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碧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急不徐地问了一声:“你是真的喜欢皇上吗?”
“当然,民女爱慕皇上之心天地可鉴。”天知道,白天,她的脑海里全是他;夜里,她的梦里还是他,若不能与他在一起,她会痛苦死的。
月碧落忽然盯紧她,又问:“即便没有名分也愿意吗?”
“没有名份?”窦婳姒没有听懂,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茫然的光芒。
唇边冷寒,皇后悠悠道出:“本宫的意思是,如果只让你做皇上身边的一名贴身宫婢,你可愿意?”
“宫婢?我不愿意,我要做皇上的女人。”她失声而呼,自己原可以成为他的皇后,一错成千古恨,可那也不能低到这份上啊。
对面的华贵女人摊开双手,摇摇头道:“那本宫爱莫能助了,你想想,皇上执意不肯收你入宫,你姐姐又逼着你出宫,你认为自己还有别的路吗?”
是啊,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娘娘,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她不甘心,曾经那么风光的窦二小姐,差点成为皇后的人,居然沦落到当宫婢的地步。
唇边冷意扩大:“忍字是心头的一把刀,你若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又如何跟姐姐斗?眼光放远一点,如果你成了皇上身边的人,朝夕相对,还怕找不到机会接近皇上?”
窦婳姒双眼一亮,皇后说得没错呀,身为他的贴身宫女,与他厮守的时间恐怕比任何娘娘都多,到时候……
“你去找皇上,说你不愿意出宫,就算皇上不接纳,也宁愿为他身边的一位宫婢,只求能待在他的身边。”见女孩的心思被说动了,月碧落适时地抛出了办法,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情意。
而这,也是眼前这位女孩唯一能留在宫中的法子了。
“民女知道怎么做了。”
窦婳姒起身,脸上突然多了一层悲壮的神色,不是不委屈,可是为了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也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她决计拼了。
......
“二小姐,您快回去吧,不然主子又该着急了。”一直蹲守在外面的小英子见她出来了,赶紧上前劝道。
她嫌恶地一挥手:“滚开,别跟着本小姐。”
小英子撇了撇嘴,心道,谁愿意跟着您啊,要不是看在主子的份上,真不愿意搭理您,想是这么想,却也不敢有误地一路随行到了皇帝的住处。
“哟,这不是二小姐吗,您怎么来了?”昨晚的情形李莲成也瞧见了,皇帝爱屋及乌,对这位女孩颇为上心,是以李莲成一见,主动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窦婳姒自然也知道他在皇宫的份量,当即客气道:“民女想见皇上,麻烦李总管通报一声。”
“三福,快去。”李莲成回头冲着外廊上值守的小徒儿吩咐一声,回过脸来笑道:“您稍等。”
不一会儿,三福出来示意她可以进去了,窦婳姒的脸激动得泛出桃花花瓣一样的颜色,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殿内。
小英子一看情形不对,拨腿回跑,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得赶紧报告主子。
玄寂离方才小寐了一会,刚起来便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俪妃的妹妹求见,忙命人传。
“民女给皇上请安。”
窦婳姒走进去,冲着正在宫人的侍候下净手漱口的男人行礼问安。
“可是你姐姐有事?”玄寂离将漱口水呼地吐出,立马问出心中的不安。
张口闭口都是姐姐,女孩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反射性地厌恶,不过现在不是流露的时候,便甜甜地一笑:“姐姐好着呢,皇上不用担心。”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心情自是畅快,便捧起宫人呈上来的茶盅,揭开盖子施施然地拨弄着茶水:“你不待在姐姐身边,跑来做什么?”
窦婳姒走到他跟前,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他心中嘀咕一声,口里却玩笑道:“哟,可是想求朕给你指一门好亲事?”
女孩眼神幽怨地睨了他一眼,“民女发过誓非君不嫁,您以为是假的吗?”
“婳姒,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若执迷不悟,朕只能将你送走。”他也觉得,此女留在宫中终是麻烦,不如送走来得清净。
窦婳姒心中一震,莫非姐姐已经跟皇上说了要送她走?
“不要,皇上。”她惶急一声,膝行到他面前,仰起精美的脸庞,哀哀恳求:“民女知道皇上的心中只有姐姐,民女不敢有非份之想,只求跟随皇上左右,哪怕是一介宫婢也心甘情愿,请皇上成全!”
玄寂离心头一震,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计名份地位,愿意为他低到尘埃里去,没有谁能不为之动容。
“婳姒,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朕答应你,无论你看上谁,朕替你作主并风光大嫁。”他亲自扶起她,温言道。
窦婳姒的心一直往下沉,越是得不到的越叫人难以割舍,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他难以自拨,还是钻进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皇上,您的意思是连做个宫婢的机会也不给民女吗?”她吸了一口气,盯着男人俊逸非凡的脸,沉声问道。
他抚了抚脑门,真是头疼啊,随之抬眸,歉然一笑道:“抱歉……”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人影奔了开去,接着传来“咚”地一声,再一看,女孩倒在地上。
“婳姒。”
玄寂离压根没想到她会如此刚烈,大叫一声奔了过去,抱起来一看,鲜血染红了额头,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快传太医。”
他一边将她抱到榻上一边大叫,窦涟漪听到小英子的报告,刚好也赶到了,一看妹妹满脸都是血,扑上来颤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姒儿,你别吓唬姐姐。”
窦婳姒那会也是急了,一狠心撞向粗大的柱子,不过还是拿捏着力度,见他抱着自己急得不行的样子,心中一喜。
可是,讨厌的窦涟漪,怎么哪里都有她啊。
“皇上,您让我死了好了,反正民女生无可恋。”女孩悠悠睁开眼睛,红的血在雪白的皮肤上蜿蜒,凄美的画面,加上这哀凉的话语,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憾。
纵他是铁石心肠,这一刻,也融化成水:“不许胡说,你若死了,朕到哪里去找这么可心的侍婢去。”
“皇上,您答应了?”窦婳姒惊喜地大叫一声,不小心袢动了伤口,疼得“咝”了一声。
“好了,别说话了,太医怎么还不来。”看样子皇上与妹妹已经达成默契了,窦涟漪心情复杂地小心辗着妹妹额头上的血,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这时,太医急匆匆地赶来了,看了一下,虽然血流得很吓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上了药包扎好了,临走之前叮嘱注意休养,不能见风,怕得了破伤风也是会死人的。
按行程安排,皇室成员应于次日回宫,皇上却下旨沿后几天。
如此破例,就因为一个新收的宫婢,这消息传遍后宫,犹如一块巨石砸入尚算平静的湖面,妃嫔们议论纷纷,说法不一。
唯一一致的看法是窦涟漪为了稳固地位,设计使巧将妹妹送给了皇上,什么宫婢,只怕早已经爬上皇上的床了。
窦涟漪派人将母亲请了来,一来看望受伤的妹妹,二来希望母亲能帮着劝劝妹妹。
兰氏一听二女儿受了伤,急着就要去看望,被她好言拦下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什么,进宫当宫婢?”兰氏听了,也是大吃了一惊,说什么也不愿意:“你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吃得了那个苦,这丫头脑子抽疯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听母亲的话里竟埋怨之意,窦涟漪有苦难言:“倒也吃不了多大的苦,就算吃苦也是她自己愿意的,您也知道了,皇上不答应,她便要死要活的,所以,女儿想请您劝劝她。”
“娘娘的意思民妇知道了,您放心,为娘的也是断不愿意女儿为奴为婢的,快让我去见姒儿。”兰氏再也坐不住了。
窦涟漪这才命人带了娘亲前去。
窦婳姒早上嚷嚷着拆了头上的包扎,嫌它难看,这会得知娘亲来了,赶紧重新缠上,还用胭脂在上面点了一下,艳红似血,然后躺在床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
“唉哟,娘的心肝,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让娘亲看看。”兰氏一见,心疼肉疼地扑了过去,坐在榻沿上,抚摸着伤处:“疼不疼,啊?”
“疼。”
窦婳姒仿佛真疼似地一哧,一后缩。
“你还知道疼啊,疼死算了,居然真拿头去撞柱子,亏你做得出来,不行,你马上跟娘回去。”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女儿呀,见宫没几天便受了伤,兰氏拖着她的手便要走。
窦婳姒急了,用力一甩,挣脱了娘亲的手,“唉呀,娘,她撵我走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跟着要我走,我不走。”说完,赌气侧过身子面向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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