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不时的穿过那扇突然打开的大门,盘绕在我们三人的头顶,一直未曾散去。陶龙绷着一张脸,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头顶那层阴影,反而一马当先的踏进了义庄的大门,我和大漠连忙紧随其后,进了院子,这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可是等我回头去看,除了远方的几点鬼火,什么都没有看到。
义庄的院子很大,只不过常年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连丝灯光都看不到,幽深破旧的草丛将我们带进了一个阴森鬼异的世界。
我环视了一眼整个院子,发现它的格局有些奇怪,并不像其他义庄那样,主房是三间分布在最中间,最核心的地位是用来放供奉的牌位和棺材的,其他两间拱卫着它,而另外的房间分布在四下,整个格局呈半弧形的,巨大的夜幕笼罩下来,像是一个看不到光明的穹顶,更像是一个墓穴。
陶龙看了一眼义庄的整个布局,越看眼睛里的疑惑越多,神情也变得严肃紧张了许多,他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向前走。
突然,鬼吼狼嚎一般的响声此起彼伏,那阵令我们头皮发麻的咯咯哒哒的笑声又开始响起来了,整个义庄像是在配合那响声一样,微微的震动着,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地面上不停跳动的碎石块。
大漠像是惊弓之鸟,不由的抓紧了我的衣服,满眼恐惧的不停扫视着四周,心跳的频率都加快了不少。
陶龙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一年没有碰这些东西,我倒是把最重要的事给忘掉了,真是榆木脑袋!”
他说完,急忙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取了十二柱檀香,告诉我们分别插在院子的四角。
等到我们把这一切都完成,说来也怪,那鬼异的震动声突然间消失了,更奇怪的是,那浓郁的檀香味竟然充斥了大半个院子,燃烧的速度也比平常时候快了两三倍,似乎有人在拼力的吸着那檀香。
可还没有等我们走几步,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啪哒啪哒”的拍手声,就像小孩子一样在欢呼。
我四散的扫视着,想要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漠突然“哎呦”的叫了一声,接着便听到狗叫的声音。
我们定睛细看,才发现眼前一只黑色的大狗正恶狠狠的紧盯着我们,露出锋利的牙齿,嘴中还咬着一个生满了蛆虫的半条手臂,地上全是碎肉。
那恶狗呜呜了几声,冲着大漠使劲的叫唤着,还没叫几声,便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夹着尾巴飞快的跑开了,连那半条手臂也顾不得带走。
“啪哒啪哒……”
还没等我们静下心来,那奇怪的响声再次传了过来,比起上次更加的清晰可辨。
“在那里!”顺着声音的来源,我们终于确定了方向。
我摒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微弱的呼吸声会惊动潜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的存在。我们的双脚踏在地面上,鞋底与满地金黄的落叶相触在一起,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但这声音听来却令我那么的恐慌,总觉得哪里有些情况不对劲,冥冥中那种特殊的感应不时的提醒着我身边有未知的危险。
终于到了近前,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
“那……那是个人头!”
看到最终的画面,大漠还是忍不住的呕吐了起来,眼前那副画面着实令人作呕。那是一个满脸蛆虫的人头,眼珠早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只剩下两个空旷漆黑的眼眶,像是一个黑洞,可以吞没所有的光明。身子却是用纸和竹子扎成的骨架,却做的惟妙惟肖的,人头完美的和身子连在一起,好像两者原本就是一体。手臂却是真实的人手,但是只剩下一只手臂,另一只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力撕扯下来了,血早已经干涸了,地面上滴满了血滞。整个人体是被吊在一棵大树上面的,粗麻绳勒着纸人的脖子,脸上露出一副鬼异的笑容,这里没有风,但那纸人的身子却是在不时的晃动着,敲击着树身,发出“啪哒啪哒”的鬼异的声音。
“她来了,不对,她一直都在。”我的意识一阵短暂的失神,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声音是怎么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
陶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谁?谁来了?你说谁来了?”
我呆呆的愣在那里,机械式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只听到“咣当”一声,那晃动的纸人竟然从树上掉下来了,腐肉碎了一地,寄生在腐肉内的虫子纷纷的爬了出来,像是无人苍蝇一样闷头乱串,头上那一对触角交错在一起,很快它们就开始聚拢而来,似乎是找到了新的寄生目标,疯狂的向我们三人奔来,只是一个眨眼便爬到了我们的身上。
那些虫子露出锋利的牙齿,从地上的黄叶上爬过之后,留下了一道道粘液,那黄叶很快便被瓦解腐蚀掉了。
“快……跑!”陶龙朝失神的我和大漠发出一声大吼,用力的甩掉试图爬进自己体内的那只虫子,两只手指夹着一张符纸,口中喃喃的念着咒语,那符纸“噗”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将那只虫子烧成了焦炭,散发出一股恶臭。
听到陶龙的怒喝声,我和大漠这才清醒过来,全力的向后跑去。
那些虫子陆陆续续的从腐肉中爬了出来,越聚越多,成群结队的向我们涌来,紧追不舍,那速度快的惊人。
领头的那只虫子比起寻常的虫子大了一倍,头上两根触角摇摇晃晃的,露出尖锐的利牙,飞快的奔来,一个跃身而起,竟然串到了我的腿上。
我只觉得腿上一阵冰凉,痒的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我用力的踢腿,想把那只大虫子甩下去,可却没有想到它那触角像是吸盘一样,牢牢的吸在我的皮肤上面,怎么也甩不掉。
它已经露出了利牙,上下利牙“咋咋”的咬动,瞅准了目标,狠狠地咬了下去,顿时便多了一片黑色的淤血,疼痛难忍。
我咬着牙,回头看到逼得越来越近的虫子,心惊胆战,顾不得腿上的剧痛,迈开了步子拼力向前跑。
污血顺着那个伤口往外流动,那虫子巨大的身子一接触到里面的血肉便像是化成了一滩血,沿着血流钻入了体内,在体内猛冲乱窜。
我觉得难以忍受,不由的放慢了速度,挣扎着用手狠狠地拍着虫子所在的部位,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虫子钻的更深了,巨大的疼痛几乎令我半跪到地上。
我艰难的前行着,额头上的汗水滴滴哒哒的打在地上,就在我难以忍耐而放慢速度的时候,其他追上来的虫子接连窜到了我的身上,我来不及拍打,差点摔倒地上,幸好前面的陶龙发现了我的囧况,用手捻碎了一颗白色的珠子,朝我身上撒来。
说来也怪,之后窜上来的那几只虫子纷纷落了下来,倒在地上乱蹬腿。
大漠也躲的很艰难,他的身上已经爬了三四只,贪婪的呲咬着美味,触角不停的向血肉里面探去,等到整个触角都扎了进去,虫子便鬼异的钻进了他的体内。
他一边使劲的拍打着身上的虫子,一边拼力的奔跑,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和麻痒,汗如雨下,手上的火把早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陶龙不停的捻动法诀,道家正统的法门接连使出,虽然这虫子常年以阴气和尸肉为食,但是毕竟不是那些鬼物,所以这些道家法门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太多的伤害。
他看到手中的白色粉末起了作用,脸上露出了一阵喜色,连忙取了更多撒在身后,又向我和大漠身上撒了许多,那些还没有钻进我们体内的虫子纷纷落了下来,失去了行凶的能力。
我看到陶龙撒向身后的那些白色粉末形成了一道屏障,将那些虫子隔在了原地,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喘起粗气。
“那些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大漠满脸死色的看着被挡在白色粉末之外的虫子,心悸难宁的问道。
“阴腐虫!那是阴腐虫!寄生在人的肉体里,以腐肉为食,见血则入,融入血液中,随血流到达全身的各个部位,腐蚀吞噬掉所有的人肉,在人体内产卵,由一分二,由二变四,一旦进入人体,想要再把它逼出来,那就困难多了。我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外婆编来糊弄我的,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恐怖的东西!”我回想到外婆曾和我讲过的这些,没想到自己也有接触到的一天。
陶龙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知道这种虫子,不由的多看了我一眼,暗自猜测着我口中的外婆究竟是什么人,连这种虫子都听说过。
“川子说的不错,那是阴腐虫,只有阴气盛的地方才有可能存在,我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这种虫子,是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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