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季生每日里在家临摹神女图,日复一日竟然长进巨大。
虽画的和人家原图还是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是用笔入神,整幅画作看起来生动活泼,雍贵清雅,大有不俗的韵致。
这一日正画的出神,他母亲进来落泪道:“儿啊,你只顾在家画画,这家里米缸都见底了,我已借遍了邻事家,不能再借了,你看这可怎么办?”
季仲达一听也愁上心头,苦着脸说:“那••••••,可怎么是好?”本来有几个大子儿放在母亲那里,如今都被他取来买了画纸颜料,近日又不曾接到活计,真是吃不上饭了。
他母亲看了看他的画,见画的十分的好,不禁赞叹道:“这画儿要是拿到集市上卖,也能换几个大子儿。”
季仲达无奈,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让二老高堂这一把年纪了跟着挨饿,随即卷了一张画去街上卖。
到了街市上,季生找了个角落就把画悬起来,标价五十文。
不一会儿这画就被一个秀才模样的人买走了。
季生欣喜无限,买了包子烧饼就往家跑,回到家把吃食放下,对他娘道:“以后不愁嚼谷了,这仙女图好卖的很。”
如此之后,他每天拿一张画到街市上卖,每次卖的不多就五十文钱。卖完收摊走人。
回到家后放下粮食青菜,季仲达就跑到屋里给那幅画鞠躬上香,“多谢姐姐给我一条生路,季生定不辜负姐姐大恩。”
此后这季生也有了时间读书,不用再为生计奔忙,计划着来年再参加秋闱,还是以功名为要。
那画上的神女每每看到他画画养老、读书用功,嘴角也似乎泛起一丝微笑来。
“雀儿,你觉得这季生怎样?”绮霞扶着滴翠的花枝看那书生在房里用功读书。
雀儿点点头,用嘴巴啄几下她的肩膀,这表示它十分赞同。
“哎,”绮霞长叹了一声:“世间的事真是不公平,不是人品贵重的就能有好结果。像季公子这样的纯厚、老实之人,却是连喝粥也困难,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王孙倒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见老天爷是不公正的,这些做仙人的天天修炼,修习了上乘的法术难道不是嫉恶扶善的么?却让世间的好人活的这样艰难。”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
雀儿忙踩踩她的肩膀,不知怎样安慰是好。
“走吧,进屋里去。”说罢绮霞进了草屋。
坐在炕上的小桌前,她把怀里的物事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一把镜子,一颗海灵珠,一小瓶上清丹,这是在天上临走时师傅给的,说是疗伤的好药。
想到这儿她心里动了一下,何不喂一颗给雀儿吃?兴许能医好她的内伤。
当下又拿出一个包着的白手帕,打开里面是三片儿茶叶。
虽然已经有许多日子了,但是那三片茶叶竟然还是如刚摘下来一般碧绿莹翠。
又抖出一个手帕,‘啪’的掉到桌子上一个物件儿,雀儿看见了大叫,拿爪子拍那个东西。
绮霞看是一个耳坠子,流晶粉玉水滴耳环。
清宁的心爱之物。
见雀儿叽叽喳喳的叫,她捡起那耳环对雀儿说:“就是她害死你的是么?是我在你出事的地方捡到的。”
雀儿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接着焦急的跺起脚来,扑闪着翅膀很是无奈。
绮霞给它吃了一颗上清丹,不管怎样,死马当活马医吧。
见雀儿服下去没什么异样,她又拿过那几片树叶来思忖:师傅说过这是救命的树叶,轻易是不能动的,但是这墨隐的魔咒它是否能解的开呢?
可是现在没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况,恐怕拿出来用是不好的。
还是听师傅的话罢!且安心在这里修养。
观察了雀儿几天,见它服用了丹药只是仙力增加而已,比如说爪子和鸟嘴的气力增大,轻易就能从地里刨出土豆来,用嘴巴啄树,一啄就是一个大洞,可就是不会说话。
无奈,绮霞只好叫它耐心修炼内功心法,眼下想要能说话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漫长的岁月有些磨人,绮霞拿起宝镜来看了又看,她想起那时自己刺血试心上人的时候,真是太天真了。
那时她一门心思的只是想他。
可是现今自己••••••还敢试么?她不知道。
心里头还是痛,午夜梦回的时候还常梦见他,他那样笑着看自己,忽然又变成一个魔,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他的手掌打在自己脸上生疼生疼的。
那份屈辱,她决计忘不了。
忘了他。绮霞决绝的想,不管在记忆里他怎样美好那也只能到此为止,他的污秽已经染脏了自己的眼睛,还好意思再去想他么?!
她躺在那里,任泪水把枕头洇湿,在这个没有日月星辰的地方,忘记一个人是比天荒地老还要永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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