
他继续安慰道:“太医院都在研究你的病情,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不许胡思乱想了,嗯?”见她点头,便叫来李莲成:“送窦夫人回去休息。”
“妾身告退。”
窦涟漪行完礼,转身默默地去了。
可是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太医院仍是束手无策,这时,宫中开始留言纷纷,其中最多的说法是她中邪了,不仅自身好不了,也会累及身边亲近的人。
好像为了佐证这些留言并非空穴来风似的,宫里接连出了好几场意外。
先是皇后娘娘走在路上,一不小心被石子咯了一下,扭伤了脚。
接着太后娘娘着了凉,也病倒了。
就连一向沉稳,甚少出意外的安皇贵妃也在千锂池边逗鱼时,不慎跌了一跤,虽说并无大碍,却也令人后怕。
流言还说,除非窦涟漪搬出宫去,否则皇宫永无宁日。
徐太医又将新月阁那边的一应物品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她的病情却一天一天地加重,时而痴痴呆呆的枯坐不动,时而胡言乱语状若疯颠。
又是一天过去了,玄寂离批完奏折,便命李莲成备了轿撵去关睢宫,夜凉如水,整个皇宫沐浴在静静的月华之下。
喵——
先是听到一声猫叫,继尔一团黑影扑向轿撵上的人,饶是他反应敏捷侧身一让,那团黑影仍是擦着侧颈而去,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
“护驾。”李莲成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便抢上来护主。
四位抬轿的小太监心一慌,脚下一个不稳,轿子侧翻下来,幸好李莲成正好赶上来用肩膀托住了,方才稳住了轿身。
“没事你乱喊什么?”玄寂离摸了一把颈子,手粘粘的,想是出了血。
李莲成早已魂飞魄散,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皇上,您没事吧?”
“这宫里都有谁养猫?”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男人微蹙的眉头,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莲成想了想,摇摇头:“并无谁养这玩意,想是一只野猫,该杀的东西,若是被奴才看到,定然宰了它。”
“皇上,您没事吧?”宫里巡逻的守卫听到呼叫赶了过来,一时间,火把,宫灯,将整条永巷照得灯火通明。
玄寂离沉了眉眼,指着火把宫灯命令:“都给朕灭了,还嫌不够乱吗?”大晚上的,若是惊动了太后,不免又是一番说叨。
可是晚了,这边护卫们手忙脚乱地灭了火与灯,几路人马便赶到了,“皇帝,你还好吧?”这是人还没到跟前的太后,老远便颤声询问。
“皇上,您没事吧?”皇后的轿撵已先行到了,不及轿子平稳落地,人已从上面跳了下来。
紧接着,安景凉与萧丽云还有媚嫔也先后赶来了,俱是关切至极。
“母后,您尚在病中,怎的也来了,都是儿臣的错。”玄寂离顾不得理会几位妃嫔,早已迎上前去,心中委实不忍。
几位妃嫔跟上来见礼,太后身子不便,靠在轿撵上一摆手,“罢了,这个时候不必多礼了,李莲成,到底怎么回事,说!”
李莲成瞅了男人一眼,情知他并不想张扬,只是已然惊动了整个后宫,想瞒也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地禀报一遍。
“伤口呢,哀家看看。”太后听完,原在病中的脸色本就不好看,这下更是阴沉沉的,暗无亮色。
玄寂离依言凑近,将伤处指给老人家看,陪笑道:“一点擦伤,不碍事的。”
“听说畜牲身上可能带了毒,何况还是一只野猫,更得小心为上了,李公公,传太医到怡心殿,皇上一会便到。”皇后抢上来一看,左侧颈子上好几条红印子,当下心忧不已,竟是不顾太后与皇上都在,自行作了决定。
太后点头:“皇后说的对,大家都别杵在这了,赶紧的去怡心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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