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生抱拳告罪:“王上,属下无能。”
司湛背着手走了两步,透过窗檐看着红得发紫的天空,轻叹出声:“异象已生。”
莫轻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天际之处,已是一片通红,红得似血:“《物主本纪》中曾记载,天生异象,必有妖物出世。天若熔岩,必有魔物暗生。这些异兽既是能够让术师沾染上蚀气,只怕已是堕入魔道了。”
司湛摸了摸莫轻云的发髻,同她解释道:“我怀疑,作乱的不是灵兽,而是魔兽。”
“数月前,北州爆发了兽乱,待我将所有参与的灵兽清理干净时,才发现幕后的主使乃是一头高阶魔兽。”
莫轻云眉梢微挑:“魔兽?”
西洲之地,数百年来连个魔族都未曾出现过,灵兽都被圈禁起来,更何况是能够毁天灭地的魔兽,压根就是在绝西洲绝迹了。
“昔日魔王有一只坐骑,通体暗黑,金角虎身,嗷叫一声,天可崩地可裂。暴怒之时,天地都要为之变色。这是北州的卷轴上最早关于魔兽的记载,魔兽,魔族的宠物罢了。只是同魔族一般,以吸食蚀气为生,功法要强上普通灵兽许多。”
莫轻云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司湛微微蹙眉:“魔族颠覆,魔兽再无踪迹,几近灭绝。”
“所以还是会有漏网之鱼,存在于世间,为祸人间?”
司湛点头:“那是自然,不说西洲,便是北州也是数百年未曾出现过魔兽了。算上上次,北州却是接连两次被魔兽所乱,这根源,总得寻到才好。”
莫轻云深以为然,高阶的灵兽,普通的炼灵师应付起来便已是费力,更何况北州几次出现了高阶魔兽。
巧合过多,便定然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在天眼的入口处,便有人设下雷阵阻拦。进入北州,还有人在天眼尽头用术法窥视。只是想想这些莫名其妙的渊源,莫轻云便是心下微凛。
真是永远也操不完的心……
“让秦成送你回城休养,不用担心此处。”
侯生欲言又止的看着司湛,最终长叹了口气,看着二人相携离去。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上脖颈上的伤口,侯生眸光闪烁了两下,最终趋于平静,颓废的靠在引枕上懒得动弹。
莫轻云二人刚出了大帐,洛湖神医便拧着枯根寻来,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乖徒弟快看,这是什么?”
莫轻云答道:“枯萎的根茎。”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显然已是失去了生气。
洛湖神医嗤了一声,扬起手里头的枯根便要打她,司湛一个大步挡在莫轻云跟前,剑眉微挑:“神医这是做什么?”
洛湖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让开,我教训我不听话的徒弟,你瞎掺和什么。”
司湛怎么肯让开,山一样的挡在莫轻云跟前,同洛湖神医理论道:“轻云怎么就不听话了,打坏了你的小徒弟,你去哪儿找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
一语言罢,忙给莫轻云递了一个颜色。莫轻云会意,站出来长揖到底:“师父,徒弟所犯何错,还请师父指点。”
洛湖神医冷哼一声:“不好好读书就是错。”
莫轻云同司湛俱是愕然,反应过来后莫轻云迅速回道:“是徒儿的错,回去定熬夜苦读,不负师父所望。”
洛湖神医把玩着手里的枯根,斜睨了她一眼:“知道就好,身为我神医的徒弟,竟连食人花的根茎都不认得。”
莫轻云一惊:“这是那食人花的根茎?”
司湛稍稍松了口气,给小姑娘解围:“定是那食人花袭击过来的时候,被硬物所伤,根茎被割断。此物脱离主体,瞬间便成为死物。”末了,还是不忘给她开脱,“西洲的典籍上只怕未曾记载过此物,轻云不晓得,也是人之常情。”
洛湖神医神色微愣:“听你这话,难道西洲还有何变故不成?”
司湛轻咳一声:“西洲被神宗控制了这么多年,史籍著作被损毁了不少,魔族在西洲了无踪迹,对于魔兽的认识自是无从下手。”
洛湖神医脸色这才缓了些,他倒是以为自己徒儿这些日子忙于朝政,懒怠了修行大事,正欲借此训诫一番,熟料司湛这小子护犊子得紧,还没说几句,就开始买惨,搞得他好似那不通情达理的恶人一般。
这混小子,就期待着全天下人都是恶人,敢情在莫轻云心中就他一个好人,明里暗里的给人上眼药。
洛湖神医瞧着自家傻徒弟垂眸沉思的乖巧模样,暗叹一声,混小子为了娶个媳妇也是不容易。
“你瞧瞧这残根上的土。”
莫轻云等人顺着指示看着残根上的红土,俱是心头不解。
“莫非,这土不是属于北牙山?”
洛神医逡巡了一番四周,自得一笑:“瞧见没有,这里的土可都是黄土,哪里来的红土?况且……”
抬指将断根捏在指尖搓了两把,洛湖神医皱着眉头说道:“黏糊糊的,恁地恶心人。”
莫轻云眼瞅着洛湖神医两指间拉丝的那一团,半响无语。
果真是够恶心的。
几人正在感叹间,司湛已是让几个小将士并当地的村民过来了。
“过来看看,这土可是出自北牙山?”
司湛先前在北牙山同恶兽争斗过一番,自是知晓所到之处未曾出现过这种土壤。眼下也只好让此地的驻军同村民过来认认。
山民在此处傍山而居数十年,对于此处自是了如指掌。
为首的白发老头子捻着手指上的粘土,一时激动之下,差点喘不过气来。
莫轻云脸色微便,忙上前按住他的后颈,一束灵力渗入后颈之中,触感微凉。老头子只觉心头堵塞的那口气逐渐咽了下去,舒畅了许多。
“老人家莫慌,慢慢来,你可曾到过那处?”
老头子身后跟着的少年见此,从怀中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丸药,亲手喂给老人服下:“祖父,您缓口气,否则这癫痫又犯了。”
少年声色清朗,不若成年男子一般的低缓沉稳,莫轻云忍不住侧过脸瞄了一眼低着头的小少年。
恰巧那少年再此时抬起垂下的眸子,正对上莫轻云那双亮若星子的通透杏眸,也是一惊,转而红了脸颊,竟是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了。
司湛见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调戏人家小孩子,也不嫌害臊,反而笑颜如花,一时恨得牙痒痒。
再见那少年傻愣在一边,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偏那双凤眸清澈得紧,透着未染尘俗的清明,一副含羞带燥的娇俏模样,更是心头火起。
暗地里捏了一把小姑娘的纤纤细指,见小姑娘仍是满怀期待的看着喘气的老者,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司湛,你做什么?”小姑娘捂着脸蛋跳开。
男人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地奔波,手掌粗糙了不少,捏在莫轻云细腻嫩滑的脸蛋上,当真是粗糙膈人得紧。
偏这人不自知,还合指搓了搓她两颊的软肉,小姑娘的脸蛋眼见的就被揉红了。
司湛面色沉沉,自是不会承认言明自己这百转千回的心思,朝着惊怒不已的小姑娘冷哼了一声,下巴微扬就将人拉到身后,挡住少年傻不垃圾的直愣愣的视线。
小祸水,一个不妨就又去祸害别人。
司湛深觉作为人族的救世主,这祸水也只能让他勉为其难的收了。
莫轻云暗戳戳的在后头拧他腰间的软肉,司湛神色不变,身形更是没有变化,任由他胡闹,含冰的眸子扫过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将,沉声问道:“可曾见过这种红土?”
几个小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摇头。
“末将等在北牙山巡视了好几年,也没见过如此的泥土,况且,北牙山是没有沼泽地的。”
那红土捏在手中便有粘性,显而易见是沾水的,一众人便心底猜想着这是出自沼泽,没成想北牙山竟是座没有沼泽地的高山。
“小老儿见过,见过。”
司湛不着痕迹的扫过那少年扶在老人手臂上的手指,低声应了一声:“说吧。”
老头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喘气声,看得人平白揪心。
莫轻云看不下去,再一次将灵力注入他的体内。
年迈的老头子可谓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身上环绕着一股墓气,久而久之体内的生灵之力便开始消散,蚀气缠身,身体越发羸弱,直至死去。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莫轻云甫一见面,便知这老人时日不多,如今能撑得一口气在,也是奇迹,为了让他能够将话说完,便注了一口灵力,未曾想沉暮之人的身体,竟是宛若无底洞一般,青银境的灵力刚流过经脉便被消耗了完全。莫轻云无法,只能再次将灵力注入此人体内,以求能延缓他的生命。
活到这个地步的老者,可是稍有些动静都能够立即猝死的。
“这土,不是咱北牙山的,是北牙山后头的那座天邪山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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