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朝中重臣、嫔妃齐聚,而殿门紧闭许久不见动静,人群开始不安起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是啊,这么久没有声气。”
更有人在门口高呼:“皇上,您还好吗?”
“李莲成,开门,本宫要进去看看。”皇后月碧落终于坐不住了,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奔殿门而去。
紧闭的六棱垂花门,就在这时哗然打开,一道身影踉跄着奔了出来,无比沉痛的声音随之响起在大殿内:“皇上驾崩了。”
人群忽地静默下来,不过一瞬,便骚动着一起往里面涌,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号:“皇上,皇上……”窦涟漪呆立原地,被纷涌而入的人群挤过来,又挤过去,近似麻木地看着这一幕。
“皇上,您真的去了吗?”人们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一遍遍地哭问。
只见皇帝端靠在椅子上,如果忽略掉紧闭的双眼,男人仍是气象威严不可一世,仿佛以前正在临朝时,偶尔累着了也会小憩一会而已。
人们忽啦啦跪倒在周围,太医们急步而入,经包括太医院院判还有皇帝御用太医等数名最具权威的太医诊断后,一致认定皇帝确已离世。
“皇上。”
痛闻噩耗,刚刚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后妃们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皇上,该死的是奴才啊,您怎么就先走了呢。”打小服侍在侧的李莲成,其悲痛与不舍丝毫不比后妃们少一分,趴在主子的脚下悲痛欲绝。
倒是他最心爱的女人,那位俪妃窦涟漪,默默地跪在人群中,始终未发一声。
“皇上可有遗言或是遗诏?”与君交谈的场景犹在眼前,而斯人已去,月惊枫也觉得不可思议,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最重要的是稳固国本。
众大臣也从悲伤中醒转,这个问题涉及江山社稷未来,可不是小事。
“皇上事先立有遗诏,奴才去拿。”李莲成被人们一提醒,终于收住悲伤,急忙爬起来去取了来当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十岁登基,至今已有十九载,自问勤政爱民未有一日之懈怠,又数次亲征安邦定国,唯统一大业终未完成,实乃憾事。”
念及此处,李莲成早已泣不成声,底下亦是哭声一片。
“冬去春来,吐故纳新,此万物之理,朕虽贵为九五至尊,亦在此天道之列,朕自知时日不多,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皇长子亦朕唯一之皇子泽,聪慧仁孝,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庇佑万民,开疆扩土,保江山永固,着传位与之,钦此!”
闻此,群臣山呼:“皇上圣明,吾等一定尽心辅佐幼主,兴我玄月。”
“泽儿,来,到母后身边来。”月碧落垂泪冲玄承泽招手,后者跪行到她身边,母子相依痛哭在一处,此情此景不知又招惹来多少眼泪。
“皇上念及新君年幼,另立一道遗诏,请各宫娘娘还有列位大人传看。”李莲成又自锦盒中取出一道遗诏,双手呈送交皇后先阅。
月碧落抹去奔涌而出的泪水,也是双手接了过来,打开来一看,原来玄寂离在遗旨中指定新皇由她与俪妃共同抚养,并拟出了六位顾命大臣的名单,分别是广陵王月惊枫、宰相杜大人、左中书令杨大人、右中书令夏大人、御史海大人、军机大臣李大将军。
阅毕,她示意宫人将遗诏呈给第一顾命大臣月惊枫,心中不由窃喜,这份名单中至少有四个人属于自己这一边的。
堂兄月惊枫就不用多说了,另外杜、杨、海三位大人早已与自己同气出声,夏大人乃夏若桐的父亲,一向中立,即便敢站在窦贱人那一边也不足为虑,只要翻出他女儿的丑事便可压制住,倒是军机大臣李将军须得好好拉拢,毕竟军权大握不容小视。
这么一会功夫,遗诏传阅完毕,几位顾命大臣在皇帝遗体前誓言效忠新皇,不负先皇重托。
先皇的遗体随之移至保成殿装殓,皇后与众大臣商议后决定以最隆重的仪式举行国葬,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再行安葬在皇陵。
是夜,后宫妃嫔一律白衣孝服,跪在灵前哭踊如礼,百官则在殿外哭灵。
一名宫人匆匆而入,至殿中为首的宫妇面前小声禀告:“月王与几位顾命大臣有事商讨,请皇后娘娘、俪妃娘娘与太子移驾怡心殿。”
月碧落与窦涟漪对视了一眼,皆是一惊,此时相请必是出了大事,赶紧带着玄承泽赶到怡心殿。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俪妃娘娘,太子殿下。”
六位顾命大臣早已候在殿中,见到三人进来,齐齐行礼问安。
及至分别落座,月碧落急问:“到底出什么事了,竟将本宫等三人从皇帝灵前请了过来?”
“回娘娘,据可靠消息,寿王已带领十数万精锐奔袭京城,对外说是奔丧而来。”月惊枫拱手作答。
月碧落失声道:“既是奔丧,何须带那么多兵马,这不是摆明了夺位而来吗?”先前寿王便蠢蠢欲动,好在先皇及时回朝,南方水患又得以治理,才令得他一直按兵不动,不想先皇尸骨未寒,他便按捺不住了。
“娘娘揣测得及是,臣等正是忧心如此,所以才找两宫娘娘还有太子来商讨对策。”宰相杜大人接口道。
军机大臣李将军慷慨激昂:“商讨什么?依老臣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要娘娘太子一声令下,老臣愿带兵阻敌于千里之外。”
“问题是,原陈国、赵国、北越旧部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后,已有一起兴兵作难之势,加上西凉劲敌当前,这个时候恐怕不宜内讧。”
月惊枫将心中的担忧一说,一直未出声的窦涟漪当即顿首道:“月王所言极是,唯今之计,上上策应是劝得寿王退兵。”
“劝退?谈何容易。如今皇帝驾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难保他人不动心思,这个时候想要寿王打退堂鼓,你觉得可能吗?”
月碧落伸手揽过玄承泽,忍不住阵阵悲意涌了上来。
“本王愿意一试。”
堂上三人,一位是自己的堂妹,另外则是在先皇面前发过誓要力保平安的两个人,月惊枫当仁不让地提出前往劝退。
“月王乃皇上亲命的首席顾命大臣,朝中无一事离得开月王,劝退寿王的事便由本宫承担吧。”
一语既出,举座哗然。
“不可,此去危险重重,本王但不会让俪妃涉险。”月惊枫第一个竭力反对。
“老臣也觉不妥,俪妃乃一介女流,这退敌之事就不必劳您出面了。”宰相杜大人浅哼了一声,也不同意。
其他几位的意见也是大同小异。
“本宫请问,几位大人可有把握劝得寿王退兵?”窦涟漪的眼前闪现出那年中秋夜宴,寿王血溅当场痛失手臂的情景,或许,她同他叙叙旧把握来得更大一点吧。
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认为:“月王与寿王尚有几分交情,兴许,或者,有几分把握?”
“正是,本王愿意一试。”月惊枫慨然应允。
窦涟漪不怒反笑:“国家大事岂容一试?若试之不成,后果之严重几位大人想过没有?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家不必浪费唇舌在这个上头。”
几位大人还要开口据理力争,月碧落抢先道:“既然俪妃信心满满,何不让她一试!好了,此事按俪妃说的办,大家不必再争了。”
“皇后娘娘……”
月惊枫待要据理反驳,却被窦涟漪略带不悦地打断了:“月王,皇后娘娘与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是在你的眼里,压根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委实太重,月惊枫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微臣不敢,只是娘娘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还请娘娘三思。”
“月王,本宫已说过了,不必再争,议下个议题吧。”
月碧落更是生气地一挥手,直接下了懿旨。
杜、杨、海三位大人紧跟其后,“既是娘娘发了话,臣等附议。”宰相杜大人接着上奏:“老臣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月碧落一直揽着玄承泽不松手,闻言,只吐出一个字。
“按祖制,应于一个月后先皇入殡方可举行新皇登基大典,如今情势危急,老臣以为,不如提前行登基大典,以断了某些乱臣贼子觊觎之心,不知两位娘娘还有太子意下如何?”
杜大人当即将心中想法抛了出来,静等示下。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两宫娘娘与六位顾命大臣,堪称当今玄月皇朝最有权势的几位,进行一番深入的探讨后,觉得此法可行。
当即宣来钦天监大臣查阅黄道吉日,最后决定将登基大典定于三日后。
三日后,玄月皇朝举行了盛大的新皇登基大典,改国号万盛。
万盛帝玄承泽封母后月氏为圣母皇太后,封生母窦涟漪为圣安皇太后。
大典毕,窦涟漪即秘密离京,开启了说服寿王退兵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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