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帝见苏紫陌改了口,便说道,“罢了,下去吧。晚些时候朕再去看你。”
苏紫陌看西凌帝下了逐客令,也忍住了她想问的所有关于天书所在的话,转而说道,“臣妾告退。”
苏紫陌出了上书房,原本满脸恭顺的表情瞬间就被丢到了一边。她仰天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在地上啐了一口。
“宁……宁妃娘娘……”
苏紫陌听见她身边的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由得好奇地回头去看着那个小太监。刚一回过头去,苏紫陌便明白那小太监为何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整话了。那小太监正看着苏紫陌刚刚啐过的那块儿地上,神色惊恐至极。
“我……”苏紫陌话刚开了个头,就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小太监的口中所说的宁妃娘娘正是自己,而自己已经被封为宁妃,这个自称应该变成本宫才对,“本宫刚刚不太舒服,故而失仪了。你……”
“奴才……奴才小贵子。”
“哦,小贵子,你还不赶紧替本宫给收拾干净了?”苏紫陌颐指气使地说话,把一个刁蛮妃子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是,是!”小贵子脸色发苦,他本来是要为苏紫陌领路去建宁宫的,此时不仅看见了苏紫陌不雅地在上书房门口的地上啐口水,更是被要求清理干净。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在新晋宠妃面前讨巧卖乖的好差事,没想到这个宁妃娘娘确实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恰巧看见有两个小太监酱油路过,于是他们就被小贵子挥手招了过来,替他做了炮灰。“哎!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
那两名炮灰小太监小跑着过来,对着小贵子施了一礼,道,“贵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咱家看着,这上书房前面的地上有些脏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擦洗了?”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但还是应声说道,“呃?是是是。”
苏紫陌看着小贵子三下五除二地把事情交代了出去,心里也觉得好笑。她扭头看了眼刚刚目睹了她的恶性的几名侍卫,轻轻咳了一声,故作了威严道,“你么刚刚可有看到什么?”
那些驻守在上书房外的太监侍卫也都是有眼力价儿的,此时听到苏紫陌这么问,岂不会不知道她此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他们异口同声道,“属下等什么都没看到。”
“唔。”苏紫陌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笑着扭头看了那两个酱油的小太监,说道,“本宫看着,这地面确实脏得厉害,你们老老实实地给本宫认真擦洗上三遍。”
“是,”两个酱油小太监语音里都带了哭腔,“奴才们谨尊娘娘旨意。”
恶整了几个无辜太监的苏紫陌心情变好了,她对着小贵子招了招手,说道,“小贵子,你不是要带我去建宁宫么,还不前面带路?”
“是,宁妃娘娘,您请。”
去建宁宫的一路上也并不远,或者可以说,这是离前庭最近的宫殿之一了,也是离西凌帝平日所居住的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不过虽然这一路上的路程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苏紫陌前前后后仍旧碰见了三拨人。
苏紫陌正扭脸看着路边的景色,其实是在观察这一路行来的路线。突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在她前方不远处喝道,“大胆宫女!为何见了我们娘娘,却不跪拜行礼?”
苏紫陌转头去看,前面迤逦行来了一位盛装女子,刚刚出声呼喝她的正是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宫女。
苏紫陌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她侧头问道,“小贵子,她是谁啊?”
“回宁妃娘娘的话,那位是裴昭容。”小贵子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在苏紫陌的身后低下头去,跪倒在地,“奴才参见裴昭容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嗯,这贱蹄子是谁?”裴昭容看着苏紫陌厉声喝道,“为何见到本宫,却不下跪行礼?”
“回裴昭容的话……”小贵子刚刚开口,却被裴昭容身边的小宫女打断了,“大胆奴才,我们娘娘让你说话了么?”
“这位……大娘?”苏紫陌笑眯眯地开了口,“我为何见了你要下跪行礼?”
“你?大胆贱婢!”裴昭容进攻数年,年龄也大了,却仍只是个不上不下的昭容位分,如今苏紫陌却叫她大娘,自然是狠狠地踩了她的痛脚。裴昭容脸上大怒,她抬起手来就要扇苏紫陌一个巴掌,苏紫陌抬手挡住了裴昭容的手掌,脸上阴郁狠辣的表情一闪而过:这女人倒很奇怪,不但嘴里不干不净的,上手还要打人?
“你这贱婢,居然还敢还手?”
“裴昭容娘娘,这位是宁妃娘娘。”小贵子看着裴昭容嚣张至极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心提点道。
“哼?”裴昭容冷哼一声,嘲讽道,“宁妃?什么宁妃?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宫中有什么宁妃。”
“回裴昭容娘娘的话,宁妃娘娘是皇上刚刚封赏的。”
“什么?”裴昭容脸色变了,“狗奴才,刚刚为何不一早告与本宫?”
小贵子一直跪在地上,心说刚刚他一早是想告诉裴昭容的,可惜他被人拦着,想说也没能说出口啊。不过他却仍然道,“奴才有罪,奴才该死。”
裴昭容脸上闪过一丝怨色,但她仍旧跪下道,“妹妹参见宁妃姐姐,刚刚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罢了。”苏紫陌一挥手,见这裴昭容如此软弱不堪,在听闻她是妃位之后,二话不说地跪地求饶,也不禁觉得心生无趣,便道,“裴昭容快快请起,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我又怎么会怪罪姐姐呢?”
“姐姐宽宏大量,妹妹……”
苏紫陌懒得听裴昭容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小贵子,咱们走。”
苏紫陌迈步离开,不一会儿便把裴昭容落在身后。她低声叹道,“这西凌后宫里的女人都这么凶狠莽撞、不懂规矩么?”
小贵子脸上又恢复了苦相,“奴才……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是了,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我又何必逼问于你呢。”苏紫陌飒然一笑,不再多说。
再向前走了几步,绕过一座垂花门,苏紫陌远远又看到了一个宫装丽人,比之先前那位裴昭容的衣着更加华丽,“小贵子,那又是谁?”
“回宁妃娘娘的话,那位是淑妃娘娘。”
“淑妃?”苏紫陌微微皱眉,若是像刚刚那位裴昭容一样惹人讨厌,还是避开得好。反正她只是虚顶一个宁妃的名衔,终归也不会和这西凌后宫中的女人有任何交集,她又何苦凑上前去与她们勾心斗角?
“小贵子,咱们换条路走,我不想和淑妃照面。”
“宁妃娘娘,咱们已经来不及换路走了。”
苏紫陌听了小贵子的话,抬眼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淑妃已经看见她了,此时正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苏紫陌叹了口气,刚刚见过裴昭容在先,她也实在懒得再生事端,故而当先半蹲下身,曼声道,“妹妹宁妃,见过淑妃姐姐。”
“妹妹快请气。”淑妃抬手扶起苏紫陌,却又回身对着身边的宫女低声道,“可曾听过宫中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宁妃娘娘?”
“回娘娘的话,奴婢未曾听过。”
“哦?”淑妃回过头来看着苏紫陌,声音中带了些疑惑。
“回淑妃娘娘的话,宁妃娘娘是皇上刚刚封赏的。”
“哦,原来如此。”淑妃轻柔一笑,“原来妹妹刚刚受封,姐姐消息闭塞,竟不知道这等喜事。姐姐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妹妹不要介怀。”
“姐姐说的那里话。”苏紫陌看着淑妃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比之刚刚那个裴昭容不知温和有礼多少,她的话语中便也多了些笑意。
“看妹妹似乎还有事情,姐姐就不耽搁妹妹了。妹妹请。”淑妃侧过半个身子让出了路,苏紫陌微微倾身,“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看着苏紫陌离去,淑妃侧头看着她的贴身宫女红阙,说道,“去,查查这个宁妃的来路。”
“奴婢知道了。”红阙轻声应下,“娘娘,咱们走吧。”
苏紫陌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着手查她老底儿了,不过她就算知道,只怕也不会多做担心。且不说她是从锦穹来的,而不论是西凌帝还是林穆之,一定都会对她的真实来历做好了隐瞒的功夫,就说她真正担心的不过是她穿越而来的实情,但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再有外人知道。
“紫陌。”刚想着林穆之,便听见那人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苏紫陌回过身去,就看见林穆之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笑着问她,“如何?一切可曾顺利?”
“顺利,顺利得很呢。”苏紫陌看着林穆之脸上的表情半是了然,半是忍俊,心中知晓他必定也是才到了自他离开之后,那上书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就意味着,他一早便知道她会被他父皇封为妃子?这样想着,苏紫陌的心里突然无端生了好些怒气和怨气,她戏谑道,“怎么,三皇子殿下还不知道么?本宫已经被皇上封为宁妃,如此,三皇子殿下是不是还要称呼本宫一声……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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