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秘密给留守的两个哨官兵下了动员令,并且直接拨付了六门马克沁重机枪,每个哨三门,各抽调三个棚组成机枪小组。
北字营的士兵看到用马车运进军营的重火力,不由咋舌不已,游击大人真是神通广大,这种只在传闻中的东西都一出手就六门。
更惊人的当然放在后头,已经弃军从商了的科瓦尔也被招了回来,带着一个完全由陈家庄人组成的火炮小组,装备了一门日式75毫米野炮,随时加强任一方面。
陈安期待已久的冲突终于发生了。
深夜时分,一伙蒙面冲进空无一人的浮桥看守小屋,只是呆了一下,马上还是按照计划浇上油脂点燃了浮桥桥面和链锁的木船。顷刻间,熊熊大火映红了白龙江两岸。
惊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县城,毕竟如此大火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知县大人第一时间下令关闭城门三天,严禁任何人出入,文县营的管带则马上连夜开拔,通过玉垒关铁索桥,赶赴碧口码头军营,都是明摆着要作壁上观了。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马贼覆灭案子就是陈安做的,更没有人料到仅仅三个多月,北字营已经具备了不逊于当初刚来乍到的陈家庄战斗力了,更别提还有火炮小组的支援。
在所有人的影响中,巡防营就是文县营一般,都是满脸菜色,饥黄体瘦,连木棍都挥不动的垃圾兵丁。文县营就不必说了,枪械都被管带私下卖了一半,子弹更是卖得仅剩下几颗充充数,连续几年也没得到上面的补给。
一群狰狞的汉子带着大刀,这回连面容都不遮挡,直冲冲地扑向军营。
看着远处又是壕沟,又是低矮栅栏的军营,在黑暗中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一个帮众有些胆怯了,扯了扯快步向前的小头领,“三哥,我们冲军营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三哥不耐烦地反手拉住,直往前冲,“少废话,都是文县营那种垃圾兵,三个月可能连木棍都还没有准备好,没刀没枪的,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另一名跑得快的帮众已经跳过了浅浅的壕沟,不由的鼻子一阵抽搐,“怎么有股油味?”没等他细想,大部队上来了,裹挟着他翻过了栅栏,冲进了军营里头。
空荡荡的一大片场地,怎么前面又是一条壕沟?蜂拥而入的帮众看着前面,浑然摸不着头脑,干脆只顾向前。
不好,中计了?借着依稀的星月光线,领头的南帮副帮主突然看到前面壕沟沿上是一排排黝黑的步枪枪口,心理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要完蛋了。
哗啦一下,第一个壕沟里的油脂瞬间点燃,哧溜哧溜地就形成了一个长长的半圆火带,照亮了军营的前半部分。
虎子的机枪首先开火,紧接着是一阵阵整齐的排枪声和拉栓声,任凭谁连续几百发子弹下来,瞄准,射击,拉栓,上膛,都会成为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震耳的枪声响彻天边,无数的帮众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大刀对机枪在这个时代已经完全落伍了。
硝烟很快散去,枪声陆陆续续被军官叫停了,因为前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打了。
一个时辰后,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结果送到了陈安的手上,翻过栅栏的三百多号两帮最剽悍的人手全部都被打死了,只有还没来得及翻过去的五十多号人手吓得瘫倒在地当了俘虏。
陈安拿起电话打到了军营,“虎子,你带上中哨人马去剿灭了哈南寨,我让科瓦尔出动,用大炮给你开路。叫林玉山带上半个哨的兵力,前进到玉垒关,看看王洪巽剿灭南帮是不是顺利,不行的话,就自己动手。”
第二天清晨,轰隆的大炮声响震惊了哈南寨的所有村民,大家疯狂地逃到了附近的山上,心胆俱裂地看着寨门、房子、道路在一声声巨大的爆炸中化为灰烬。北帮首领看着四周都是持着明晃晃步枪的深蓝色军服官兵缓缓压上,哀叹几声后,下令放下刀枪投降。
此时,县太爷正在县衙里大声咒骂文县营的管带,说好了进城一起防守,结果却不声不响地逃之夭夭了。
昨晚的彻夜枪声惊吓住了县城里的官绅,大家都是一夜未睡,窝在县衙里等消息。
眼尖的衙役飞快地跑来报告,说是看到一大队官兵从城外快速南下了。乱哄哄坐在一起的官绅忽然静了下来,相互看了一眼,很多人长吁了一口气,事情就要结束了。既然北字营还有兵力南下,自然北面的事情都已解决了,局面还是会回到朝廷掌控中来。陈游击毕竟是官场中人,还是愿意照着规矩办事,总比那些动不动就是杀人夺命的帮派好呀。
晚上时分,更准确的消息传来,船帮的王洪巽突然翻脸,带着船帮手下突袭了玉垒堡,南帮已经灰飞烟灭了。
凌晨,关了二天的城门打开了,因为进一步的消息都传来了,北帮更早一步就投降了。白水江和白龙江都已落入陈安的手中,王洪巽看来是真心投靠游击衙门的了,今后这一带江河上下只有一个帮派船帮,沿河的沙金生意第一次被一个帮派所垄断。
几天后,陈安和知县联名上奏的折子到了总督衙门,将这次事件定为帮派之间骚乱,死伤数十而已,同时陈安还建议,对此次事件中骚乱帮派的首脑、骨干以及有鼓动作用的族老一律斩杀,以正视听,其余人等视情惩处,并分散居住监视。末了,知县还将文县营的管带狠狠告了一状,请总督大人惩处一二。
总督大人看了折子,呵呵地笑了起来,顺手递给了师爷。七窍玲珑的师爷,一见东家高兴,急忙进言,“要不,大人就批个知道了,然后让陈游击自行处置就是了。”林玉山送上的礼金还是挺有作用的,师爷也算是投桃报李。
点了点头,总督大人事情忙得很,这种小事就这么着吧。
收到回复的陈安,立马就免了文县营管带的职位,将剩下的两个哨全部淘汰,给了一笔遣散费后通通赶出了陇南。北字营中营,也就是第一营右哨的官兵正式进驻碧口码头,担负起向南防御的重任。
原本右哨的哨官一直没有上任,因为赵四需要负责驻汉中办事处的事情。陈安马上从王洪巽手上借调了一个机灵的兄弟赶到汉中接替了赵四的职责,赵四返回碧口接掌右哨,也可以就近监管汉中办事处。
受伤虽然不少,但幸好没有阵亡的,第一次正规作战结束,陈安亦是宽心不已,看来高强度的训练和每天十发实弹射击的命令还是有非常大的作用的。
撒了一大批赏银后,陈安借机建立了北字营军功赏罚制度。同时又提拔三十名战绩突出的士兵为副头目,不仅饷银增加了半两银子,而且明确,当满一年副头目,且又学会基本识字的,将选拔入第三期武备学堂,准备充当来年新兵的士官生。
后来,也就形成了规矩,只有服役满一年以上,而且学会基本识字的优秀士兵才能进入士官生队伍参加预备军官培训。
重新招收的第二批三百三十名新兵也开始投入训练。有了副头目,只要不是有演习和任务,所有士官生都被抽回来继续学习,带着第二批新兵进行操练。一切兵员补充事项,陈安规定纳入北字营大营统一安排。
林玉山任职的左营,被安排到了哈南寨,牢牢控制西北方向的交通枢纽。
随着两批士兵的招募,以及北方工业公司的大量工程逐渐开工,连同家属,至少有上万人手来到了阶州南隅,由此带来了巨大的商机,碧口码头愈发地忙碌起来,甚至县城里亦繁华了许多。
众多的工作机会,统一安排食宿的条件,又吸引了许许多多在深山老林中的贫民拖家带口,走进北方工业公司的工人招募地点。由此将碧口、玉垒、县城、陈家庄、哈南寨的规模不断扩大,成为江河上下的拥有数千人的大城镇。
要知道,按照朝廷的惯例,只要是两千人以上住户就可以称为镇了,不少小县城亦只有二三千人,如果有上万住户则是府城才有的规模。
陈安下一个盯住的目标是白龙江的中游临江,只要在那里安插进了部队,整个阶州南隅就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上了。
可是就这么上万人涌入,就已经让阶州的粮价发生了巨大波动,害的陈安赶紧从四川调来大笔粮食才平息下去,否则马上就会有人弹劾陈安罔顾民生了。
陈安一面马上购买当地大量田地山林,组织人手垦荒,一面又多次联系彭道台,看看能否在兰州买到足够的田地,利用北方工业公司的名义建设农垦公司,主动开始屯粮。
彭道台的答复很是奇妙,“官绅农场众多,公司农垦到未听闻。”
北方工业公司明目上的总办是波兰人科瓦尔,彭英甲亦不敢轻易开口同意外国人屯垦中国土地,政治风险实在太大。
心领神会的陈安,马上用自己的名义购买了大批土地,派出陈家庄大量人手担任管事,积极开始屯田储量了。
反正上海方面的交易也快了,现在无论签了多少白条,陈安都毫不在意,一律注明先付定金,三月交割后全额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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