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陈安来到恢复试车的钢厂,把一旁指导的徐总办叫到了科瓦尔的办公室。
“徐总办,您看一下这步枪,非常不错的。”陈安递了一把李氏步枪给他。
见到新式枪械,徐总办果然精神焕发,飞快地拿起枪来稀里哗啦的一阵摸索,仅仅过了一刻钟不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个小工具,赫然把李氏步枪拆成了一堆零件,只把旁边看热闹的陈安和科瓦尔吓傻了。
妖孽呀,陈安倒吸一口冷气。
拆下来简单,装回去就没这么容易了。足足用了两刻钟,徐总办才站起来抹去头上的额头,总算把这种新枪装回去了。
陈安摇摇头,他拿到手上这么长时间,自问是拆不了的,更是装不回去的。
“这枪真不错,和毛瑟步枪完全是两个体系。”徐总办啧啧称赞。
“就是,尤其是十发装弹,上膛又快,用起来实在太爽了。只是,这个弹匣隔断器实在是累赘,请徐先生想写办法把它去除掉。”陈安亦是非常赞同,趁机提出了真正的目的。
徐总办不以为然,“为什么去掉?很实用呀,可以节约宝贵的子弹。比如训练的时候,警戒的时候,还是非常需要这东西的,省得官兵紧张起来,一下子打光了子弹。”
陈安顿时哭笑不得,多的就是子弹,少的却是人手呀。既然走的是火力制胜的道路,兵力又有限制,当然是多打枪炮少受损伤了,练出来的才是精兵呀。
“徐总办,那个,我们北字营不缺子弹,还是帮我们改改吧。”陈安解释说。
徐总办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安,他当年在枪炮厂里都不敢说不缺子弹,陈安竟然毫不犹豫地说这种大话。
仔细想了想,子弹多少又不关他的事,老板交给的事情完成就是了,徐总办很干脆的回答,“那我研究研究,但是至少需要个把月时间。拆卸枪械零件,涉及重心、结构、强度、射程甚至精准等各个方面,需要耐心试验的。一把枪不够,至少需要十把以上。”
陈安赶紧说道,“这个没问题,这种新枪我准备了三十支。但是因为安全问题,还请徐总办移步,回到陈家庄研究好了。”
徐总办点了点头,马上又说道,“还需要上次我请你到汉阳找过的那几个老匠师来帮忙,我可打不出来完全契合的精巧零部件。”
“没问题。要不这样,我就说是你的邀请,想办法让那些老师傅举家搬迁到这里好了?”陈安马上就想出了后续的事情。
徐总办微笑地看了看陈安,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这年头,汉阳也不见得平静,还不如阶州这里,老板掌控严实反而更安全。
陈安又嘻嘻哈哈的说,“这么长时间,估计有心人也忽视了,我已经派林玉山秘密将你的家人转移了,估计年前就会到陈家庄了。”
徐总办眼睛一亮,有些激动,有些迟疑,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紧赶慢赶的,赵四终于在年前顺利的回到了陈家庄。给总督衙门和兰州武备学堂的银两,早已让林玉山提前运过去了,毕竟人家需要年前发出来,让大家过个高兴年不是。至于资金当然是首先挪用其他资金,然后用赵四押回来的巨额银两抵了回去。
这回是林月儿提出要给大家发点年终红包。
陈安想反正还有数万两的亏空,年前是绝对补不了了,干脆一口气印制了大笔可兑换五两规银的新版北方银行卷,当做红包稀里哗啦地发放下去。
顿时集团上下欢声雷动,对陈安感恩涕零。
至于陈安担忧的会大量兑换银两的问题,则根本没有发生。因为生活水准已经提高很多,不少得到五两卷的家庭,直接当成了传家宝,供奉在家里准备留给后代。更多的人是直接将五两卷当成了银票在市面上流通使用。
当然,银票兑换成现银,还是需要一定手续费的,而北方银行卷则不需要汇兑成本,这是受到市面欢迎的一个主要因素。
悄然之间,白水江上下,甚至阶州很多地方,都将北方银行卷当做了保值银票使用。这让实际上是为了发红包,又不愿意打白条,干脆增发银行卷的陈安始终没有想到的。
刚回到公司,已经略通中国话的克劳泽,倒是对陈安印制五两卷的举动赞叹不已,大拍了一通老板事实上掌控了阶州金融的马屁。陈安听了更是飘乎乎不知所以,直到脸都有点听红了,才赶紧叫克劳泽停下。
这让林月儿很是笑话了一阵,陈安始终没有听懂克劳泽的理论,他真的只是发几个红包而已,当然数字有些大了。
新的一次财务会议召开了。陈安首先在会上给集团高层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里面是十张五十两卷。克劳泽告诉陈安,只要银行卷发行总量不超过三十万两,就完全没有问题,而且如果资本金再增加,还可以继续增发。
既然如此,陈安就大手大脚的给所有高层都发了五百两的银行卷红包,那些洋人技师、汉人技师、预备军官们通通一百两的银行卷红包。反正又不用现银,看着大家喜笑颜开,陈安也高兴呀。
甚至县里的知县衙门,其他几个分驻各地的管带、哨官之类,通通发了一笔红包,让第一次收到上官红包的众人目瞪口呆。
知县最识趣了,竟然买了几尾好鱼,派人送来当回礼。
至于那些管带、哨官则是都是一封信过来一通马屁而已。真是没文化的武夫呀,陈安鄙视不已,也不想他自己就是这群武夫的头头。
会议上,刚和妻儿团聚的徐总办,红光满面地说,“陈大人,这个银行卷非常好用,只是五两卷还是大了一点,我出去买点东西往往只是几十文甚至几百文就足够了,除非是商铺之间使用,否则光是找零钱就很麻烦的。”
克劳泽接茬,“老板,再印制一些一两卷就是了。”
陈安不是傻子,马上反应过来,“那不就成了美元、卢布那样的货币了?不行,朝廷会砍了我的脑袋的,这事不能干。”
这个议题就过了。
难得发言的陈老爷子开口了,“我问了一下月儿,据说庄子里的,公司的,加上北字营的,跟着我们吃饭的都有上万人了。赵四兼管的汉中和重庆办事处,其他事情也不用干,整天就是收购粮食、衣服和菜肉,明年是不是控制一下人口流入。”
山头田少,全县只有二十多万亩耕地,水田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估计年产粮食不过二十二万石,连同杂粮亦不过三十万石左右,仅能满足三万人口的一年所需。如今全县的六七万人口,多是饥餐半饱者多,这还是很多人都是靠河吃饭的情况下。
北方工业公司的崛起,不仅消化吸收本地四五千人,更是从汉中和四川招收了六七千拖家带口的流民,后勤压力非常大。
陈老爷子出面购买了将近两万多亩耕地,水田很少,仅能满足来年三四千人的粮食需求,本地耕地已经不能再行购买了,否则就要和本来就是饥寒交迫的农民抢饭吃了。至于兰州的农庄,明年能够买到多少耕地还是未知数。
山地倒是买了很多,但是陈安下令除了植树造林,不准垦荒用作耕地,这就断了增加耕地的办法。这其实也不是陈安的主意,是当初那个青阳子的说法,据说如果不满栽树木,就难以遮掩龙气外泄。陈安不敢怠慢,很干脆的命令保护植被,禁止乱砍乱伐了。
“这样吧,汉中地多,兰州人稀,明年争取在这两个地方各置办二三万亩耕地,加上现在的二万多亩耕地,争取可以满足一万四五千人粮食需求。明年我们公司招收员工连同家属不超过五千人,就不会出现人多粮少的问题了。”讨论了一番后,陈安终于定了来年的目标,整个集团扩张速度放缓了。
陈安估计,明年再招收一个营的巡防营官兵三百多号人,北字营靠他吃饭的就有九百多人,加上陈家庄的六七百人,以及佃农和公司雇工两千人不到,明年靠集团养活的拖家带口人手也就一万五六千,是可以完全满足的。
老谋深算的柳管家补充道,“是不是搞个粮食库存备用,万一碰到灾荒之年也可以抵挡一二。”
有道理,陈安马上赞同了这个观点,“干脆,就定个储备基数,按现有人口一年的粮食用量储备稻谷吧,明年就定一万五千人的量。”
“这个是需要的,粮仓和军火库一样是重中之重,全部放在陈家庄周围吧。”陈老爷子自然是帮老伙计说话了。
很快就定下计策,明年从各地继续收购粮食,至少准备十五万石稻谷储备以防万一。
其他的就是年夜饭的安排了。
当然为了宽慰孤单的科瓦尔等人,陈安答应从明年起,陆续引进更多的洋人技师,而且尽可能将全家人都安置到阶州,积极建设一个洋人小区。陈安甚至承诺,他们如果愿意,可以写信到国外,将家眷都带到公司居住,公司将负责全部迁移费用。
年三十到了,所有员工统一参加了公司组织的年夜饭,陈家庄亦是如此。北字营的官兵,则按照分三批放假的要求,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在军营,在陈安的亲自参与下,红红火火地渡过了第一个年夜饭。
这一年,是光绪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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