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一家回府的消息是第三日正午传来的。
墨一几乎是第一时间跑到燕来庄,给庞清影丢下一张字条便不见了踪影。
上面是云修锦刚劲锋利的笔迹。
不知怎么的,庞清影看着那一排字就隐隐觉得云修锦的心情似乎不怎么美丽。
捏紧手中的字条,庞清影心中着实有些踌躇。
这几日,她一直呆在燕来庄里,好吃好睡的,没事还上前头去赌两把,整一个欢度假期的状态。日子过得正逍遥,她实在是不想去恭亲王府劳心劳力。
但脑海中浮现出云修锦那张妖孽的脸,庞清影一颗心还是怦怦直跳。似乎有好几日没见了,这会儿忽然觉得想得紧。
嘴里暗骂一句“美色误人”,身体却比脑子更先一步。等她回过味来,人已经出了快走出门了。
撇撇嘴,庞清影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后,准备去马厩牵马。不过这时,后门外的一辆马车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通体乌黑,泛着亚光,不是云修锦那厮专用的马车还是谁的。
“想的倒是周到,还派马车来接了?”庞清影喃喃两句,忽觉自己今日好像特别矫情。别捏地叹了声气,她快步往马车走去。
刚登上车,车门都还未来得及打开,里面便又一道劲风卷来。庞清影本能地想躲,不过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动作一顿。
这一顿,她便重重地摔入一个怀抱,撞得鼻子发酸。
强忍着要喷出的泪水,庞清影怨念地猛戳某人胸膛,“你温柔点会死啊!”
耳边闷笑连连,庞清影翻翻白眼,直起身,怨怒地瞪着身旁的男人,她真是觉得自己白矫情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庄子里呆着呢。
“几日不见,本世子的小野猫脾气渐长。”云修锦大掌一翻,再次将庞清影揽入怀中,稳坐在自己腿上。
他的嗓音幽幽,却意外勾人。指尖从庞清影下巴划过,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抬头,撞上云修锦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庞清影心里一颤。
那双黑瞳之中,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寻不出其他什么了。先前还觉得他有了些人气,怎么这几日在宫里呆着又回到原点了。心尖上莫名泛起一丝疼痛,双手便主动圈上了云修锦精壮的腰肢。
“王妃的事情解决了?”她将头埋在云修锦肩窝处,闷闷地问道,听起来倒向是她心情不好似的。
庞清影难得如此主动地小鸟依人,云修锦都不由怔住。
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像是下意识地安抚着。
“解决了。梁贵嫔在看望十一皇子时,失手将十一皇子闷死,现已被打入天牢,择日处死。”
庞清影嗯了声。
云修锦说的是明面上的结果。那个梁贵嫔她只在云国嫔妃名单中瞄过一眼,算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在这后宫的斗争中便只有一个下场。
梁贵嫔,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牺牲有什么看法。
“是谁干的?”她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手里把玩着云修锦披落的长发,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到底是先发制人,还是将计就计?
云修锦低头看着庞清影的小动作,黑眸微眯,勾唇道:“不妨猜猜。”
庞清影闻言,便沉吟半晌,最后抬眸,挑眉道,“雪贵妃?”
“说说理由。”云修锦美人在怀,这些日子的阴郁顿时轻了不少,连带着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美人在认真思考着,他在研究着怎么将美人的衣服剥了。
更无奈的是,前者想得太入神,对云修锦的狼性举动半点也未察觉。
“前两日我被雪贵妃请进宫,别告诉我这事儿你不知道。十一皇子是宿在霏雪殿中的,常人想着雪贵妃总不能监守自盗,所以最容易忽略,却又最容易得手的人便是她。其他人,以雪贵妃宫里的暗卫,除非她刻意放行,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去。因此,怎么说,罪魁祸首最有可能就是她。”
庞清影说完,换来的却是某人漫不经心的应和声。
她皱了皱眉,视线扫过胸前,轻轻一顿。
随即她懊恼地抬头瞪视某人,正想问问她的衣服上哪去了,不料却正好撞入虎口。云修锦强势的气息毫不客气地贴上她莹润的红唇,搅得她脑中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立马忘到天边去了。
“云修锦,这是在街上!”终于,庞清影总算是挣扎着低斥道。可是配上她如水的媚眸,以及被某人啃得娇艳欲滴的双唇,这句话怎么听都没有什么说服力,反倒是满满的诱惑,似乎在叫着某人加紧步伐。
云修锦双眸染着危险的欲望,自动将庞清影这番理解成欲拒还迎。
庞清影登时嘴角一抽,抵着他胸膛,娇嗔的声音里有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云修锦,进府再说!”
“好。”某人双唇在庞清影颈窝磨蹭着,手上的动作倒是听话地停了下来。
他也并不打算在马车里就把庞清影办了,逗逗她而已,不过这女人的反应他喜欢。于是乎,在庞清影还晕乎乎地情况下,云修锦已经偷偷地决定以后要多逗弄几次。
恭亲王一家此次回府颇为高调,管家特地在大门前放了几条炮仗,言明要为几位主子去去晦气。随后,云修锦的马车经由主街飞奔出城。
一时间,云都暗地里流传的关于恭亲王府的各种不利留言不攻而破。其名下的几处商铺纷纷也挂起了炮仗,掌柜们一个个腰板儿挺得狠直,看着那些想要瓜分商铺的人,眼睛如刀子一般利。
不过这些眼下都影响不了云修锦和庞清影二人,因为马车已经到府了。
庞清影窝在云修锦怀中,心底暗恨,云修锦这厮的轻功都用来做这个了吧!车子刚一停下,这厮就直接抱着她蹬墙进府!那大门放在那儿都是摆设吗!
而且大总管都还等在门前呐!
瞥了眼他瞪得老大的眼睛,庞清影顿时觉得无颜见人了。
事实证明,某些狼你是不能饿他太久的。
庞清影一睁眼,又到了第二日上午。
飞蓉已经在旁候着,见庞清影醒来,偷偷笑了片刻才拿着一套衣服过来。
“主子,彦府的帖子果真前两日就送到了大总管手上,昨日我来的时候,大总管特意让我带给你的。”飞蓉看着自家主子脖子上的那一颗红印,嘴角戏谑地弯了弯,“这是锦世子亲自挑选的,说主子一会儿去彦府就穿这套。”
庞清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视线落在飞蓉手上的那套裙子上。
湖蓝素裙,那是庞清影在安宁侯府时常穿的一套。
云修锦竟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翘了翘唇角,庞清影欣欣然换上裙子。
出门之前,她还特意去榕芳院看了看王妃,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便告了辞,乘着王府的马车往彦府去了。
因着是吃了午膳就去的,庞清影到的算是早的。
彦府的管家笑着将她引进后花园,王慧茹便迎了上来,“宁姑娘,来得可真早。”
“这不闲来无事,正好来凑凑热闹么,彦夫人不会不欢迎吧。”庞清影笑得清浅,目光落在王慧茹脸上顿了顿,随即垂眸,掩去眼底的惊讶。
这王慧茹是刚嫁到彦府,依着她娘家的背景,怎么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可是今日见那样子,倒是清瘦了许多。
“彦夫人这是为了准备宴请而没睡好?”庞清影调笑了两声又问道。
王慧茹脸上涂着厚厚的浓妆,遮盖住了脸上的憔悴,但那双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根本就是夜里无眠而熬出来的疲惫感。
王慧茹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幸而后面的丫头扶着,她才恍然笑道:“还真是叫宁小姐笑话了。统领府虽然不大,但也是我头一回当家摆宴,自是想要顾及全的,难免熬夜,不碍事的。”
“如此甚好,不然我还以为堂堂一个羽林军统领竟还能把娇生惯养的媳妇给饿着呢。”庞清影掩嘴轻笑。
王慧茹也跟着扯着笑,只是那抹笑容里,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好在后头又有了来客,王慧茹便告了庞清影,上前去迎其他客人。
庞清影也说了句自己逛逛,便真的越过王慧茹,往前边凉亭走去了。
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庞清影眉角轻抬。余光中,她瞥见王慧茹大松一口气,整个人蔫了一瞬,尔后才又打起精神,笑脸迎向新来的宾客。
而更令她觉得有趣的是,在王慧茹的后脑处,发丝之间,忽得闪过一道亮光,在午后的阳光下硬是刺了她一眼。
那是什么?
直觉告诉她,那是根针。
不过现在这场合不方便给她细究,庞清影便先往凉亭走去了。
只是到了凉亭,她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四周看了看,就又出了凉亭,往一个看着挺幽静的小道上走去。
彦府,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景致倒是有几分玄天门派的味道。
而说到玄天门,她心中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才进门开始就有了。
玄天门是武林大派,其内功心法,外家武功当属天下一绝,但凡是有名望些的家族都会将自家的子弟送几个到玄天门中,比如云都季家,南蜀宁家,甚至连皇族子弟,若是有能力,他们也会考虑做玄天门的记名弟子,学习上乘武学。
他们的武学久负盛名,但却很少有人知道,玄天门,也研究阵法。
庞清影也是偶然从一个隐世的阵法大师嘴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大师还曾说过,玄天门的阵法与普通的阵法不同,是以玄天门最上乘的内家心法为引,一人掌控整个法阵。
那时候庞清影便觉得神奇,听着倒有些像前世所说的什么茅山派的神仙伎俩了。不过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反正这辈子也不会与玄天门有什么瓜葛,他们的阵法,有兴趣了再去瞧瞧。
但此时,她站在彦府的后花园里,那位大师当时的话却徒然冒了出来,这不能不让她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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