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只鹦鹉怎么了,竟是袭击主子。”太后也不解。
小李子胆怯地睃了一眼皇上,硬着头皮答道:“如意这两天不大欢实,因这只鹦鹉原是俪嫔娘娘的,主子便着奴才请来俪嫔娘娘请教,俪嫔娘娘看后,说是吃撑着了,让饿两天再看,谁知今儿早上便出了这事。”
“俪嫔,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听完,厉声问过来。
窦涟漪沉了沉心绪,在太后面前跪了下去,却偏头问向旁边的小李子:“昨儿个是你在路上拦住我,以‘若我不去,你家主子便会责罚你”求我来的吧?”
“是。”
小李子犹豫一下,终是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臣妾推脱不过便来了,将食槽里的食儿倒了,解释了两句,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婉妃和婉妃的贴身宫女玉莲还有这位小李子公公,都可作证。”她转身太后,澄清道。
“她说的可没错?”太后又问向小李子,后者略一迟疑,点点头,再次证实了她所言非虚。
玉莲一直照看着主子,这会呼地转身:“那又怎样,若有人存了心害人,再短的时间也可以做点什么。”
“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做过什么,既然我说了不算,那么你说了也不算,总要拿出证据来,不是吗?”窦涟漪今儿的处境与那日宁静如无二,唯一不同的,也令她安心的是,皇上信任自己,所以她并不担心。
杜婉莹恨得翻身坐起,不到半秒,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玉指青葱,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唉哟,婉妃啊,你可不能动气。”太后吓得一迭声地叮嘱,皇后抢上去,亲自扶她躺好,温声安慰着,总算将人给安抚住了。
“够了,都不许吵了。”这后宫天天吵也就罢了,可事关子嗣玄寂离不敢掉以轻心:“李莲成,去,把那只肇事的畜牲抓了,查清它发狂的原因。”
不消一刻,李莲成去而复返,神色复杂地看着主子:“回禀皇上,如意,不是,那只畜牲不见了,奴才抓了一把食槽里残余的食儿,不如叫太医看看,可有什么异样。”
玄寂离点点头,李墨太医赶紧过来,从李莲成手里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挑了一点尝了尝,这才还了回去。
“就是寻常的粟米,并无异样。”
窦涟漪松了一口气,隐隐地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皇上,玄寂离挥手退下太医:“好啦,天色不早了,婉妃身子不好,也不宜吵闹,大家都散了吧。”
“皇上,臣妾知道您一向疼惜俪嫔,可如今她害得臣妾差点没了孩子,若您仍是一味护着,臣妾,臣妾不服,就算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怪他父皇不在乎他的生死。”榻上,杜婉莹声泪俱下,又句句在理,拳拳母子之情更令人唏嘘。
额头青筋爆了爆,玄寂离踱到床头,抓起榻上人的一只手:“动物发狂是常有的事,也怪朕没有事先提醒你,好啦,别为了一只畜牲闹得后宫不宁,朕今晚陪着你,好不好?”视线回过来扫向众人,最后落在地上之人身上:“还不起来。”
窦涟漪这下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皇帝的话等于定了性,谁也翻不了了。
“皇上!”
不公平,杜婉莹大喊一声,却见另一边的皇后紧了紧自己的手,温声却句句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身子要紧,切莫再动了胎气,你看,皇上都答应留下来陪你,多疼你还有孩子。”
“皇上,那您以后天天陪着臣妾。”杜婉莹经这么一劝,转怒为喜,冲着男人撒起了娇。
月碧落便起身笑道:“皇上您也累了,早点陪婉妃休息吧,太后就由臣妾陪着回宫。”
幸好皇后明事,玄寂离赞许地点点头。
窦涟漪回到关睢宫,命小英子将交花殿门紧锁了。
“娘娘,事情不是过去了吗,您还担心什么?”秀珠见她神色十分的凝重,茫然不解。
素云小心地问:“娘娘,您是不是觉得事有蹊跷?”
“素云,第一次发生也许是意外,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可就难说了。”
外头不知道她小产的原因,关睢宫的这几位却是知道的,经她这么一提,也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
“如果是人为,那会是谁呢?”小英子在一边自言自语。
是啊,谁会这么狠毒呢!
“这只鹦鹉是福贵人送的,会不会……”
素云的话刚一出口,便被窦涟漪断然打断并否定了:“不会,凝芷妹妹一向胆小怕事,又温柔可人,怎么想得出这么恶毒的计谋来。”
“那就是皇贵妃。”秀珠脱口而出。
极有可能,如今宫里有两个女人同时怀孕,谁的孩子先出生,谁就是长子,也极有可能是玄月皇朝的储君,依安景凉的心性,焉能坐视别人的孩子早出生。
“不管是谁,她们的共同目标是我,以后都警醒着点。”窦涟漪叮嘱一句,见三人一起点头,眼见夜已深了,便吩咐各自歇息了。
此刻,一弯疏月挂在天边,静静地普照着大地,将人世间的一切尽收眼底,却千年无言。
杨凝芷的轿撵本是跟在窦涟漪的后面,不想转弯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福贵人,皇后娘娘有事请您走一趟。”
她认出来了,拦在前面的是坤宁宫的掌事太监高公公,当即面现诧异:“夜深了,不知皇后娘娘何事急宣?”
“福贵人去了不就知道了。”说完,高公公略一弯腰算是见了礼,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杨凝芷不敢怠慢,示意轿撵转向,立即赶往坤宁宫,到了那,因皇后娘娘送太后回宫,人还未回来,便被安排在偏殿候着。
这么晚了,一定是大事,会是什么事呢,她的心中七上八下,面上娴静淡然,却是波澜不现。
“让妹妹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过了好一会,身后蓦地传过来一声,杨凝芷璇即转过身去,温温柔柔地福了一福:“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月碧落挥手,径直走到凤榻上坐下,眼神直直地看过来,并没有侍坐的意思。
“皇后娘娘,召臣妾来,不知所为何事。”任何人被人这样盯着都难免心里发毛,她勉强笑着询问。
月碧落终于收回视线,不答却扬声:“ 高成 ,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高公公带了一个人进来,杨凝芷看到自己宫中的小季子时,眼皮哗然一跳,暗骂一声蠢材。
小季子抢上一步,扑通跪倒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饶命,不关奴才的事,都是福贵人叫奴才干的。”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鹦鹉,赫然是如意,只是,早已经断了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收了谁的钱污赖好人。”在最初的惊慌失措后,杨凝芷迅速恢复了镇定,一脸气愤地反摆了一道。
小季子只想脱罪,当即竹筒倒豆子:“福贵人,明明是您叫奴才晚上偷偷潜入春禧宫,将药粉拌在如意的食物里,方才也是您事前吩咐奴才,趁乱将有问题的鸟食换了,把如意偷走,再弄死后找个地儿埋了,哪知,奴才正在埋的时候,被高公公抓住了。”
“你血口喷人。”杨凝芷怒极,上前抓住小季子的衣领,面现狰狞,恨不得将他给撕了。
月碧落皱了皱秀眉,“好啦,福贵人,注意你的形象。高成,将他带下去吧。”
“奴才遵旨。”
高成恭应一声,将小季子连同那只鹦鹉一起带了下去。
“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臣妾,这奴才的话哪能当真。”杨凝芷双膝一软,伏在皇后的脚边哀泣。
月碧落抻了抻一丝不乱的衣摆,轻言细语道:“本宫信不信你无所谓,得要皇上信才行,你说是不是?”
“不要,求娘娘不要告诉皇上,否则,臣妾就完了啊!”她不想死,也不要像宁静如一样被赶出皇宫,她还有好多的梦想,都是与皇宫还有皇上有关的。
眼底 厉芒一闪而逝,月碧落俯身扶起她,十分痛惜的口吻叹道:“你呀,真是糊涂!”接着话锋一转,“本宫也知道你心里的苦楚,罢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吧。”
“您的意思是,不会告诉皇上?”转折来得太快,杨凝芷还是不敢相信。
月碧落重重地叹了一声,盯着面前的人半天不说话,眸光中流转着无尽的哀伤,杨凝芷轻轻地转过头一看,皇后孑然的身影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孤独而凄清。
霎时,她什么都明白了,皇后,即便地位尊贵,可无尽的深宫寂寞之感却与自己毫无二样。
“娘娘,臣妾知道怎么做了。”
皇后不会平白无故地帮自己,杨凝芷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但无关紧要了,反正这条路她已经没法回头了。
“娘娘。”
她走后,中宫殿的掌事太监高成悄没声地进来了。
“她走了?”
月碧落扶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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