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辆道奇卡车不急不慢地行驶在颇为泥泞的路上,车厢里坐着志愿军指挥官旅长肖文龙。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雨势不大,但是持续时间很长,把不堪人马踩踏车辆碾压的土路侵泡得更加泥泞。
鲁西一带很久没有落雨了, 春雨温婉细腻,似琴声美妙舒缓。微风裹着泥土温香的气息从车外漂散而来,此刻,雨的脚步,带来些许温婉、罗曼的诗意。肖文龙望着帆布遮雨棚外的雨景,他无心欣赏,夜晚加上雨天行军,反倒是担忧其志愿军的行军速度来。
参谋宋顺宽慰道:“旅长,不用担心,我们走不快,小日本子一样走不快。”
肖文龙白了他一眼,说道:“日本人就在济南,不像我们需要从兖州泰安赶过来,能比我们慢么?”
作为一名参谋军官,宋顺知道自己在志愿军指挥系统中所扮演的色彩,大多数时候都是扮演着这种传令兵的角色,虽说心下很多时候难免有些不快,可是宋顺自己也知道在这位年轻的学长肖文龙眼里,自己这个刚出校门的军校生恐怕也就是这么个角色罢了。
肖文龙说道:“宋参谋,那些药准备好了嘛?”
宋顺答道:“都在3号车里,盖了两层雨布,应该没问题的。”
肖文龙所说的药是用来防治堑壕足的,由于士兵在战时长时间站立于潮湿寒冷的战壕内,患肢苍白、发凉、感觉异常并有冷感。此后即进入充血期,患肢发红、发热并水肿,有疼痛感和感觉异常,遇热或使患肢处于低垂部位,可使肿胀更加剧。以后患肢将出现水疱或血疱,皮内或皮下组织亦可出血。此期可延续数日,严重病例可发生坏疽,还可伴有淋巴管炎、蜂窝织炎和血栓性静脉炎。充血期可有轻度发热、心悸,偶尔有暂时性蛋白尿等全身症状。轻症和早期得到治疗的病人,可在充血期后恢复,其余病例将进入血管痉挛期,患者对寒冷敏感性加剧,并有典型的Raynaud现象和出汗增多、下肢发凉、疼痛及感觉异常。
堑壕足严重的会造成截肢甚至死亡,又被成为脚气病。李默涵在当兵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病,当时还很好奇为什么脚气病也能死人。后来在弄清堑壕足的病理之后,召集了一批中西医生,研发了一种膏药,只要士兵在足部贴上这样的膏药,能很好地减少堑壕足的发病率。
肖文龙的车马队伍到达北头山前线的时候,雨势已经渐渐转小,道路却依旧泥泞。肖文龙在距离前沿指挥所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开始骑马前进。志愿军的一团主要在北头山到魏庄一带布防,战线拉得不算很长,阵地和日军阵地最近的地方只间隔也要五千多米。
从地面上密布的弹坑来看,前沿阵地遭到过日军的猛烈炮击,但是从士兵们的神色来看,似乎士兵们并没有那么紧张。不少士兵都窝在防炮洞里,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擦枪擦子弹。只是由于春雨不断,防炮洞里大多积水。
“小宋,把膏药分下去。”肖文龙说道
“是。”宋顺吩咐下去,命令各部队的后勤来领药。
不一会,一团长葛元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跑了过来,“报告,一团长葛元喜前来报到。”
肖文龙看着一身污泥,脸上还带着擦伤的葛元喜,向他敬了一个礼,“致敬。”
“荣誉。”葛元喜立刻还礼
“日本人哪里情况怎么样?”肖文龙立刻问道
“小日本枪法很准,大炮也准,要不是我早有提防,险些吃了大亏。”葛元喜说
“怎么个提防?”肖文龙问
葛元喜答道:“我在一线挖了很多防炮洞和散兵坑。小日本大炮一响,我就让士兵们赶紧全躲到一线来。这样我们的队伍就减少了纵深,减小了日本人大炮对我们的杀伤。”
肖文龙笑了,说道:“这个办法不错,值得推广。”
“那儿有人。”
肖文龙正和葛元喜说话时,几个士兵扑倒在堑壕壁上,把步枪往沙包上一架。
“怎么回事?”葛元喜喝道:“旅长在这里,你们还一惊一乍的。”
一个士兵转过身来,向肖文龙和葛元喜敬礼,“报告,前方大石头后面躲着一个日本兵。”
“是吗?”葛元喜拿起望远镜朝士兵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一个日本兵。
那个日本小兵就是在火车出轨时大难不死的小山岗子正,他猫在石头后边探头探脑的已经很久了,似乎是在犹豫不决,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继续躲在原地不动,还是应该马上掉头就跑。他几次试图起身,但最终还是窝在哪里没动。他手中的步枪刺刀上挑着的那面肮脏不堪的日本军旗在微风中不住地颤抖。
此时,小山岗子正很后悔,在上一次冲锋撤退时,没有跟着他的部队撤走,而是为了躲避追击的子弹,错误地选择了躲在了石头后边,错过了撤退的最佳时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错误,这是本能。同时,他可能也期盼着自己的长官再发动一次进攻,好让自己能和反攻的部队回合,不至于孤零零地暴露在对方的阵地前沿动弹不得。可是他的长官让他失望了,没有他期待的下一次进攻的炮声,只有树木摇曳的响声和他作伴。
在离这个日本小兵不到600米远的阵地上,一只毛瑟G98步枪正默默地注视着他。终于小山岗子正鼓足勇气,从石头后边窜了出来,没命地回跑。其实他要是再多等上一个钟头,等日本人发起炮火准备时,他会很容易趁着志愿军士兵躲进防炮洞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其实阵地上的士兵都看见了这个日本小兵,但是没人理会他,他的生死对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影响。
小山岗子正是可怜的,他缺乏耐心的缺点葬送了他的性命。毛瑟G98步枪的准星牢牢锁住小山岗子正的背影,志愿军士兵的食指扣动了扳机,肩膀一震,一声沉闷的枪声,子弹冲出枪膛,瞬间追上了日本小兵,毫不客气地一头扎进了他的后背。撕开了一个血洞。日本小兵小山岗子正一声没出地被子弹击中,巨大的惯性猛地把他向前一推,小山岗子正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好!”志愿军士兵们一阵欢呼,结果欢呼声还没结束,就听炮侦大叫,“日本人开炮了。”
日本人就是敬业,在吃罢了早饭后,上午九点准时开工,一阵密集的炮击打头阵,炮击还没结束,步兵就已经密密麻麻地在远处集结了。葛元喜从防炮洞里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把丢在一旁的钢盔扣上,从包里摸出了望远镜,往远处望去,日军就在地平线上,杀气腾腾。日本军摆开三角队形,缓缓向志愿军这里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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