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良赞同安萍儿的看法:王嫂有问题,关于安道长的死她肯定多有隐瞒。虽然周远良和安萍儿都很确定这件事,但暂时却无计可施。
换做是旁人的话也许会把王嫂带回县衙严刑逼供,但周远良不肯这么做。他审案子看重的是证据,人证、物证往那一摆,即使案犯拒不肯认罪他也能直接判。但如果证据不足的话,即使嫌疑人投案自首的话周远良也要先问嫌疑人取得了证据再宣判。
刑讯逼供这事周远良以前没做过,以后也不会做。他认为严刑之下有可能会导致嫌疑人屈打成招,反而将真正的案犯给放走了。虽然中州国的刑律中给了县令等审案者用刑的权限,但除了特殊情况以外周远良是不会行使自己的这一权限。
什么是特殊情况?例如,有两个人密谋要去闹市区砍人,没有目标、见人就砍的那种。现在,其中一人被抓住了,另外一个人逃了,逃掉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继续去执行砍人的计划。时间、地点未知,数名无辜人的将要面临被砍的灾祸。这种情况下周远良是支持刑讯逼供的,把那个逃掉的人抓回来、保护无辜者是最重要的。
而日常的探案工作中不存在这种紧急情况。凶案已经犯下、被害人已经死亡,不存在其他无辜者即将被害的明显提示,周远良不支持这时再对嫌疑人使用刑讯逼供的手段。查证据、找线索、抽丝剥茧的破案也许会耽误一些时间,但胜在准确,不存在嫌疑人扛不住刑具而违心招认的情况。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案子,二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在乎再多耽误两天了。所以周远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王嫂怎么样,最多也就像安萍儿那样使用语言施加一些压力、搞搞蒙骗什么的。
不过呢,王嫂这人可不是好蒙骗的,安萍儿能从她那诈到已知的这些内容已经着实不易了。就这还是在王嫂措手不及的情况才成功的,想来改天再见王嫂时就没这么容易撬开她的嘴了。
安萍儿的思维路数跟周远良还是蛮像的,此时她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公子,这案子接下来怎么办?王嫂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再想从她那问出什么话估计是不可能了。咱们怎么办?还有其它线索吗?”
周远良眼睛微眯,笑呵呵地对安萍儿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俩天你一直是跟着感觉走。那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那不如就继续跟着感觉走呗。”
“……”安萍儿小嘴微张地看着周远良,表示很吃惊,同时确认着周远良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不管安道长遇害的案子跟万贯钱等四人被杀案是否有关联,单凭尸身也能判断出安道长已经死亡很长时间了。死亡时间长到二十年这种程度,从案发现场所能得到的线索已经不多,得到的那点线索也不一定有用没有呢。况且咱们也不能确定那个夹层是案发现场,很可能只是个抛尸地点。”
安萍儿回忆了一下厢房夹层中的情形,确实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少暂时没发现。
“在案发现场或抛尸地点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安道长久居的紫金观也已破败不堪,想得到物证太难了。人证的话……”周远良微微摇头。
万家旧宅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目前能找到的只有看门人和王嫂。那个看门人没啥价值,王嫂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但她明显不想说,也等于没啥价值。对于不可轻易使用刑讯逼供这事安萍儿也是极为支持的,不管嫌犯是王嫂这样的妇道人家还是某个孔武有力的人,安萍儿都认为靠刑具取得的口供可信性蛮差的。
即使厢房夹层不是案发现场、安道长是在万家以外的地方被害的,也同样很难找到人证。甭说是找到凶杀案目击证人这种级别的人证了,就算是想要找到能说清安道长最后一次被看到时是跟什么人出现在什么地方这种普通人证都很困难。单看师徒之间的感情就能知道安道长这人非常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说他没朋友安萍儿表示很相信。
想侦破这种没人证、没物证、年代久远的案子就得跟着感觉走?安萍儿心里还是稍稍有些质疑的,但基于对周远良的信任,安萍儿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理论。“公子,那咱们就跟着感觉走,往哪走?”
“你觉得呢?”反正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时就是安萍儿在跟着感觉走,周远良纯属是陪着她走的,现在他索性让安萍儿做主,让她继续跟着感觉走。
“这个嘛……”安萍儿跟周远良也不客气,敛气凝神地开始找感觉了。
看着安萍儿那眉头微皱的小样子周远良差点笑出来。这丫头还真是有趣,能这么严肃认真地坐在县衙书房中找感觉的人除了她周远良还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有那么一瞬间周远良觉得安萍儿有点神道的,甚至觉得下一刻她会念出什么急急如赦令类的咒语。
正当周远良暗自欢快时安萍儿忽然问他:“公子,你说我师公为什么要把神像搬到万家旧宅去?”
“不是说为了取得更好的施法效果吗?”
“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万家九姨太相信就行。”周远良自然不能当着安萍儿的面说她师公是个神棍,但“骗钱花”这个意思是表达出来了。
“让九姨太相信我师公道法高强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非把神像搬过来。翠叶山位于城东,万家旧宅位于城西北,挺远的,我师公不嫌累吗?而且他是怎么搬过去的?”
“神像确实高大,但它应该不是实心的,重量上来讲不至于搬不动。当年神像造好后能搬上翠叶山、进了紫金观,安道长自然就能再把它搬出来。”周远良略略有些调侃地说:“你师公是武林高手耶,搬个东西是小意思。”
“听我爹说话的语气,他是很尊敬佩服我师公的。能让我爹尊敬佩服的都是聪明人,我不信师公他只是为了让九姨太相信就费劲巴力地搬个神像去。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安萍儿轻轻一拍座椅扶手,说:“公子,咱们去看看那尊神像吧,我现在就对它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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