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云离开后,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司湛眼前一黑,才回过神来,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方才看到的东西太过于震撼。
司湛只是呆愣了一刻,便如同疯魔了一半提笔记下自己所看到的文字,待他再回眸看向卷轴时,上面已是一个字都不剩。
司湛脑子里突然要炸裂了一般的疼痛,冷眼看着桌子上摆了一桌案的白纸黑字,眼眶一红,便抬手将所有的东西抚下案去。
门外候着的柳生听见里头的稀稀拉拉的声音,又隐约听见了主子的一声悲鸣,心下大恫,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推开们便进去了。
柳氏兄弟一进去,便看到自家主子颓然的坐在桌角,地上处处散落着凌乱的纸张。
柳生心下一咯噔,招手让后面的人都下去,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收拾着凌乱不堪的桌案。
柳生跟随自己主子这么久,出去那时身份被莫轻云拆穿,两人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见过主子这番模样,除此之外何曾见过司湛如此颓废的神情。
男人纵使发梢都没乱,衣衫整齐的坐在那里,柳生却还是从中看出了浓浓的颓废之感,恍若一切东西都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这般形容着实让柳生心惊,柳生将所有的纸张整理好放在书案,忖踱着开口劝道:“主子,方才莫姑娘出去的时候,属下看到姑娘眼眶都红了。姑娘心里最在意的便是您,您……”
话未尽,其中的意思司湛早已是听出来了。
司湛缓缓的抬头,眼神有一瞬间透出了一丝迷茫,转而变成清明:“她哭了?”
柳氏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话:“属下瞧着,似是伤了手。”
司湛突然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参阅卷轴时,莫轻云同他说过话。
当时他是如何回应来着?
好像是拂开了她。
司湛眸光微顿,脸色转而黑沉如墨,利落的起身往外走去。
柳生眼见司湛步履如风的离开,便知此事有戏,低头看了一下桌案上的字迹。
满满的一整张纸,俱是画着两个他看不懂的符号。
字迹力透纸背,棱角分明,想也知司湛当时心底的激动与澎湃。
司湛回到寝宫的时候,脚步在门口停住,问了一句侍奉的宫人:“王后呢?”
宫人头也不敢抬的回道:“娘娘自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奴婢也不知道娘娘……”
司湛不耐烦听她回话,径直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挑选药材的莫轻云听到门口的动静,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回身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自前些时候莫轻云伤过眼睛之后,其他的感官便较之从前敏锐了很多,就算眼睛后来完好如初,也是一样。
男人的脚步声初一听来同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练功的缘故,轻了许多,莫轻云如今却是能够只听一耳朵便分辨出来人就是他。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剑袖长裙,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娇得如同一朵花般,司湛看得心头微热,人便几步上前抱住她。
莫轻云手上正拿着兰树的树根,手上碰过一大堆药草,黑乎乎的一片,面对男人如此突兀的动作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扔了手里的草药,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一手泥土,环着男人的腰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突然就这么粘人,上来就抱着人不松手。
司湛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一动不动的抱着她沉默了半响才说了句:“对不起。”
莫轻云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说的是方才的事情,男人看得太入神连将她挥倒了也没有意识到。
莫轻云拍了他两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嘴里劝道:“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值得你这般丧着脸。”
莫轻云说这话本是打算活跃一下沉重的气氛,奈何男人的心思异于常人。
听了这话心下就是一沉。
昔日里他若是让莫轻云有个一丝一毫的不痛快,小姑娘一定是要上天入地报复回来的。如今竟是就这般放过他了,言语之间透出的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莫轻云大度的不同他计较,司湛自己心里却是不好受了。
在他看来,出手伤了莫轻云这件事是如此的恶劣,不说是他娇养着的莫轻云,便是一般的女人也要哭哭啼啼的闹上半响的,结果莫轻云就这么一言将事情带过了,一点秋后算账的意思都没有。
先前她自己一个人离开,司湛是可以肯定她是心中有气,如今竟是这般淡定,小姑娘宽宏起来,司湛当真是不适应,不适应便开始乱想了。
在他看来,他们二人是发生了争执无疑,莫轻云也是心中气闷,只是为何过了没一会儿便能眉眼温柔的抱着他呢?
他一路上抓心挠肝的想着怎么同他道歉,哄小姑娘消气。
结果他想了一百种负荆请罪的法子,他只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小姑娘就原谅了他,一点要同他细细讲究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司湛满肚子的法子往何处使?
不仅如此,小姑娘更是少见的温柔顺从。
他正在郁闷自责不已,小姑娘却是有心思惦记着她的药草,这滋味,司湛觉着难受。
心上人没有将他放在极为重要的位置上,他难受。
若是让莫轻云知晓男人此时心中的想法,只怕是要哭笑不得的。
她心疼他这些日子累得紧,不同他计较,又一门心思的想着帮他进阶,这种小闹腾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闲暇时,这些小打小闹是请趣,如今忙起来了,正是关键时刻,哪里能让这些儿女情长拖后腿。
只是莫轻云这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司湛心底便是更沉。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拂开你,伤着哪里了?”说罢,男人就要伸手掀开她的袖子。
莫轻云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掌,默然不语。
她能说伤在了手心,只是现在手心里一片黑,指定是看不出来了吗?
“没事,只是一点小擦伤,我上了药,连个印记都没有。”莫轻云对上男人一本正经的目光,苦想了半响才如此说道。
司湛却是不信的,想起柳生说的话,便将人牵到一旁的榻上,让人打水进来,亲自擦干净她的手心。
待小姑娘手心里的小划痕露出痕迹来,见伤得确实不重,司湛才稍稍松了口气。
“手受了伤便好生养着,那些药材一日不管他们,也出不了事。”
莫轻云将自己想要为他炼制丹药的说辞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决定咽了下去。
也罢,就当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若是成了更好,若是不成,也没的让他也为此耗费了心思。
“阿湛,你今日是怎么了?”
司湛如今这恍惚的状态由不得莫轻云不担忧,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够让她忧心不已。
不怪乎她多心,而是明流与天邪的手段,防不胜防。
司湛给她清洗的动作顿了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今日在魔族卷轴上看到,魔帝爱上了一个人族的女人。”
司湛想了想,还是同她略去了少女是魔帝强行掳走的这个事实。
莫轻云轻笑出声,不过就是一个跨越种族的爱恋,这般严肃深沉做什么。
不过面上还是很给力的接着问道:“然后呢?”
司湛握紧了她的手:“可是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少女被人皇带走,魔帝一个人在魔宫里面浑浑噩噩。”
其实何止是浑浑噩噩呢,说是生不如死还差不多。
日夜借酒消愁,最让魔帝心伤的是,少女是心甘情愿的被人带走的。
临走前用及其悲伤的眼神看着魔帝:“我的未婚夫来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彼时魔帝已是对她情根深重,二人同寝同住,亲密得如同世上人人称羡的恋人一般,唯一不能如愿的便是魔帝还未来得及娶她,那场为了她默默准备的倾世婚礼,少女甚至都不知晓。
她这便毫不犹豫的跟着那人走了,带走了魔帝的心,也带走了魔帝的魂魄。
莫轻云反握住男人的手,心中疑惑,男人为何对于此事感触如此之深。
“那个少女本是人皇的未婚妻吗?”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莫轻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人皇的未婚妻同魔帝纠缠在一起,两族本就是一触即发,势不两立,如今两大统领爱上同一个女人,必然是有一场大战的。
不仅关乎两族生死,还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情之一字,本就飘渺,先动心的那个总是输,只是不知那玉神同魔帝朝夕相处,是否曾经动过心神。
莫轻云一声喟叹还未出口,便听男人接着说道:“玉神回到人族便被族人攻谪,人皇下令贬为庶民,而玉神却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莫轻云:“……”原来上古的几位大神之间也是如此狗血。
“后来呢?魔帝将她带走了吗?”莫轻云忍不住追问道。
司湛定定的看了她半响,突然伸手将人抱住声色沉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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