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安是特意的,即使是被人说耍大牌没情商,她也还是没有再让别人来。
陆明夜和沈括是或多或少的知情者,但薄安安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只是细心地给苏怡儿夹了一堆菜和肉。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忘心里搁。天大的事,吃完再说。”
薄安安这样劝道。
等到饭吃完,一出门薄安安就看到了章姐的脸。
那女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也不知道是不是挨了骂,但看到薄安安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安安姐,之前是我的错,您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一定改。”
薄安安没搭理她,只是挽着苏怡儿往外走。
陆明夜和沈括也默默地跟在后面,没人搭理她。
上了车,让李盈坐在前排,薄安安就拉起了隔音板。
苏怡儿看了她半晌,才苦笑出来:“她临时给我安排了,和两个公司的合作方领导吃饭。”
“今天晚上都回不来的那种?”薄安安问的直白,苏怡儿却没有生气。
她知道薄安安在生什么气,也知道薄安安想帮她,可是这件事,她帮不了自己。
“安安姐,”苏怡儿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帮你,把他们甩了,违约金我借你,以后你还想演戏就签星耀,星耀不怕他们的。”
“不行的,”苏怡儿的情绪很平静,她好像,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安安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是拿了违约金,我就能走的事,”苏怡儿捂着脸,淡妆的粉底都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他们的手段太多了,我只见过几个,就觉得心惊胆战。这会连累到你。”
“我有底气,”薄安安坚决道。
苏怡儿楞了一下,半晌,看着薄安安笑了。
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怡儿的时候,有时候人很奇怪的,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就是能做很多。
一切尽在不言中,薄安安也累了。
回到酒店,薄安安一直把苏怡儿送到了房门口,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薄安安在看到拐角处的某个身影时,还是气愤地喊出了声。
什么遇事别往心里搁,怎么可能不搁?
“纪时谦你到底想干嘛!”
纪时谦出来了,纪时谦走过来了,纪时谦看着薄安安,叹了口气:“抱歉,没想让你看到我。”
“我已经看到你不下三次了,”薄安安面无表情,忽然觉得这个位置这个距离有些危险。
“花你喜欢么?”纪时谦换了个话题,不再讨论自己为什么,以及为什么要频繁地出现在这里。
“你是跟踪狂么?还是在装痴汉。”
“花是我亲手插的,你喜欢么?”纪时谦继续重复。
薄安安看着他那张看似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满是戏谑的样子,顿时炸开了:“你有病吧!”
掩饰不住的关了一只小鹿般疯狂噗噗跳动的心脏,薄安安背对着房门一把推开了它。
脱了戏服,薄安安洗了澡就换了睡裙,又躺在床上随手刷起了微博。
说是刷微博,其实她也没在看上面有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一边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纪时谦要做什么,就随他的便吧,管他呢。
薄安安实在理不清自己的想法,纪时谦这样的态度,其实是有些打动她的,可是以前发生的事太多,纪时谦这样的身份,未来要发生什么谁能想得清楚?
她只想守着锦辰和小土豆一个人过,拍拍戏,旅旅游,或者在家里宅着追剧打游戏,哪个不比谈恋爱好玩儿呢?
快要休息的时候,忽然弹出来的一条邮箱提醒吸引了薄安安的注意力。
她的联络方式常用的也就是微信,私人邮箱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不会是广告吧?薄安安这样想着。
可是,一点开那条弹窗,薄安安就愣住了。
“安安姐,谢谢你,真的。
你让我觉得,就算发生过那么多恶心的事情,也还是有很多很好的人和事。
我的死到最后大概也只会不明不白的吧?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邮件。
真的很痛苦,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所以死亡对于我来说,要被称之为解脱才对。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信得过的朋友了,他们也帮不了我,所以,就让他们以为我是抑郁症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吧。
让你承担了这样大的心理压力,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一定会让你很困扰。但是,你不怕他们的,对么?
所以,安安姐,请求你,帮帮我的家人,爸爸妈妈大概会很难过,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本想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可是后者已经做不到了。
我的死,大概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也没想改变什么,可能是我太自私也太懦弱了。
我还是选择了走这条路,至少,这能让我不再忍受那些痛苦。
再见啦,未来你也要好好的!”
这封邮件不长,几秒钟的时间就足够薄安安看个大概,但她也心惊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明明都已经决定了,要想办法帮她,帮她摆脱那些痛苦了。
明明都已经想好了的,这样的突然,薄安安几乎要站不稳,彻底脱力了。
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也知道现在应该要去哪里,可是喉咙就是哽住了说不出话来,脚就是僵住了,怎么都迈不出步子。
半晌,薄安安终于再次把手机屏幕点亮。
没有等警察到酒店,薄安安直接推开门冲了出去,却正好撞在纪时谦的怀里。
纪时谦竟然还在门外,这都过了几个小时了。
顾不上诧异,薄安安推开她就往前走。
“你要去哪里?”察觉到薄安安的异样,纪时谦并没有拦着她,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裹在了薄安安出来的太匆忙,还没有来得及换掉的睡裙外,“发生什么了?”
薄安安用力揉了揉脸,直接往一边苏怡儿的房间走去。
大力的敲门并没有回应,薄安安知道,没有回应才是对的。
薄安安不知道苏怡儿的助理在哪里,哪个女人本来就是用来监视她的,此时此刻,在不在也无所谓了。
“找人过来,开门,”薄安安继续拍着门,也顾不上自己不打算跟纪时谦讲话的那一点点固执,而是向纪时谦求助了。
救护车又打了电话过来确认地址,薄安安强忍着喉咙里那不断痉挛的感觉冷静地描述。
“是,影视基地附近的,B栋2617,上楼就看到了,我现在在门外,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会帮我开门。”
“不清楚她做了什么,我没闻到味道,酒店房间很大,应该不是烧炭。”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需要的费用我都会结清的,我还报警了,我也没有在开玩笑。”
“好,麻烦你们快一点。”
薄安安有些语无伦次,事实上,仅仅是那么一封邮件,根本不足以让她判断清楚,苏怡儿究竟做了什么。
人想要自杀,有什么方式呢?跳楼,烧炭,割腕,安眠药,可能性太多了,但实际上也没多少。
邮件显然是定时发送的,也就是说,在她和苏怡儿分开的这两个小时,苏怡儿做了什么样的准备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知道打开这扇门的时候苏怡儿是什么样的状态,至少,要打开这扇门。
这是阻碍,是,一点一点剥夺苏怡儿活下来希望的最后的阻碍。
想要打开酒店的某道房门并不容易,可毕竟住在这个房间的人是个女明星,要求打开房门的薄安安也是个女明星,这样的身份加持可以让服务人员相信,薄安安说的话绝不是开玩笑。
但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这家酒店冠着纪时谦的名字。
纪时谦刚才按了服务铃以后,服务生就赶紧跟着他冲了过来,只是她没有权限直接拿走房卡,还得等主管授权。
于是,直到服务生也无奈焦急地在房门口等了几分钟以后,拿着房卡的另一个服务生和主管才到了。
“纪总,”那主管满头是汗,顾不得跟纪时谦搭话,打了个招呼就打开了房门。
跟着薄安安进了房间的只有纪时谦和那位酒店主管,另外两个服务生,薄安安直接以等救护车到的名义拦住了她们。
谁也不知道苏怡儿现在是什么状态,即使她衣冠不整的可能性不高,薄安安也还是想要保护她的隐私,让她不至于在这样的关头,变得没那么体面。
房间说大不大,其实也就是一个客厅一个卧室,还有一个能泡澡的豪华宽敞的大浴室。
一进门,薄安安就感觉到了氤氲着的水汽,并不明显,只是在仓惶之中,带着直觉的敏锐。
浴室在卧室里,薄安安一走进去,就看到从浴室门口投射出来的灯光。
酒店的装饰堪称豪华,浴室里也带着一股子不镶嵌亮晶晶的石头设计师就活不下去的感觉。
薄安安僵着步子走了进去,正看到苏怡儿穿着戏服,静静地躺在浴缸里。
还有,触目的红色。
苏怡儿穿着的仍然是白天那身好看的像是仙女一样的衣裙,层层叠叠的纱绸锦缎包裹着她玲珑美好的曲线,在水中显得极白皙的皮肤上不见半点瑕疵。没有妆容,干干净净的,薄安安想起了初见她的时候。
那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薄安安记得的,干净的让她羡慕。
现在,也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只是浴缸里的水红的让人眼睛疼。
薄安安只看了两眼,就像是刚刚从梦里惊醒一般,猛地把一旁的棉布厚浴巾拖了下来,猛地冲上前去捞苏怡儿的手臂。
刀片被苏怡儿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旁的香皂架上,受伤的那只手腕附近的水格外的红。
水还是温热的,还不断有水流一点一点从尾端流进来,就好像苏怡儿的身体也还是温热的。
薄安安顾不上看别的地方,拽着浴巾用力按在了手腕上那片皮开肉绽的地方。
几乎能看得到骨头的苍白让薄安安不忍再看第二眼,她只是抱着浴巾用力按住了苏怡儿的手腕,可是半晌过去,浴巾也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刚开始粘上的那一点血水。
就好像,血已经流空了。
纪时谦也进来了,见薄安安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苏怡儿的手腕,他探出手去,摸了摸靠在浴缸里的苏怡儿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颈部的动脉。
忍不住又看看向薄安安,纪时谦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
那太残忍,可是,现实本就是残忍的。
“已经,没有心跳了。”
薄安安原本怔楞着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的表情,在纪时谦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跳了起来。
“抱出来,帮我,把她抱出来!”
纪时谦依言做了,把苏怡儿拖出来放在了地面上。
一出水,纪时谦顿时感觉到了,苏怡儿的身体已经凉透了,隔着这样厚的层叠的裙子也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早已经随着那些血红的水流逝了。
可是薄安安顾不上这些,她的脸上已经被眼泪占据了,满脸鼻涕眼泪,卸了妆的脸,其实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的,就算是五官底子再好,哭成这样,也没人能说薄安安还是那样好看。
可是现在,好看还有什么用呢?
苏怡儿也好看,苏怡儿已经死了。
那主管有些不忍,看着薄安安用力擦了一把脸,就开始给苏怡儿做心肺复苏,便上前想要先劝薄安安一句。
可是,纪时谦却抬手拦住了他,又小声道:“去看看救护车和警察到了没有。”
苏怡儿的死,要受到影响的人和事太多,陆明夜的电影就是头一个要出问题的,苏怡儿的戏份虽说已经差不多都拍完了,可是,她和薄安安对戏的部分有一些还没有完成,剧本大改,剧组受到质疑,这些还都是小事。
纪时谦知道,苏怡儿的死和有些人脱不了关系,也知道薄安安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幕后的人,可是,这里面的利益纠纷太多,涉及的人也太多,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证将所有的黑幕揭开时,能够在对手垂死挣扎的反击之中保护薄安安周全。
这会是一件很难缠,需要很长时间的筹备和调查,来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她想做。
纪时谦看着仍然在哭泣着的,不断按压苏怡儿心脏的薄安安,想要上前拥抱她,却又不敢。
眼泪一串又一串的滚下来,薄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哭泣。
如果说是为了苏怡儿,她和苏怡儿的感情好像也还没有深到那样的程度,薄安安还记得,自己在母亲的葬礼上还保持着难得的冷静。
如果说是为了自己才刚刚许诺要帮她,却根本没来得及去做,就发生了现在的事,所以感情波动比较大,好像也不是。
薄安安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她想要用理性控制自己,却做不到。
剧组的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只是被警察拦在了房间外没能进来。
陆明夜几乎要疯了,剧组的正常拍摄进度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苏怡儿死了。
他不该说她的,是他的话说重了。
不受到心理方面的影响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和苏怡儿相处比较久的人们,包括陆明夜在内,站在走廊里乱哄哄一团,被警察哄了几次才各自回去了。
没有他杀的嫌疑,虽然并不是完全密封的环境,可走廊的监控录像都在,苏怡儿清除了密码的手机里,一打开就是一段录像,一段,苏怡儿的自述。
具体的内容只有警方知道,在简单的做了一些调查以后,苏怡儿的助理被警察带走了。
薄安安也不知道,苏怡儿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那个女孩永远的离开了。
站在天台上,薄安安看着仍然宁静而美丽的湖泊,好像再一次明白了,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丑恶。
但是,还是有美好的东西,不是么?
薄安安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也许需要心理咨询师,可她也确定,自己不会像苏怡儿一样做出那样的选择。
监控录像里,当他们回到房间后没多久,苏怡儿的助理就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外,长达半个钟头的敲门,和房间里的人对话,发火,恳求。
警察带走她是有原因的,苏怡儿的录像也是辅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这是苏怡儿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她把原本由公司控制着的微博账号密码找回了以后,发出了这样一条微博。
铺天盖地的哀悼之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愤怒,揣测,质问,谩骂。
薄安安不知道,苏怡儿是否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她最终接受了苏怡儿的选择。
那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原本就不该陷入这样的泥沼。
她合该要干干净净的走。
质本洁来还洁去,她尊重她的决定,也,真正的理解了她。
苏怡儿出事后,剧组彻底停止了拍摄。
这一次,陆明夜找不到人救场了。
薄安安做不了什么,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以她个人的能力就能改变的。
但是,还有人站在她身边,这已经是,绝望之中很难得的事了。
“你想查到底么?”
“她拿命换回来的石头,总不能砸下去了,连个响都没有。”
黑夜之中,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星星一样的闪烁着,还有,他眼中的星光。
“好。”
不需要别的话了,不需要说“帮我”,或者说“我帮你”。
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当他们之间不再以看似可笑的利益联系的时候,这样的默契,甚至也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于是,薄安安在回苍城剧组之前,终于回应了外界的问题。
记者会上的记者,其实是堪比豺狼虎豹的,可是对于薄安安来说,在握着笔杆子的豺狼虎豹牙口下讨生存已经是习惯了的事,尤其是她现在已经不用再依靠他们来更进一步的时候。
他们想要新闻,她给他们。
她想要公义,也得靠他们。
陆明夜没来,因为这件事,陆明夜病倒了,大概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大多数配角们没来,苏怡儿死了,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个能出头的好机会。
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没来,尽量少的和一个在演艺圈堪比星耀的大公司合作,和彻底跟那家大公司断绝了合作关系,甚至会面临被封杀的风险,他们经受不起。
薄安安知道这一点,也理解他们。
所以,沈括能和她一起参与发布会,薄安安很意外,也很惊喜。
明明看似胆小功利,却为了这件事站出来说,希望事情得到彻查,不想苏怡儿死的不明不白的白雪,就让薄安安很意外了。
这样的声音还是一小部分,所以,薄安安出面组织的这一次发布会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等到乱哄哄的会场彻底安静下去,薄安安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些自己曾经很厌恶的人。
她知道,世界不乏秉持着正义之心的好记者,只是她没怎么遇到过而已。
所以,薄安安的开场,并没有直接谈论苏怡儿的事。
“我知道大家是为什么来的,如果大家有问题,待会我留了充足的时间让大家来询问。今天的主要发言人是我,沈括是来给我壮胆的,大家可别为难他。”薄安安的神色带着一点点的疲倦,但是话里的这点小俏皮还是很好的缓解了会场紧张的气氛。
没有人知道薄安安今天要说什么,有些事情,暗地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来到这里的大部分媒体,都是想听薄安安是不是真的要说出他们知道的那些事。
而且,今天,在这里,最大的震慑实际上是坐在正中央和薄安安面对面的几家省台记者。
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来到这里的当然也就不是什么普通八卦小报敢乱写的记者了。
所以,薄安安必须要为今天所有说出来的话负责。
同时,也没有人敢扭曲薄安安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先说点无关的小事吧,”薄安安说着,往侧面看了一眼。
坐在台上的人只有她和沈括,还有执意要给薄安安撑场子的林素。
但是,来的人却不止这几个。
霍琛也来了,薄安安一转眼,就能看到他和陈岁寒并肩站立着看向她的样子。
还有,纪时谦。
他也在那里,虽然被陈岁寒孩子气地挤到了身后,可是他比陈岁寒高出一个头还不止,薄安安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薄安安把脸转了回来。
“大家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我的经历可能稍微丰富一些。所以,实际上大家没有差别,大家都囿于平凡,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每天平平凡凡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你们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其实真的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想要过的开心快乐,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们以为,这是真正的平凡么?我们的心是向着阳光的,我们的心是善良的,我们想要看到笑容而不是哭泣,我们想要和平想要爱,所以,即使是在黑夜里,每一个平凡的我们都是闪着光的,像星星。”
“我们做所有我们能做到的事,想要让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渺小如蚂蚁,尚有撼山的气魄,如飞蛾,也有扑火的勇气,。所以,作为平凡的人类的我们,才能做到更多,也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一直很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的前半生其实是很痛苦的,我不愿意自揭伤疤,但是那些是事实。但是,我的生活还有希望,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你们知道,我捐过很多的资产,是因为我弟弟的事,也是因为,我想要看到更多人能够比以前过的更幸福。但事实上我也是自私的,我的生活比大多数人都优越,我并没有献出我的全部,有些人做的比我更多,所以,有些赞誉我觉得受之有愧。但是,至少我做了一些事,也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希望。”
“我其实蛮羡慕小苏的,她家庭美满,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才艺也多,别人家的孩子标准模板。很多人都知道我当时高考成绩还不错,所以我和小苏原本,是校友的,虽然我没毕业。我很后悔我当年没有读书读下去,就像现在后悔我没能救得了小苏。”
听到薄安安说到重点,场面顿时又有些失控了。
薄安安停顿了一会,直到下面短暂的安静下来,又有人按耐不住地大喊:“薄小姐,你的意思是,苏怡儿不是自杀么?”
薄安安向着提问的人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虽然知道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让场面不那么好控制,却还是说道:“小苏不是发过微博么?她说,质本洁来还洁去,所以,其实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今天想要表达的重点其实就是这个,你们觉得,陷渠沟的沟渠,是什么呢?”
薄安安站了起来,以一个极具压迫力的姿势让场面再次彻底安静了下来:“我来告诉你们,那是小苏用命都要摆脱的东西,是掐灭了她所有的希望,把她在黑夜里闪着的光芒一点一点掐灭的东西。我今天要声讨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不是来掩饰太平像某些人告诉你们的那样,说她是因为抑郁症或者是别的什么精神疾病才丢了命。”
“是筑梦传媒毁了她,警方已经在行动了,我这些话是经过允许后向你们说明的,有问题的,可以问了。”
薄安安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刺眼的闪光灯和台下记者们高高举起的手,忽然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到现在,她能做的一切,也都做完了。
后台,苏怡儿的父母和弟弟已经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薄安安知道,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不再是一个家两个家之间的小事,不再是情爱和利益之间的纷扰纠葛。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苏怡儿,是一个人,数个人,是所有为不公为黑暗而愤怒的人。
在这个春天里,那朵干净的白玫瑰终究还是没有让折花的人拨断她所有的刺。
在这个落英缤纷的季节,在这个春天,所有的悲伤和愤怒,都将在所有的寂寥和喧嚣之中得以发泄。
一朵花的凋零,将换来还未曾受到伤害的所有向着阳光的花朵的,救赎。
画饼充饥饥不择食,戏如人生生不如死。
没有人会想要一个这样的世界,兔死狐悲,就是如此。
即使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愿意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自己选择走向一条不归路,可更多的人,却在为着一个更干净的环境努力着。
蛀虫,终究是蛀虫,即使活得再久,也还是要被消灭掉……
对于苏怡儿是以死逃避,还是以死抗争,还有争议。
可是,薄安安的话,无疑是将这件事引向了一个更让人觉得可以接受的方向。
固然有人对她恨之入骨,固然有人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寝其皮。
不得安宁这四个字,却还是又一次地深深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他们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不简单,可是,谁又能想得到,曾经看似只是翻云覆手间就能掌控的小小演员,竟然能够拥有和他们抗争的力量呢?
谁又能知道,这么多年来的沉疴,会因为一个苏怡儿,被彻底点燃呢?
事件的中心点,将火药桶彻底点燃以后,薄安安反而隐去了行踪。
该做的事她已经做完了,其它的东西,她确实没有义务再冲上去跳脚。
而且,如果是能够解决的事,她不去也一样能解决。
如果那些人的手真的已经张开了,大到了能将这样猛烈的火都消灭的程度,那就没有办法了,就算她冲上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生活还是一样要过下去,陆明夜也不得不暂时放弃电影回苍城养病了。
有了纪时谦无限追加投资,愿意将这部剧拍完的承诺,陆明夜嘴上的火泡总算是少了几个。
另一边,在季云眼中,薄安安好像是彻底开窍了。
叶止也有这样的感觉,可大家都知道,这种开窍是以什么为代价换来的。
如果说以前的薄安安只是单纯的有天赋有实力的话,现在,她就是多了很多同样艺龄的演员都没有过的情感体验。
作为演员,对于逼近极限的情感的体验是很重要的,薄安安曾经的生活给予了她对亲情,爱情,友情的极多的体验和理解,但是,这些都比不上,苏怡儿所给予她的。
士为知己者死,大义,小节,以死抗争的强烈情感,极限的让薄安安也没有办法丝毫不受到影响的痛苦,极恶,与极善。
种种理解,全都不是单纯地生活所能够轻易体会到的,更不是,看几本书,找几位老师,就能真正明白的。
如果可以,薄安安宁可不要这些收获。
看着日益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样虽然平日里都很稳重,却有些小俏皮和小机灵的薄安安,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首当其冲的大概是林素和李盈了,再其次,就是同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到了现在,即使是看见土豆扒着叶止的脑袋把那些头发当做猫窝,薄安安也只是淡淡地笑两下,连带着林素平日里和她逗趣,她也没有了接梗的欲望。
没有捧哏的人,季云也觉得有些寂寞。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素不得不背地里,联系了和薄安安的关系明显有所缓和的纪时谦。
自从回来以后,纪时谦就时不时的来剧组晃一圈,送点这个送点那个,林素还无意之间知道了,这部剧那个神秘的最大投资商就是纪时谦这件事。
在看到纪时谦的种种诚意以后,林素还是觉得,纪时谦也许还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因为发生的太多,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也就不用在那样计较了。
作为经纪人,作为朋友,作为陪伴着薄安安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的人,林素只想薄安安能够好好的。
在此基础之上,有些小事也就无所谓了。
在林素的默认之下,李盈和米莉在看到纪时谦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如临大敌了。
只是,三个人都不知道,纪时谦早就非常“巧合”的,成了薄安安的邻居。
面无表情地开门,薄安安淡定地问话:“又来借什么?”
纪时谦也很淡定,丝毫不怕自己被拒绝:“借一点黑胡椒,我忘记买了。”
薄安安懒得再让纪时谦直接一百八十度掉头回家拿手机,打开淘鲜达,依言回厨房拿了一罐需要自己磨碎的黑胡椒出来。
纪时谦从善如流地接了,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拍上门,薄安安翻了个白眼,就窝回到了沙发里去。
大概是察觉到主人的心情还不错,土豆小同志很乖巧地跳到了薄安安的膝盖上求抱抱求摸摸。
可是,不到两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薄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抄家伙再开门的欲望:“又借什么?”
纪时谦用手拦住了门,才露出了一个极其纯良无害的笑容:“这次,借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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