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宫监似乎认识墨隐,一迭声儿的往里通报,一边领着他二人穿廊过院。
走到里面第三重门的时候,一个领头儿的,身穿明黄色绸袍、鹰勾鼻子麻长脸儿,带着一群人匆匆迎接墨隐。
那人生的眼如鹰隼,肤色晦暗,面容颇有凶相,却神色恭敬的称墨隐为‘师尊’。
墨隐也欣然受之。之后转身把绮霞介绍给黄衣人,言这是自己师妹。黄衣人看了绮霞一眼便有点移不开目光,又不敢多看,忙低下头行礼。
墨隐对绮霞说这是大梁国的太子殿下。
绮霞便对那殿下福了一福。
鹰鼻太子一直在心里惊叹这女子的美貌,看他二人转过身去被人引着往里走,便大了胆子看那绮霞的背影:纤素的腰肢不盈一握,白纱下裹着的身体柔若无骨,那一头及腰的黑发端的是柔婉靓丽,这位太子殿下看得魂都酥了,这红尘俗世里哪见过这等绝世佳人!
绮霞一边走一边打量这院子和王太后的宫里差不多,红色的宫墙上金灿灿的琉璃瓦,屋角飞起的檐上蹲着吉祥的走兽,一重一重院落里种的各式奇花异草,院中央是嶙峋怪石••••••。
只不过王太后宫里更是诡秘华贵,那屋檐上的兽都是黑玉制成的,还镶了金刚石的眼睛••••••。
绮霞明白这是来凡间帝王家了,止不住一阵欣喜,却又讨厌那个鹰钩鼻的太子,总觉得他在背后偷偷打量自己。
一行人落了坐,宫女奉上茶来。绮霞见那茶碗用的是三才杯,青花瓷百子多福的图样。揭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碗里的一层绿芽都如针状沉在碗底,知是极好的金针芽茶。
墨隐和太子客套了几句,太子容色甚是恭敬。
墨隐道:“今次来你这里不为别的,我师妹是第一次到你大梁国,还未用膳,你去准备一些特色饮食即可。”
梁国太子一听甚喜,忙唤了总管太监来如此嘱咐了一番,太监唯唯诺诺的一溜烟去了。
不几多时,太子引他们去了隔壁一座大殿,殿中都是七彩琉璃的装饰摆设,当中放了一张圆桌,桌上已摆满了菜肴。
绮霞看那每个热菜盘子下面都放着一个精致的汤盆,汤盆里想是盛了热水,热气温着盘底,这个防止菜肴变凉的法子真是好。
菜盘上面还都罩了大大小小的银罩子。待到三人坐定,一个侍女先奉了洁手的热汗巾来,又有一个宫女把银罩子一一揭开。
绮霞看一共约么二十几道菜肴,当中放了一只烤乳猪。一位长得十分美丽的宫女给他们先奉了汤盅,是一味龙井竹荪,她尝了两口很是喜欢。
喝的是酱香的烈酒,绮霞饮不下去,另叫了樱桃雪露酒。太子布菜甚是殷勤,亲手用一双极长的银筷子夹了一块乳猪皮给绮霞。
她夹起来慢慢吃了,外酥里内,入口即化。
太子敬完了第三杯酒,放下酒杯对墨隐道:“实不瞒尊师,在下正急着找师尊,可巧您就来了。”
“哦,”墨隐笑道:“可有什么急事么?”
太子望了望左右,殿里的太监宫女顷刻退的一个不剩。他张了张嘴,看了眼绮霞欲言又止。墨隐道:“不妨,师妹不是外人,你尽管说便是。”
太子看一下左右无人,突然掀开椅子,走至墨隐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绮霞一看这架势,不由得吓了一跳。墨隐倒是神色如常,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大事值得这样,起来说话!”
太子仍旧跪着,只道:“师尊救我!”
墨隐并不看他,自顾夹了一块砂锅煨鹿筋吃了,才道:“你且起来说话。”
太子瞥了一把鼻涕眼泪,坐到座位上,说道:“父皇要废我!”
“师尊知道我是庶出长子,皇后一直无所出,所以才立的我。我母亲身份微贱,现下皇后又诞下皇子,前日母亲因一点小事被皇后责罚,直接被幽禁在冷宫,父皇并不置可否。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我要被废的事情,师尊,我是如坐针毡啊!我不能被废啊,师尊只有您能帮我了!我这几天盼望您的心犹如日月啊!”太子一气说完,又要跑过去给墨隐磕头,墨隐一抬手,太子‘呼’一下退回去重重坐下,绮霞看他那个样子十分滑稽,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你是想顷刻继位?”墨隐慢悠悠的把酒喝干了。
“继••••••继位?我••••••我••••••,”太子那双如鹰隼的眼睛瞪的溜圆:“我••••••我••••••,”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我全仰仗师尊安排!”说着抓起酒壶先给墨隐倒满了酒,又给自己满上,连饮了三杯,晦涩的脸顿时变成赤红,那颜色犹如猪肝。他顾不得抹一下嘴,急着表白道:“我陈澍胤一定好好孝顺师尊您老人家,如违此言,师尊随手灭之!”
墨隐哈哈大笑:“罢了!罢了!快给我师妹布菜!”
太子忙给绮霞夹了一块菊花佛手酥,又捡了一只花盏龙眼饽饽,这才放下银筷子,规规矩矩坐在那里。
这顿饭吃了一两个时辰,墨隐已有些微醉,用完餐后茶点,太子还想留他二人在宫里看歌舞。墨隐道:“你那歌舞有什么好看的!庸脂俗粉!吾且去也!”说罢拉了绮霞的手就往外走。
太子忙伸手在门里拦住了,抬起鹰眼看着墨隐的眼色,小声说:“师尊,我那事情可耽误不得••••••”。
墨隐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走到廊下无人处站定了如此这般这般嘱咐了一回,太子听得眉开眼笑,大喜过望:“全听师尊的!多谢师尊!”
墨隐这才牵了绮霞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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