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云瞧着心中暮然一疼。
他们分明才见过两次面,就在意到这种地步吗?
在意她是不是对他有怨气,在意她是否心存气氛,想要将每一个地方都完成得尽善尽美。
她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让他胆战心惊成这个样子。
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又可怜又让人心疼,她心底哪里还升的起一丝怒气?
莫轻云轻笑着推着轮椅走出去,不欲再把此事放在心上,到底还是忍不住嘱咐两句:“手底下的人定要约束好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碰上我这样仗义执言出手相助的人了。一旦此事传扬出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斗兽坊还要不要开了?”
一旦紫金斗兽坊用活人与兽斗的消息传扬出去,短时间内纵然会激起人们的猎奇心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吸引某些人暗地里偷着来观赏尝个鲜。
只是此举是在是阴毒残忍,定会落人口实,等风头过去后,斗兽坊便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司家风评一落千丈,门下的所有生意都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此次只是一个富商塞了些银钱,就让斗兽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下一次也许就不是这么容易就让它们安然度过的了,小人们背地里的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
司湛盯着她的眸光,愈发晦涩难懂,狠狠的锤了一把毫无知觉的双腿,清亮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阴沉:“这一次,定要严查,这起子人,欺我体力不济,无法兼顾所有产业吗?”
这话说得隐晦,莫轻云却从中听出了他心头的苦涩与难堪。
是啊,若他司湛是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何须受制与身体,处处被人低看一眼,底下的下人也敢想着法子坑蒙拐骗他,一起勉强粉饰太平,只将他一人蒙在鼓里。
本是有着极好的炼灵天赋,偏偏天不遂人愿。
他就这样将伤口揭开暴露在他面前,丝毫不加以遮掩,甚至双眸殷切切的注视着她。
莫轻云蹲下身子,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掌。纤细白皙的手指温柔的包裹住他指节宽大修长的手掌,柔若无骨。
司湛忙微微闭了眼,定了定心神。
“司湛,身体羸弱不是你的错,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既给了你极高术师天赋,便收去了你健全的身体。就如同我一样,给了我疼我爱我的亲人,却让我头脑迷糊,疯疯癫癫了那么多年。”
“况且,这世上还有许多比我们更加悲惨万分的人,他们依旧在苦苦的挣扎,只为了能有口饭吃,我们尚且衣食无忧,又有什么资格轻易说放弃呢?”
“更何况,就算身体不康健,我们也能做到平常人都能坐到的事情,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这才是我们努力生活的意义。”
莫轻云一步步的循循善诱,语调温和轻柔,似羽毛轻轻的刷在他的心间,让他心底升起一阵又一阵的悸动。
只是瞧着眼前眼神真挚的女孩子,便觉得满心的欢喜,无法溢于言表。
司湛沉默的注视了她许久,手腕翻转,反握住她的手,牢牢的捏在手心。
莫轻云蝶翼般的睫毛微颤,呃……她这是被人占便宜了吗?
只是男人脸上的神色过于一本正经,丝毫不见心虚愧对之意,让她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心中激慨,一心寻求安慰罢了。
莫轻云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出双手将他冰冷的手掌包在手心里:“这样,会不会感觉温暖一点?”
司湛肯定的“嗯”了一声:“我希望再也不要品尝孤独寂寞了。”他伸出手指点着自己 的心口,困惑不已的样子,“轻云,我以前总觉得这里空得慌。”
莫轻云闻言心中一阵酸涩难当,大眼睛眨啊眨,也不说话。
司湛松开手,捧着她的脸蛋问:“轻云,你以后可以多陪陪我吗?”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分量不够,忙将双福也给巴拉出来,“还有双福,它可喜欢我了。”
见莫青云迟迟不肯答应,司湛低着头,半张脸隐入昏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我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柳生柳莲都是木头性子,无趣得很……”
未等他说完,莫轻云已是满口答应,起身推着他离开斗兽坊:“以后啊,你也不要整日闷在家里头,我会带你玩遍玄鸣城。”
“一言为定?”司湛仰头看着她,眼底揉满了碎落的星辰。
莫青云杏眸弯成月牙,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一言为定,说谎的人是小狗。”
二人相视一笑,跟在后面的柳生默默的捂着某人的嘴拉走了“木头性子”的柳莲,不让他去打扰二人相处。
柳莲扯着柳生的手挣扎半响,两人直到了人烟僻静处方稍稍松了口气。
“你怎么拦着我,不让我像主子禀报呢?幕后主使已经查出来了。”
柳生听着这话,都恨不得锤死这个棒槌,闷着声音道:“主子忙着呢。”
“主子同莫姑娘一起闲聊,怎么就忙了?”柳莲一脸郁闷的问他。
柳生额角的青筋抖了抖,就是因为与莫姑娘在一起,所以才忙着啊!
“那些事情,不用现在去禀报主子,先将人提下去再审,若是硬骨头,就费些功夫让他们开口。”
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所有证据都指向城东的陈富商,只是任他们众口铄金,舌灿莲花的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柳生也是半信半疑的。
区区一个富商,还没有那个能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做妖弄鬼,背后定是有人出谋划策。
而那背后之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顺藤摸瓜找到仇家是谁,难道要等着不明不白死掉的那一天吗?
两人顺着回廊走了许久,又遇到兽坊的人前来禀报。
神宗的人在兽坊闹事。
先前莫轻云露的那一手太漂亮,待她走远了,众人才回过神来清算赌注,一算不得了。
神宗的特使赌红了眼,拿了全部家当赌了灵兽赢。
想想也是正常,莫轻云一介弱质女流,总是身手灵活些,也不可能是灵兽的对手。故而众人私下里设了赌局,多数人赌了灵兽胜。
可是那灵兽被莫轻云开膛破肚了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神宗的特使赔惨,便借着神宗的身份闹事,扬言赌局不存在。
斗兽场内的人都眼色赤红的撸袖子打起来了,底下的人急得没办法,这才苦哈哈的来寻司湛。
二人转身便回了斗兽场。
莫轻云沿途都在与司湛抱怨,语调带着满满的哀怨之气:“也不知这些人为何喜欢斗兽,赔得倾家荡产,底都掉光了,还有接着下注。我瞧着,也就是那么回事,初一见是新鲜了些,再看便觉得血腥得不行,实在是到人胃口。”
司湛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轻云,你刚刚将一个灵兽开膛破肚。”
所以到底是谁更恶心人?
想想也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这斗兽坊要门可罗雀了。看了那般恶心的场景,昔日的老顾客,不回去养个三天五天的,怎么敢再来?
莫轻云脸上的神色微滞:“你心疼钱了?”
司湛不在意的一笑:“怎么可能,我钱多,任你赔。”
莫轻云冷眼瞧着这家伙的土豪样,暗地里好笑不已。矜贵不沾尘世气的贵公子开口谈钱,怎么看怎么破灭!
“别想了,这一切不过是兽性使然,残忍暴虐。就如同人性一般,生死关头,呆在一边冷眼看戏的人永远不会少。”司湛温言安慰着莫轻云。
莫轻云摇了摇头,想起众人争得面红耳赤的焦躁模样,心头堵得慌。
他们不知漠视兽类的生命,甚至连同类的生命都能拿来当他们的赌注。
何等冷血无情。
纵使再卑微的生命,也该受人尊重。
莫轻云迟疑道:“我明白,可是我不能接受。”
“这就是现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为尊,要想不被人压在底下,身不由己,便要努力变强,你要认清现实。”谈到沉闷之处,司湛的声音也不免变得冷硬起来。
莫轻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将一切抛掷脑后:“我们且先去看看神宗的人搞什么鬼。”
二人走到场上时,众人的激论正上演到**。
有人气不过,上前去挑战,被神宗的特使一脚给踹飞。
紧接着又是“噗,噗,噗”的几声,特使下手阴狠不留情面,拳拳到肉,平日里只晓得醉生梦死的一群纨绔哪里是术师的对手。
招都没过到两下,就被人打趴了。
莫轻云飞身上前捏住那人的肩胛骨,聚气,用力的将人扔下台。
特使突然被人偷袭,还未回过神来便已经摔在了地上,狼狈得不行。
瞅见来人正是方才在场中斗兽的女孩,心头一慌,灰溜溜的爬起来,怒道:“你等着,竟敢不敬神宗,你等着倒霉吧。”
莫轻云笑着反手指着自己:“你在说我?”说罢,诡异的一笑,举起右手,特使脸色大变,连滚带爬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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