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炉鼎

莫轻云对于术法的悟力远非常人所能及，却被西洲疲乏的灵力所限，迟迟摆脱不了黄铜境。

要知道在北州，有莫轻云这般天资的人，早已踏上了青银境的门槛。莫轻云体内的极品灵脉，同他的主子的天赋，不相上下。只有紫玉境的人才能称得上一句“强者”，初时发觉西洲人对于青银境的崇拜，黄铜境术师在天纪国享受莫大的荣耀与尊崇时，柳生也是颇为无奈的。毕竟北州的黄铜境可是遍地抓的，也就西洲把他们当个宝，出一个黄铜境术师便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西洲不适合她，反倒束缚了她的天分。”

一旁的柳生注视着主子淡然自若的测验，问道：“所以主子是准备把莫姑娘带去北州？”

司湛不耐的瞟了他一眼：“柳生，你僭越了。”

柳生这才察觉到自己的逾越之处，忙跪下请罪。

“我说过，把莫姑娘当作主子侍奉，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主子的事岂是他一个小跟班能费尽心思拐弯抹角的查探的？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柳生，司湛一时也是无奈：“出去。”

柳生对他倒是忠心耿耿，只是行事过于木头了些。柳莲却是灵动有余，行事却不够稳妥。纵使他不说明，司湛也能从他言辞间看出她对莫轻云的两分轻视。

这份不以为然，是每个初来西洲的人都曾有过的。试问见识过北州的繁荣盛景，又哪里看得上西洲这片称得上贫瘠的土地。

后来他又无所事事，陪着莫轻云四处颠簸，受伤劳累更是家常便饭。想来不止是柳生，一杆子属下都心存忿忿，觉得他耽误了大事，过于纵容莫轻云。

就算先前对莫轻云心存好感，眼看着这些日子主子为她鞍前马后的奔波，也是打心底里觉得莫轻云消磨了主子做正事的时间。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再说最后一次。以后，莫姑娘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如若再有僭越不忿之处，你们便一起回北州吧。”

柳生听力司湛放下的狠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灰溜溜的滚了出去，打算把剩下那群猜忌主子，人心浮动的小狼崽子再教训一遍。

司湛都说得如此直白了，他若再不遵从，可就不是“一心为了主子好”这种借口可以遮掩过去的，那就是不忠。

司湛躺在床上，想起那人如画般精致的眉眼，眯起眼眸：“轻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声叹息随风飘逝，恍若从未存在过。

……

莫轻云回了莫家，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那本炼丹典籍。

瓶身翠绿，有祥云龙纹把手，高一尺，颈口极窄……

莫轻云心念微动，便把洗髓瓶放在手中。同书页上的画像对比了一番，发现果真是一模一样的物件。

页脚注释着的一行文字，赫然写着“净心洗髓”四个字。

书中记载的炼丹术排名第一的圣器，分明就是她手中的洗髓瓶。

此事莫轻云便不由感概自己的境遇，捡到了先祖的墨玉佩得到了迷雾空间，本已是让她极为激动兴奋的事情的了。没想到更幸运能的是这墨玉佩竟是消失多年的圣宝洗髓瓶，不仅能将浊气与灵力融为一体，现在还发现洗髓瓶竟能当作炼丹炉使用，不可谓是不惊喜。

注视着手中花纹复杂的洗髓瓶，莫轻云喃喃出声道：“本来还以为寻找一个合心意的炼丹炉，要颇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莫轻云起身， 萧遥移步架前，将桌子上准备好的药材磨成粉末。

黄芪三钱、青菊三钱……浴火而粹，便为清心

这些自然难不得她，按照方子的比例，仔细地配好草药，将一应原料小心地用小称倒入洗髓瓶中。

回忆起司湛第一次炼丹时同她说过的话：“以灵力为火，丹炉为媒介，丹药便可淬火而生。”

控制灵力的根本便是神识，只有用神识控制住了灵力，才会让炉鼎均匀受热，而不至于毁了丹药，甚至是炉鼎炸裂。

莫轻云脸上的冷色渐渐融化，以灵引火，以念力淬药，只有把控住了火候，才能一举成功。

没有紫丹萝护鼎，要想一直保持住相同的火候，更是难上加难。

莫轻云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心口的浊气，感受到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心中一喜。

此处位于后花园深处，百草丰茂，树木生长极为旺盛，是整个莫府灵力最充沛的地方。

转身重新走回洗髓瓶前，心头灵光闪过，莫轻云缓缓抬起右手，凝神聚气，将体内的灵力一点点地凝于右手。

如今她虽仍然徘徊在黄铜境，重新铸造根基后，相比从前，实力已经又有了不小的提升，原来银色的灵力此时看来是更加纯粹明亮，如今的她已经站在青银境的门槛外。

白皙的右手，渐渐被银色灵力包裹，转腕竖掌，莫轻云不动声色的收敛心神，慢慢将右手贴于洗髓瓶的壁上。

这是……

原本包裹着她手掌的灵力，瞬间顺着洗髓瓶上复杂的纹理迅速散布开去，很快就填满上面的沟壑，将整个洗髓瓶都包裹起来。

炼制清心丹所需要的灵力消耗太大，对于灵力的控制又要求太高，莫轻云不敢脱手，一直保持着双手贴在洗髓瓶上的姿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神。

便是司湛这种炼丹师中的高手，也会因为分神而炼制出劣质丹药，更何况是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小菜鸟。

莫轻云清楚地感觉到，掌下的洗髓瓶在缓缓地发热，而她体内的灵力则迅速地向着洗髓瓶内流转，在瓶中循环过一圈又一圈。

很快，瓶中的草药粉末便同灵力混合在一起，在瓶中翻滚，旋转……

闭眸感受着体内不断流失的灵力，莫轻云眉尖微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的灵力会很快耗尽，清心丹还是逃脱不了炼制失败的命运。

洗髓瓶吸收的灵力就像个无底洞，任她有多少灵力，也能逐渐吸光。莫轻云如今要做的便是沉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体内的灵力的输出，自己控制住灵力的流失，不要被动的被吸光灵力。同时又要仔细小心保证灵力供给，保证灵力流过来洗髓瓶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洗髓瓶内就发出咝咝的声响，手里的洗髓瓶也愈发滚烫了。

听着这略显单调无聊的声音，莫轻云眼神微亮。

心中稍有兴奋，她却并没有因此失控，前世今生她都不是毛头小子般的鲁莽性子。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保持理智不失控同。

如今眼看就要炼成，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唯恐功亏一篑。

时间逐渐流逝，莫轻云的脸色也逐渐由红润转为苍白，精致的脸蛋上满是汗意。

纵使她努力克制，却仍是避免不了的被洗髓瓶大肆吸收灵力，体力的灵力仍在迅速流失。

眼前逐渐变得昏暗，她咬着牙在椅子上坐正，后背笔直如松，艰难的维持着灵力的供给。

终于，整个洗髓瓶从内溢出一层淡青色的光芒，看到光芒的同时，莫轻云被一股大力拂开，不可避免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倒在地上。

灵力流失过多，心神也耗尽，此事的莫轻云便是站也站不稳，全身脱力，无力地跌坐于地面之上，尝试过几次都无力爬起身来。

莫轻云索性躺在地上闭目休息，从方才的境况来看，她应当是成功了。

只是不知，炼出的是几品丹药？

炼丹大比上最差的也要是玄铁境上品，她若是只炼出个玄铁境的，未免也太令人失望了。

感觉到流逝的体力逐渐回笼，莫轻云勉强撑起身子，走到桌边，费力的抬手提起洗髓瓶，将瓶中的丹药倒出来。

噗通，噗通……

丹药应声而落，掉在桌面上。

桌上，两颗淡青色的丹药静静躺在正中，虽只有拇指大小，成色却是极好，药味儿也是极为浓郁。

最让她惊喜的便是今日她竟然一举炼制出来两颗清心丹。

倒入瓶中的分明只有一颗丹药的药量，为何会炼制出两颗清心丹？

凛冽的寒风入室，莫轻云唇边扬起淡笑，萧遥随手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木盒，将丹药用木盒装好。

回身翻了翻炼丹术的典籍。

炼丹师若灵力强大，可用相同数量的药材，炼出成倍的丹药。

莫轻云额角抽了抽，她炼制区区一颗清心丹便折腾得自己全身脱力，要死要活的，更何况是初学者，怎么可能因为灵力强大而炼出两颗丹药呢！

将实现定格在桌上的洗髓瓶上，既然不是她的问题，那便是这洗髓瓶的问题了。洗髓瓶又一不为人知的用处？

寻常炼丹炉炼制一颗的药量，在洗髓瓶中能轻易炼制两颗？

莫轻云为这个发现欣喜不已。

帘子上，突兀的闪过一道光影，莫轻云心下一惊，脚尖未点，便追了上去，只是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片，除了她以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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