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保证

是夜。

莫轻云简单的梳洗一番后，便盘腿坐在床上调息。

小依在外面敲门禀报：“小姐，二少爷来了。”

倏的睁开眼，从架子上取下外袍系上，莫轻云朗声道：“我马上出来。”

莫鸿宇坐在外室悠哉悠哉的喝茶，只是站在旁边的小依却显得战战兢兢的，见她进来，不停的同她使眼色。

莫轻云：“……”

你眼睛都快抽风了，打量着我二哥看不出来吗？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院子里练功？”

莫轻云在对面榻上坐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闻言随意的“嗯”了一声。

莫鸿宇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哦？我怎么听说郑丞相的独女在府中遇到了登徒子。说来也怪，这后院除了官眷就是小丫头，当时前院的男客一个没少，妹妹你说，郑姑娘到底是遇到了谁？”

白日里郑丞相的女儿郑红叶子院子里闹了那么一出，纵使二人争论片刻后便分道扬镳，也未曾引来其他人。可是这里到底是莫家，有什么能逃过莫鸿宇的眼线！

莫轻云定下心神，云淡风轻的说道：“许是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郑姑娘。”

敌进我退，咬死不承认，莫鸿宇又能奈她何？总归又没有被他抓个正行，他来的时候，她可是乖乖的待在院子里的。

莫鸿宇神色一顿，沉声训诫她：“郑姑娘天性散漫，但秉性正直。皇上下旨让我们兄妹二人在京城多留几日，以后宴席上少不了要同她碰面，莫要失了分寸。”

莫轻云想起湖边那姑娘极严令色的模样，心下一寒。

来日若真是碰上了，还真是不好解释。

莫家的小姐在家中做男子打扮，还在内宅闲逛？闲逛就算了，还吓着了女眷！

莫轻云觉得她倒是便是浑身是嘴，也同郑红叶解释不清。那姑娘对上她就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莫轻云出手救了她，连声谢谢都没有，反过来还被冠上“登徒子”的帽子，想想就心塞不已。

这事莫轻云倒不怕郑红叶往外传，毕竟她也是位注重闺誉的小姑娘，“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咽下去，旁人问起，也只能咬死不承认。

只苦了莫轻云，以后若是被戳穿少不了要遭人的眼刀子。

莫轻云心下决定，还是避着这位姑娘的好。

“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京中的宴席还是劳烦二哥独自一人前去了。”

莫鸿宇神色一便，急急问道：“身子怎么了？”

莫轻云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今日修习之时遇到了瓶颈，迟迟不能突破，我思前想后，才恍然想起，年幼之时未同其他兄妹一般磨练筋骨。”

筋骨不行，修行便会受到滞堵。这也是外界断定司湛只能精通炼器一术，无法修习炼灵术的原因。司湛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别说是打熬根骨了，活着都是问题。

“铸造根基乃是幼年之事，你已错过了最佳时机，此时再行此事，只怕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炼灵师重新铸造根基一事，闻所未闻，我们又该从何处入手？”

莫鸿宇也是博览群书的人，只消稍微想想，便明白莫家的典籍中从未有过相关记载，坊间更是从未有过相关的传闻。

前无古人的事情，他们一头懵，该从哪里入手的好？

这般想着，莫鸿宇便是颇为头疼，只觉得是莫家一群见识短浅之辈耽误了莫轻云。从前得知莫轻云无法炼灵之后，便认定她是废柴，将她排在了莫家之外。磨练根骨，修系炼灵等事通通轮不到她。这才导致莫轻云如今在修行一事上受限。

莫轻云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严峻，只是打磨筋骨一事迫在眉睫，按照明厉所说，若是不重新铸造根基，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在炼灵上再有所进步。

止步于黄铜境？

莫轻云不屑的冷笑，人生漫漫，那还有个什么意思。在这强者为王的世道，不成长为一名强者，便只能任他人主宰自己的性命。就好比她在明厉跟前毫无反抗之力一样。

此事绝非她所愿。

“司湛已找到解决之法，只是有些耗费心思，我得去城郊的庄子上住上半月。”

司湛暗地里为她筹谋，搜集了不少相关的东西，带北边的物件运到京城，一切便准备就绪，可以着手开始铸造根基了。

莫轻云也不懂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毕竟她查遍史籍也找不到相关记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司湛身上，跟着他所说的去做。除了他，整个西洲大陆只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解了她眼前的困境了。

或许还有明厉？

莫轻云浑身一颤，摇头拒绝。

那个疯子，还是算了吧！

“司湛知道解决之法？”莫鸿宇初时听到还是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司湛的能耐。在卞城时他便见识过司湛的炼灵术了，虽然只是小小的漏了一手，但也足够让他吃惊了。

此人虽在人情练达上不得他意，但是修行一事上，莫鸿宇自知还是比不过的。

至于人情练达，莫鸿宇紧了紧拳头，时不时的拐着他的幼妹出去闹腾，举止常有亲密之处。莫轻云年纪小马虎不知道便算了，他可不信司湛都快要加冠的年纪，会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被外人看到，对莫轻云的声誉影响多大。

至于最初对他的好感，早在来京途中的各种琐碎之事上，给消磨得差不多。

他是想过两人若是两情相悦，他成全了也未尝不可。

可是司湛他不能不知礼啊，大庭广众之下同他的妹妹“卿卿我我”，得亏一路上都是他的亲信，否则莫轻云的名声指不定要坏成什么样。

小儿女有情，他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让这小子轻易得手，打量着他莫家人好糊弄。

莫轻云也不好明说司湛是丹器灵三修的天才，这事司湛明显对其他人瞒得紧，她也不能扯后腿，往外透漏，只能明里暗里的告诉莫鸿宇——司湛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我们知道的他都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他还知道，所以相信他准没错。

莫鸿宇沉默了半响，看着妹妹对司湛盲目的崇拜，心中也不知作何滋味。

轻云她，对于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呢？对于一个外人竟推崇至此。

想到司湛的能耐，又是颇为无奈，只觉得他做什么都拦不住二人相交，逐日亲近的节奏了。莫二哥为这个认知心塞不已，只是莫轻云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

“我拨一队护卫护送你去庄子上，把小依也带上。不要整日同司湛闹腾，莫要被人撞上了，传出闲话来。”

莫轻云瞪着一双明眸，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叫被人撞上了，传出闲话？

莫鸿宇一掌拍在傻妹妹的脑门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整日厮混在一起，旁人发现了，成什么样子。”

莫轻云听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二哥你多虑了，我都是做男子打扮，旁人认不出来的。”

“以后若是穿回女装的时候碰巧撞见了，该怎么同人家解释？”像这次巧遇郑红叶一样，日后总有遇见的时候。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女装的，到时候什么身份都暴露了。若是寻常巧遇还好，女扮男装做坏事的时候被抓到了，以后被人认出女儿身，那就尴尬了。

“总之，不要同司湛那小子过于亲密，你以后是要嫁人的。”

莫轻云讪讪的笑了一声。

嫁人？抱歉，前前后后两辈子都没想过。

扮作男人，游走与花丛之间也不错啊，美人儿养眼啊！

莫轻云骨子里是很有当花花大少的潜质的。

转念一想，莫轻云才隐约明白，这些日子莫鸿宇把她框在家里的用意。

敢情是嫌弃她同司湛走得太近，看不下去了啊！

莫轻云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百日里司湛确实他同她靠得挺近的，着实是亲密了些。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莫轻云还是决定以后不要让那小子靠那么近了，共乘一车也不行。

她是接受过开化教育的现代人，打心底里觉得同司湛没有越距的行为。只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古人，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常人看来，她已是一个怪胎了。最起码莫鸿宇是觉察出不妥当了。

自己还得在这个时代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在没有足够的实力打趴一切说她闲话的人之前，莫轻云觉得，还是低调点好，听哥哥的话，准没错。

“司湛买下了隔壁庄子，到时我会注意的，不会落人口实。”想明白后的莫轻云很是认真的同莫鸿宇做保证。

她对司湛除了朋友之情，完全没有异样的心思，既如此就不要凭白被人闲话一番了，自己便要开始注意举止了。

天纪国虽不像她记忆里的古时，用《女则》《烈女转》来约束女子。女子也能修炼灵术，同男子正大光明的比试。但终究还是封建社会，对于女子的束缚还是颇多的。

莫轻云无力改变这个事实，便只能约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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