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分钟,那老瞎子才翻了翻几下身前的命理之书,兴是意识到了自己早丢了招子,便合上了命书,接着说道,“先后细看此命,此命性硬气高,无端惹阴灵,如高竿上把戏,立身难稳。海边造屋,立柱难牢。
进退多凶忧疑,百样亲情无分。骨肉成冤,只宜出外自成人,不可靠祖求居立。远则人人相敬,近则个个相轻。有势莫在当方逞,不料他人叫小名。
若是离乡背井去,无心却有贵人钦。贵人难敌阴阳事,寸肠欲断安难疑,回首桑榆泪满襟。
晚年难至,青年尚孤,若论阴阳冥事毕,强龙不压地头身,以心观心到玄宗,只为王氏水遇鸡,侥幸逃得轮回石,白脉难堪九家归。因此归期没奈何,绿水青山寻旧约,孤猿楚鹤伴渔歌。”
老妈听这老瞎子嘟囔了半天,自己却是一句都没有听懂,反正就是说我命运如何如何坎坷,容易招惹阴鬼之类的。
“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家娃啊,我们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带把的,若是半路丢了命,让我俩怎么去下面见列祖列宗啊!”我妈一把抓住老瞎子的胳膊,死抓着不放,长指甲在他的胳膊上划了几道伤口。
老瞎子没法,摊了摊手,颇为无奈的解释道,“命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了的!命词里早说明了一切,结局还要看他自身!”
我妈以为这老瞎子又是要钱,连忙继续向外翻口袋,谁知道那老瞎子制止了她,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去改,而是命运命运,有命才有运,命数不稳,运再高旺,也是白费啊!命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刻在命盘之上,又岂是说改就改的?老头子我已经赔上了一对招子,就算再赔上一条命,也没那个能力去逆天改命啊!这事我帮不了的!”
唯一让我敬佩的是,我妈能够拉的下脸面,死皮赖脸的拉着老瞎子的胳膊不放,非要让他给个逆天改命的法子。
最后,老瞎子被她揪的恼了,只能无奈的点头,这女人撒气泼来,到底是比男人来的有用些!
我记得那晚,我妈把老瞎子带回了家,刷锅宰羊的煮肉,供那老瞎子吃了一顿。
老瞎子边吃边唠叨道,”娃啊,今日吃你家一顿饱饭,来年可要记得向我讨回来啊!记得老头子我姓余,多余的余,若是忘了,到了地下我可还不起!“
我看他一个人疯言疯语的,什么余啊狗啊的,也不愿意理他。一个人生闷气,凭什么他一来就把我的羊给吃了,我可是养了两年了,就这样给我吃了!
那老瞎子吃完之后,在破烂的衣服上面蹭了蹭自己满是油的双手,在胸前掏了半天,最后才掏出一枚缺了半边的古钱,比一般的五帝钱大了很多,上面嵌了上好的羊白玉,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一点光泽。
老瞎子把那半边古钱递给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叮嘱道,”娃啊,这东西你贴身收好了,可保你二十年光景。“
他说完之后,又对我妈叮嘱道,”我只能保证他这二十年内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大灾不断,小病连连,至于二十年后的造化,那就要看他自身了!若是能够躲过二十岁那年,以后大概会按命词里的发展,都是命啊......”
老妈这次倒是听懂了老瞎子的深意,大意就是说我只能活到二十五岁,要是没有什么高人相助的话,那肯定是就要挂了。
老妈听完便踢了我一脚,让我给这老瞎子磕头,我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好歹这人年龄可以做我爷爷了,所以也没有多想便乖乖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那时候傻了吧唧的,磕的特别用力,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晕晕的,差点摔倒。
老瞎子似乎很欣慰,受了我这三个大礼,转身便要走。
我妈见留他不住,连忙将口袋里的大小票子都掏了出来,一把塞到老瞎子手里,说道,“大师,别嫌弃,乡下人家没啥钱,这点您拿着抽烟。”
我本来以为那老瞎子会欣喜地收下,却没想到他连想都没有想,立马就拒绝了,口中还嚷嚷道,“够了,够了!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以后等娃再大几岁给我捐个棺材就够了,拿得越多就欠的越多啊,以后可都要让我那后人来还啊!”
第一次遇到这种骗子,做了事却不愿意拿钱的,我寻思这老瞎子要么是有病,老的太很了,脑袋不顶用了,要么是害怕以后骗术曝光,坏了名声,晚节不保。
想到老骗子为我算命的事,算算日子,自我五岁那年到现在已经二十年过去了,若是像他说的那样,那半块镶着羊白玉的古钱只能保我二十年,这时间是够了,只是不知道死亡那一日何时才到来,莫非老瞎子说的那些会应到这件事上?
一阵冷风吹来,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死亡呢?从小每一个为我排八字算卦的人都说我的命薄,可老子还不是活到了现在!
自从听了老瞎子的话,我妈又怂恿着我爸翻了书,勉强解释了几句命词,看到那句“百样亲情无分,骨肉成冤,只宜出外自成人,有势莫在当方逞,不料他人叫小名”,我妈便认定不能把我养在家里,不然便会出事,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被寄养在外婆那里。
外婆之前有过一个女徒弟,跟着她学了几手皮毛,两年之后,等到我外婆金盆洗脚之后,便一个人走了。
外婆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她有什么交道,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我妈还是偷偷瞒着她多方打听,最后联系上了她那位女徒弟。
每隔几年,我妈都会带我去她那里一次,还叮嘱我若是外婆问到这事,打死都不要说。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听老妈说,我的命是她给的。
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只是听到别人都叫她黑妮,她人有些老,头发都白了半圈,但是却很热情,对我很好。村里人都知道她有些门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是疾病都去询问一二。
她与别人有些不同,帮人解说也不强求金钱,会根据你所描述的情形判定你是被怪力乱神盯上了,还是说真正的生了病。若是因为疾病,她便会指点你去医院看病,唯恐误了时辰。
那时候我妈结婚六七年了,女儿生了好几个,最后只保住了两个,但是儿子却一个也没怀上。农村人对这种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求仙拜佛的也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村里街坊的流言蜚语,嚼舌根的到处都是。
老妈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到了外婆当年收下的半吊子徒弟,不顾外婆的反对,偷偷地找上了她。
黑妮比我妈要大上几岁,以前两人旧相识,扯起往事来,一时间收不回来了,两人谈着谈着便谈到了生儿子的事上。
黑妮听了我妈的抱怨,想到两人以前的关系,外婆对她算是有恩,便答应帮我妈。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反正老妈去了她那里几次便怀上了我。
当时,黑妮便肯定的说这次一定是个男孩,烧香问天后,还道出了我出生后的样子,只是有些事,她却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口。
一直到了后来,我出生之后,我妈看到一切都像黑妮说的那样,便对她深信不疑。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语重心长的道出了一切,她说,外婆凭着自己的道行做了不少事,窥了太多天机,损了自身阴德,牵连到后辈身上,我妈一生注定得不到男孩,彻底断了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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