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涟漪回过神来,光顾着欣赏男色了,至少方才那一刻,她把妹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听到这声唤不禁犯了难,不知道妹妹怎么安置。
而在她沉吟不决的时候,他已回身吩咐道:“你们不必跟着了,一起坐她的马车。”
“这好吗?”按规矩,她的马车只有妃位可坐。
玄寂离不言,抱着她大步向前,而这一幕可不仅仅是酸涩了一众女人的心肠。
为了体现与臣同乐,这次的春嬉还请了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参与,此刻,他们聚集在外围,只等皇室成员都安定下来,便各自上车随行。
天子竟然毫无顾忌地抱着一位妃子行走在安定门外,同样震惊了这些大臣的内心,年轻的帝王虽不是暴君,但见惯了他的杀伐决断,实没想到他也有这样柔情似水的时刻。
而女儿同在皇室的,比如宰相杜大人、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安大人,看在眼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尤其是杜相,亲眼目睹了刚才两妃争风的一幕,女儿的惨败令他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却又敢怒不敢言。
且说窦涟漪被他直接抱进了金壁辉煌的马车里,又宽敞又明亮,果然是舒服得很。
“皇上,可以启程了吗?”
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人一身将帅铠甲裹身,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抱着一具红樱头盔,阳光下着实是威武。
“启。”
玄寂离坐下来,顺后将她抱在腿上坐好,唇慵懒地微微一启,年轻将领得令而去。
窦涟漪抚着垂至肩头的宝蓝色樱络,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那道英姿勃勃的背影若有所思,眼前光影一晃,原来是他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干嘛盯着别的男人,他有朕好看吗?”某人不满地轻质。
噗哧,对他的自恋她不仅笑出声来,还刮着脸皮羞他:“皇上,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也不害臊。”
玄寂离脸上挂不住了。
“怎么,爱妃有疑议?”这压迫式的反问,着实有份量,吓得某人赶紧摇手,连道:“不不不,臣妾没疑议,皇上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风流俊俏、玉树临风风采可与日月齐辉。”
格格格,念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许笑,严肃点。”本来听着挺受用的,她这么一笑,感觉就那么不对味了呢。
窦涟漪将咧开的双唇收回来,可是不行,一个没忍住又勾出一道弯弯的笑弧,没办法,谁叫他逼着自己赞美他的。
“你方才为什么盯着小白看。”一只手托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臂支在车窗上,男人一双凤眼斜斜地睇着她,懒懒地发声。
那股说不出的慵魅情怀简直迷死人了,窦涟漪无比怨念地想,皇上,要不要这么勾魂呀。
“觉得小白好看,所以就盯着呗。”其实是,在看到英武的月家小白后,她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所以多看了几眼而已。
呃,还敢当着他的面夸别的男人,玄寂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振一下夫纲了,便将她从腿上放了下来。
“生气啦?”
窦涟漪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粘过去,扑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一声。
“坐好。”
他正了脸色,严肃了口气。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啊,不就是夸了小白一句吗,真是小气,她嘀咕着,却也不敢违抗地坐直了身子。
“朕和小白,谁比较好看?”
此问一出,窦涟漪倒抽了一口凉气,要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啊,腹腓归腹腓,口里却赶紧回答:“皇上好看。”
某人脸色一缓。
“以后还敢夸赞别的男人吗?”他问。
她答:“不敢。”
“以后还敢盯着别的男人看吗?”他又问。
“不敢。”她再答。
玄寂离点点头,看样子对她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长臂一捞,奖励性将她重新抱回腿上坐好。
这边的“帝妃斗”宣告结束,而另一头的争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窦婳姒半是郁闷半是得意地上了马车,叫她郁闷无比的是坐在御撵里陪着皇帝的不是自己,而令她得意的则是皇帝允许她坐在妃子车里,毕竟,以自己的身份坐车都没资格。
这么一想,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便撩开窗帘子欣赏外面的风景,安定门外是一马平川的皇家广场,除了尽显皇家的气派外别无风景,倒是英姿飒爽的皇家护卫们,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有一刹那令她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下一刻,一道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的身影占据了整个脑海。
忽然,她发觉不对。
按规矩,三妃的马车应该并行,萧淑妃资格最老走在前面倒也罢了,可婉妃的马车居然也超到自己前面去了,这不是欺负她吗?
“你们怎么拉车的?”她一把掀开门帘子,但听得八匹马蹄声得得,便冲着八位车夫发难。
小英子坐在车头照应,听到一声吼,赶紧回头小心地问:“可是颠着二小姐了,奴才叫他们稳着点……”
“还稳,再稳就被别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了。”窦婳姒气恼地打断他,指着前面的马车命令道:“超过它。”
小英子的脸一变。
“这个……不好吧,毕竟人家是主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她的心中全是气,如果当初不逃婚,整个后宫唯我独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还敢冲她说半个不字。
“少啰嗦,你说不说,是要本小姐亲自去说吗?”
车中的两个人,秀珠跟她不对付,怕一张口惹来更大的麻烦,倒是素云一看情形不对,上前温言劝道:“二小姐,方才主子已占尽上风,奴婢觉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这车原不该我们坐的。”
“什么叫不该坐,皇上金口玉言让坐的,谁有意见找皇上说去,同为妃子坐车,她凭什么走在前头,还讲不讲规矩了。”
嚷到这儿,窦婳姒丢开素云,逼着小英子道:“去,让他们超上去。”
小英子没办法,只得跟前面几位马车夫沟通,那几位不过是当差的,得了令自然执行,八匹马一起奔了上去。
“主子,您看。”
前面马车里,杜婉莹为刚才吃了瘪一直生着闷气,连春嬉的心情都弄没了,还是玉莲发现了外面的动静。
“什么事一惊一咋的。”杜婉莹不满地横了贴身宫女一眼,漫不经心地扫视外面,眸猛然张大,愤怒随即浮上脸颊,咬牙切齿道:“死丫头,她想干什么?”
玉莲方才受了气,这会巴不得地拱火道:“主子,她这是想着处处压您一头呢。”
那火,本来就旺,哪还经得起这么一扇。
“快,别让她超了去。”杜婉莹一声令下,到底是正经的主子,随后的一句更是不同凡响:“若是让后面那辆车超了去,你们一个个等着领罚。”
这位主子的脾气宫中人都是领教过的,即便没有亲身领教也有所耳闻,车夫们焉敢不从,手用力一勒缰绳,马儿奋蹄向前。
“快,快,她又超过去了。”后面车里,窦婳姒岂甘示弱,一个劲地催促着。
于是,两辆外形一模一样的皇家马车在路上你追我赶,马蹄扬起尘土飞扬,可苦了旁边的护卫,弥漫的灰尘中照样保持着队形。
呯地一声,前面的马车为了阻挡后面那辆马车超上来,车夫们扬鞭打马,不想马儿受了惊吓,直冲向前面枣红色的马车上。
“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吗?”
被撞车中发出一声怒喝,窗口,现出安皇贵妃怒气冲天的脸。
后面车上的八名车夫吓得滚下马来,齐齐跪倒在地,杜婉莹暗暗叫苦,也赶紧下车赔礼请罪:“臣妾的马车不小心冲撞了皇贵妃的马车,请皇贵妃恕罪。”
“婉妃,本宫念你今天心情不好,不予计较,起来吧,别耽搁了行程,否则太后和皇上怪罪下来,只怕你担待不起。”安景凉心里跟明镜似的,扔下一句,人缩进了车里,忍不住骂了一声:“蠢货,连个黄毛小丫头都搞不定,真是没用。”
“谢皇贵妃娘娘。”
杜婉莹叩谢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那叫一个狼狈不堪,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而安皇贵妃那句貌似同情实则隐含了嘲笑意味的话,更令她郁闷,好恨哪,她带着满腹恨意重新上车。
窦婳姒躲在后面的马车里得意极了,看来连老天都不帮那个什么婉妃娘娘呀,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她的马车撞上去了呢。
小英子三人还有那八位马车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由着她胡闹了。
好在此时车队驶过了皇家广场,上了官道,沿途都有人把守,禁止无关人与车通行,两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冲着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指指点点,将窦婳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御车可真是气派。”
“朱顶黄帷的是太后与皇后的凤车吧?”
“快看,三辆一模一样的银顶皂帷的马车,不知道里面坐的分别是哪三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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