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四儿用鸡毛做了一个毽子,一个人在院子里踢着玩,余光看到一抹身影闪耀而来,并未介意,继续跳、拱、挑,不断地变幻着各种踢法。
“你是谁?”玄寂离站着欣赏了一会,终于忍无可忍被无视的状态,一边往里走一边质询。
就在这时,毽子被一只灵巧的脚尖用力一挑,高高飞起,正好他的手一捞便接住了,女孩蓦然踢了一个空,这才看清来者,杏仁眼角挑起,手毫不客气地伸了出去。
“还给我。”
哪里来的野孩子,真是没有礼貌,若是冲着旁人倒可以用一句稚子天真搪塞过去,可他是九五至尊,岂容无礼。
“回答我,你是谁?”凤眼同样斜挑,龙藏凤隐风华绝代。
四儿从小受尽白眼,心思转得快,见对方明显恼了,当即嘻嘻一笑:“我叫四儿,你呢,你又是谁?”
四儿?
玄寂离差点没跳起来,她怎么可以叫四儿,还有,这么不懂规矩,哪一点能跟他的四儿比,真是糟贱了这么好的名儿。
岂不知,四儿五儿的叫法在民间多了去,取个贱名好养活嘛!所以说,四儿,实在没有他相像的那么高贵而神圣。
不过,他说高贵便高贵,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叫你家主子出来。”看女孩的打扮,梳的虽不是宫女的通用发型,但羊角丫环髻,红棉对襟小袄裤,不难猜出身份。
叫四儿的小丫环却叉了腰,唇神气地一挑:“我家主子姐姐在睡觉呢,没空见客,您哪,还是晚一点再来吧,对了,走之前别忘了还我毽子。”
某人暴走,扬手一甩,将键子扔出了墙外。
“喂,你干嘛,你还我毽子。”玄寂离迈开步子,却被人拦在前面不让走,一个劲地要他还她毽子。
秀珠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四……”后面那个儿个还没出口,蓦然看见被四儿拦住的人,赶紧行礼问安:“奴婢给皇上请安。”
这么一会儿功夫,窦涟漪和素云也闻声而出,便看到两个人僵持着、互相斗鸡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一幕。
“四儿,还不快给皇上请安。”窦涟漪福了福,赶紧提醒。
四儿在听到秀珠的请安声时便愣了,这会被她一提醒,如梦初醒,双膝一软:“四儿,不,奴婢给皇上请安。”
“谁给她起的名字?”玄寂离咬牙切齿。
窦涟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她本来就叫四儿呀!”
“不许叫。”他断然一声。
四儿不知轻重,冲口而质问:“这是我爹爹给起的名字,凭什么不许叫。”
“你。”
窦涟漪蓦然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一个名字了,唇角微弯,在他发飙前揽住了四儿的肩膀,“皇上,这是臣妾新收的妹妹。”又瞄了一眼四儿,笑得越发欢实了:“皇上这是要亲自给你赐名呢,还不快叩谢隆恩。”
什么隆恩,我还是喜欢叫四儿,四儿嘟囔着,在主子姐姐一个劲的眼神示意下,勉勉强强地谢道:“谢皇上恩典。”
话说到这份上,玄寂离不赐也得赐了,想都没想,信口拈来了一个称呼:“就叫五儿吧。”
“臣妾替妹妹谢主隆恩。”身畔,女人夸张地大声谢着恩。
玄寂离轻瞥了她一眼:“哪里来的野丫头,趁早撵出去,看来便来气。”
“臣妾自小一个人长大,小时候便希望有个姐妹相伴左右,可惜一直无法实现,如今总算与五儿有缘,认作干妹妹,也算了却了臣妾多年的一个心愿,皇上,你就大仁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啊!”她拖着他的手,一边摇一边央求。
求得他的心都化了,哪有不答应的,只是一头,玄寂离头痛道:“不许他在朕眼皮底下晃。”
“是。”
窦涟漪无比清脆地答应一声。
他不愿意看到五儿,五儿似乎也不愿意见他,这之后,只要他来,她便跑得远远的,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日子缓缓却又一天一天地过去,宫里的争斗却永无休止地进行着。
安景凉给太后请完安出来,托着灵姗的手漫步华清宫的石板小路上,忽然看见对面急匆匆地走来一个人,眼睛不由一眯,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是出了什么状况。
“给皇贵妃请安。”来人正是徐怀玉,到了跟前,打了一个千儿,急着要走的样子。
安景凉看了看他手里的小小出诊箱,不紧不慢地询问:“这是要给哪宫娘娘瞧病去,急吼吼的,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回禀贵妃娘娘,婉妃好像跌了一跤,李墨太医已经去了,皇上又着人来差微臣也去看看。”
安景凉一听,当即急了:“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殷殷关切之态,不知晓的定以为她多么好心,为旁人的孩子急成这个样子。
岂知,婉妃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已预定了,容不得闪失。
“具体情况还待微臣看过了,方能知道。”徐怀玉心中是真着急,一来医者父母心,二来这可是皇上亲自叫去的,晚了只怕不好交待。
安景凉也是急糊涂了,这时也转过弯来,多耽搁一会便多一分危险:“对,对,你快点去吧。”
“微臣告退。”
徐怀玉赶紧拱手,疾步向前,不想才走了两步,被身后一句“回来”给叫住了,只得匆匆返回来,听见安景凉压着声音吩咐:“等会若查出什么,先不要声张,回头回禀本宫后再作定夺。”
“是。”徐怀玉犹豫一下,无奈地答应了。
及至赶到镂云居,屋子里凝重的气氛令人心中一紧,皇帝正哄着贵妃榻上哀哀低泣的女人。
“你也来瞧瞧。”见到他,玄寂离招手示意他过去。
徐怀玉赶紧上前,一一见过礼,便开始号脉,手指一搭上去,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好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怎么样?”
等他请完脉,玄寂离立即询问,看得出来,心中也焦急得很。
“听说娘娘跌了一跤,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经过。
见玄寂离看向自己,李墨太医忙将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婉妃午觉醒来,便去温泉池泡澡,一边泡温泉一边逗弄小鱼,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 不想后来,鱼儿开始袭击她,一开始并没在意,后来大群的鱼争先恐后地咬过来,吓得她跳了起来,水中湿滑,结果狠狠地跌了一跤。
“那些鱼儿像发了疯一样地咬,太可怕了。”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杜婉莹还是后怕,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玄寂离抚了抚她的脸颊:“别怕,别怕,没事了。”
“微臣去温泉池看看。”徐怀玉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莫非鱼儿被喂过药?
露天的温泉池雾气袅袅,玫瑰花瓣飘浮在水面,底下小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徐怀玉将手伸入池中,鱼儿们兴奋地游过来,友好地触碰,并无所谓的攻击行为。
他又沾了水,用舌头舔了舔,寻摸了半天滋味,并无发现,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动过手脚,但这是活水温泉,即便有人下药,经过这么长时间,也稀释得干干净净了。
回到屋子里,徐怀玉并未说出心中的怀疑,只报告说水和鱼并没有问题,后宫太复杂了,无凭无据的,还是别说为妙。
“那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幻觉?”玄寂离一脸沉郁,他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叫他怎能不郁闷。
李墨太医便与徐怀玉探讨:“本官觉得可能是幻觉,但查过一应用品,并未发现异样,是以应该不存在上次俪嫔娘娘那样被人下药致幻的情况,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婉妃娘娘在温泉池里泡久了,导致大脑供痒不足,所以出现幻觉?”
这是有可能的,徐怀玉正要开口同意此观念,杜婉莹尖声怒斥起来:“什么狗屁太医,都是一群废物,明明是窦涟漪蓄意加害,皇上,您可要给臣妾作主啊!”
“又胡说,跟俪嫔有什么关系。”玄寂离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只是碍于她怀着孕,口气不忍加重。
杜婉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漱漱地往下落,犹如梨花带雨,“之前出事的鹦鹉是她的,如今住的缕云居原本也是分给她的,皇上您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徐怀玉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替婉妃所指之人捏着一把汗,这一切确实太巧了,只要皇上的心偏那么一下,窦涟漪吃不得就得兜着走。
“她不会害人。”
玄寂离断然一声,虽是极清浅的一句,却含了不容置疑。
“皇上——”
杜婉莹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却在与男人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没用的,无论怎样,在皇上的心目中,那个女人是最好的,且深信不疑的,无人企及。
徐怀玉也被这一句震憾了,一个人想要得到另外一个人的信任本就难,何况还是一位帝王的信任,更是难上加难,俪嫔,她何其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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