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名皇宫。
元忻一袭明黄龙袍,端坐在上上之座,太和殿里已布下一场盛宴,静等独孤绝的到来。左右手边,分别坐着当朝丞相慕承天,以及威武大将军方震业。
“皇上,独孤绝真的会进宫来吗?”十分压抑沉静的氛围中,慕承天率先打破宁静。
元忻稳坐如山,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朕相信,他一定会来。”
看着他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慕承天浑浊的双眼隐隐闪过一丝异样——自他知道落柔被打入了冷宫的事后,他的心中已再无大名。
哼,大名存也好,亡也罢,对他而言都是一样,他倒巴不得马上开战呢。
瞄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方震业,慕承天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情。
约莫半会后,守在外面的周德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皇上,独孤王来了!”
独孤绝,当真来赴这场鸿门宴了!
元忻抬眸,别有深意的瞥了眼方震业,方震业了然的微微颔首,就在下一秒,一袭青衫的俊美男子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本王来迟,还请皇上担待。”
身躯颀长,面如温玉,琥珀色的眸子如浩瀚星空般悠远、沉静、摄人心魂,独孤绝薄唇勾着一抹浅然,清澈的嗓音缓缓流泻而出,顿时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虽说是道歉的话,但这出场的高调姿态和平淡的语气,可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
元忻瞳孔剧烈的收缩,冷冽的目光在半空中与他遥遥对视,半晌过后,缓缓从位子上站起身,不再如上回那般客套,“朕怎么会怪罪,来人,为独孤王赐座!”
独孤绝淡淡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走过去坐下。
他竟然只身前来赴宴?
方震业和元忻狐疑的目光一直紧锁在他身上,心中充满了疑虑,凭独孤绝缜密的心思,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个骗局,难道他真就如此自信?
独孤绝刚一坐下,一旁的婢女便上前为他倒酒,他轻轻浅浅的目光看似一直淡淡的凝着清冽的美酒,实则余光早已不动声色的扫过元忻和方震业。
修长的食指摸摸唇角,敛起一闪而过的兴味。
与此同时,皇宫的另一角。
钟粹宫,正是当初大名皇帝元忻赐给独孤王的王妃——冷凝霜的居所,威风凛凛的石狮、金黄的琉璃瓦、檀香木雕刻的飞檐凤凰,依旧辉煌如初。
水墨青花银帐铺泻而下,帐子边垂挂的香薰球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自冷凝霜进宫以来,享受的就是贵妃级别的待遇,宫人们从不会出半点差池。
就算此番大漠与朝廷的关系告急,元忻也没有轻易要动冷凝霜的意思,这其中自然有他的深意——冷凝霜好歹也是冷氏一门的宗主,将她牵制在皇宫里,等大名与大漠开战之时,冷氏的势力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切,还得谢谢当初独孤王将她送进宫来。
此时此刻,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屋檐上,一抹黑色身影正飞快的弯身行走,无声无息的穿梭在院墙间,最终停在了钟粹宫的屋顶上。
掀开一块瓦,男子迅速将殿里扫视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屏风后华美的大床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男子在心中暗想,他正是独孤绝的得力属下——呼韩邪!
没错,独孤绝的确是只身前去赴元忻的宴,但进宫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呼韩邪正是领了密令,只身潜入冷凝霜居住的钟粹宫。
待小宫女出门去后,呼韩邪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飘落在大殿上。
毫不耽搁的走向大床,看着拉得严严实实的银帐,呼韩邪迟疑一瞬,一咬牙,伸手拉开,看见床上赫然躺着一身淡红色丝质寝衣的女子——微微上翘的眼角,细腻的鼻梁,这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呼韩邪一眼便认出她是冷凝霜!
想不到这么简单就潜入了。
冷凝霜正浅浅睡着,呼韩邪甚至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由于还是头一回离她这样近,说他心中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这可是掌管至高权利的冷大小姐啊,大漠人人敬畏、视为神灵的冷主子!
不过,这些风光的日子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冷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躺在大名的宫殿里,被人当成神志不清的疯癫女子。
唉……
呼韩邪低低叹了一口气,抬手,摇起她垂在身侧的胳膊。
“冷主子,冷主子,你快醒醒。”他一边低声的喊,一边时不时警惕的望一眼关上的殿门。
冷凝霜在睡梦中被唤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冷主子,你终于醒了。”呼韩邪一喜。
然而,冷凝霜一直保持躺着的姿势,没有动弹分毫,一双曾经美艳绝伦的丹凤眼,始终无神的盯着房顶上雕刻的花纹,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
啧啧,想不到楚晗的迷魂丹竟这样厉害。
呼韩邪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拿出包裹在里面的一颗白色药丸,喃喃道:“冷主子,得罪了,服下此药,很快你就能恢复神智。”
说完,他掐住冷凝霜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然后将药丸强行塞进她的喉咙,整个过程中,冷凝霜一直是一副木讷的神情。
随后,他稍稍往后挪了一步,开始静静等待她的变化。
这颗药丸,正是独孤绝交给他的迷魂丹解药,走这一步,也算是步险棋——因为,没有人知道,等冷主子醒来以后会不会怪罪王上,转而与大漠为敌……
但眼下危机四伏,这只有这个法子了罢。
正当他惴惴不安的想着,床上的人忽然“嘤咛”了一声,立马凑过去一瞧,只见冷凝霜仍旧怔怔的盯着屋顶。
呼韩邪试探的唤道:“冷主子,您醒了吗?”
并没有回应。
冷凝霜看也不看他一眼。
“奇怪,难道解药有问题?”呼韩邪皱着眉头嘀咕,低头瞅了瞅先前包裹药丸的手帕,确定无异后,等他再抬起头,竟然直接对上了一道冷如冰霜的目光!
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冷、冷主子,您醒了……”
冷凝霜躺在床上,幽幽的侧头看着他——没错,她醒了。
……
“青鸾!”
赫连长封神色匆忙的走进屋内,嘴里连声唤着顾青鸾的名字。
顾青鸾原本正坐在梳妆镜前,一脸阴沉的看着镜中自己脸上那道狰狞丑陋的刀疤,赫连长封的突然闯入,让她没有来得及重新戴上面纱。
“青鸾——”赫连长封原本正急切的打算说些什么,没想到一眼望去就瞧见她脸上那道疤,他的脚步立刻僵在了原地,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顾青鸾不悦的斜了他一眼,对他震惊的神色感到可笑,拿起面纱戴好。
“发生什么事了?你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吗?”冰冷的嘲讽声响起。
赫连长封沧桑的老脸却浮上几分哀戚,这全部都是他犯下的罪孽啊,青鸾的脸是他亲手毁的,无怪她现在这么恨他,从来不把他当成亲生父亲。
因为他根本不配当她的父亲。
“怎么还说不出话来了?”顾青鸾不耐烦的催促。
赫连长封收回思绪,叹口气,道:“你想见的人,今日主动到宫里来了。”
“什么?”顾青鸾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你是说,独孤绝进宫来了?”
只见赫连长封点头。
怎么会?
他这时候进宫来做什么?
难道是……送死吗?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赫连长封猜出她心中所想,为她解疑道:“真是想不到,独孤绝为了区区赫连心雅可以做到这个份上,想当初在绝情谷时,我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只是政治上的需要,没想到独孤绝竟然对她动了真心,为了保她安全可以以身犯险。”
顾青鸾眼眸一沉,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你是说,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赫连心雅?”
“这是自然,我敢肯定,在他进宫的这段时间,慕心雅已经被秘密转移出了京城。”
“可是城关不是设防了吗?赫连心雅能出得了城吗?”
赫连长封捋了捋胡须,嗤笑一声,“凭几个朝廷衙役,怎么可能拦得住大漠高手。”
他说的字字在理,顾青鸾的心仿佛有千斤那么重,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攥成拳头。
没错,凭她对独孤绝的了解,只要是为了赫连心雅这个贱人,他可以不惜做任何事。
可恶!
天知道她有多么嫉妒,为什么他就不能正视她一眼,为什么她就不能得到他的爱?
现在,她已经取代赫连心雅,统领赫连氏了。
“独孤绝现在人在哪里?我要去见他!”顾青鸾猛地站起来,冰冷的话掷地有声。
“你要去做什么?”赫连长封惊讶的问。
顾青鸾幽幽盯着镜中面带黑纱的自己,阴森的笑了,“哼,元氏、独孤氏的后人都到齐了,又怎么能少得了我赫连氏?你看着吧赫连长封,现在我就拿出赫连公主的气魄来,让他们知道,我才是真正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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