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
“什、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认识吗?”
我咽了口唾沫,看向一边,“鬼哥?哪个鬼哥?”
他向侧面走了两步,“很多个鬼哥吗?我只知道他是西城会的。我听见那些人这么叫他。我以为他和志成云是一个级别的……你没听过的话,那应该就是个小角色,这样我应该能很快报仇……”
呃……
“你听人叫他鬼哥?”我旁敲侧击。
皇甫点点头。
“不会听错吧?”
“怎么可能!”皇甫忽然严肃。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他避开我的眼神,略低沉地说:“他们杀了我爸妈,你知道吗。我亲眼亲耳在病房外面,听见他们喊他鬼哥!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什么时候的事……”我迟疑着问。
他看了我一眼,我有些窘迫,还好,他把目光挪开了。
“我离开你家的第二天晚上。”他吸了口气。
“皇甫……”
“没关系。”他转身冲我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晚上去买水果了,呵……你说我没事出去买什么水果呢?他们想吃我就去买吗?我应该看出来他们那么奇奇怪怪的叫我出去,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啊!我居然还天真的真去买什么水果!哈。”
他向上翻着眼睛,笑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甚至在脑海里脑补出那些心酸的画面。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太蠢了,亏我还总在你跟前卖弄自己的聪明……我真是太傻了。你知道吗,我去第一家水果摊的时候,水果店关门了,我还为了能让我爸妈高兴,特地去很远的便利店里买……我当时就应该回去的,如果我回去,我就能……”
他哽咽了,终于说不下去了。
我抱住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过去了。”
“过不去……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他摇着头。
我拍打着他,“起码你保住了自己。”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黑暗成这样,你知道吗,”他脱开我的拥抱,握着我的肩膀,难以置信地说:“我报警了。我躲在墙角报警了,等着警察来。他们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在输液里下了手脚,我不敢说话,也没有冲进去。
警察说他们一会儿就到,让我不要冲动……呵,警局距离医院才五分钟脚程,就在旁边。我居然等到那群人嚣张地离开,我爸妈在床上抽搐,我叫护士急救,然后宣告死亡,那群警察才到!”
我隐约猜到了这件案子的结局。
“你说,我报没报警?”
我点点头。
“我算不算证人?”
我点点头。
“他们居然不立案!说是我多日来守在医院里压力过大精神失常,说我爸妈是病死的!还说什么这次就不怪我浪费警力的冠冕堂皇的鬼话!我当时就该进去和他们同归于尽!我居然相信警察!!”
他狠狠地踩着地板,向下指着空气,最后一声咆哮出来,他用尽全力,“嘭”地一声屈膝跪下,痛苦地伏地抽泣。
经营地下生意这么久,鬼哥在白道上怎么可能没有势力?何况这件事发生在医院,他们只要不立案,医院的人怕担责任当然会守口如瓶,三缄其口,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你信不信我?”我蹲下身去,郑重地问他。
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我。
“你信不信我?”我又问。这次我的语气更加认真。
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我扶着他的肩头,“你信我的话,这件事就先放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好吗?”
“放下?”他痴痴地笑了一声,“放下之后,我还剩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会咬着你爸妈不放?”
我还是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一个巴掌拍不响,鬼哥这样的人虽然犯罪无数,但也不至于无端背上杀人的罪名,一定是皇甫的爸妈做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略略不快,“你觉得是我爸妈故意招惹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他推开我伸去的手,站起身,“我走了,我还要回去工作。”
“皇甫!”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去。
“拦住他若水!”
我见若水正上楼,慌乱喊道。
皇甫一听我喊,忙要加速冲过若水去。
就在我以为抓不住他的时候,令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啊!”
皇甫一手吃痛地抓着栏杆,另一只手死死地被若水反拧在身后,他跪在地上痛叫。
“少爷……”若水无辜地看着我,“他怎么了?”
看若水这架势,八成给他当小偷了。
我汗颜地走到她跟前,“你这是……练过?”
若水皱起眉头,“一点点……”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放开放开,自己人自己人……只是心情不太好。”
若水急忙松开手,“对、对不起。”她要扶皇甫起来,却被皇甫避开了。
皇甫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我们俩,我知道这次玩大了——谁想若水居然能让他这么狼狈!
“看我笑话很好玩是吧?”他自嘲着退了两步,扫过楼下正在往我们这边看的佣人,他脸色更加羞愤。
“别再管我了。”他飞速丢下一句,转身跑了。
“少爷……”若水惭愧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疲倦地说:“与你无关。是他自己的心结。唉,这都什么事。”我叹气一声,回房给安可诚去了个电话,叫他帮我找监察员,说我不想自己找了。
安可诚的效率还是比我高,一早上的功夫就给我找了五个人,我上班的命运就彻底坐实了。不过酒吧做得大都是夜场生意,我白天也就不用假惺惺地坚守岗位,把五个人认识了一遍,我就溜走了。
坐在车里,给志成云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有接,提示音说线路忙,估计是在处理正事。
皇甫的事不清楚起因经过之前,我估计是cha不进去手了,所以只能等志成云给我提供些线索,或者直接把他调查的来龙去脉给我“分享分享”之后,我才能有头绪帮皇甫,否则就会像今天早上那样,把他越推越远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私下调查他会不会激怒他,但我的初衷都是好的,我希望他能体谅。
不过就算不能体谅,我也必须去做。我不能让他在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
等志成云给我回电话的功夫,我去我的公司里晃荡了一圈。
张秘书把接下来两个星期的行程安排给我看了一下,说是快年尾了,好多事务要处理,让我尽量抽空,别老游手好闲。
我大呼我也是个敬职敬业的人,说自己在流连忘返街当了个酒吧监察长,也是个上班的好公民。
她却嘲笑我说放着自己的大老板不做,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当马仔。
我是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了,拿了工作表就走,任她在后面碎碎念。
这个人,虽然哪里都不太像一个女人——刻板古董不浪漫,但碎碎念起来,还是让人不得不承认她的“女人味”。
志成云打过来电话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正和安可诚在台球厅打球,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
“谁啊?怎么不接?”安可诚有意朝这边走过来,我赶紧故作自然地划下接听键,顺便说:“看看是谁。”
“喂。”我假装淡定。
“主动给我打电话,不像你啊。”电话那头好像在翻什么纸页,刷刷作响。
“你干嘛呢?”我看了安可诚一眼,他正把球杆递给服务生,取了两瓶盐汽水过来,递给我一瓶,笑笑走开。
“低声下气地,跟做贼似的。你不会和安可诚在一块儿呢吧?”
这家伙……
“昂。”我没底气地说。
“那你居然不叫‘爸’,傻了这孩子。”
“什么?”
“你是不是笨,你在他跟前要表现地自然,显得咱俩的关系是早就有的,不过你得悄悄地让他发现,让他觉得是他自己偷窥来的,知道吗?”
“为、为什么……”
“这样他才会觉得你有背景,不敢对你轻举妄动。傻了吗,在里面的时候都没学会扮猪吃老虎?”
志成云的这话说得我的心怦怦地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扮猪,那吃的老虎是安可诚?他想让我有朝一日把他取而代之?
这未免也太野心勃勃了吧?
“我……”
“好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你机灵点。”他恨铁不成钢地怨念道。
“哦……”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那个小孩的事?”
“嗯。”我悄悄看着安可诚,他一副悠闲地模样玩着手机,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在和谁打电话。
其实我这么担惊受怕是有原因的。志成云虽然说了要认我当儿子,但空口无凭,哪怕他给我一栋几百万的房子也不能算做什么。
哪天安可诚较真查我底细,和志成云一对质,那家伙反咬我一口也不是不可能,他不认我了,我和他的关系就说不清了,到时候安可诚怎么对付我都有可能,我不用身家性命去赌一个老狐狸的承诺。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志成云那边的翻书声终于停止了,看来是要认真听我说话了。
“嗯,也没说什么……算了,回头我去找你吧,电话里不方便。”我还是怀疑安可诚在竖着耳朵偷听我说话。
志成云笑着说:“瞧你那胆子,怎么,你怕我不罩你?要不回头去过户口?”
“行了行了,挂了。”我掐断了电话,但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他说去过户口?
他真的要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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