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如果我拒绝安可诚的“邀请”,他会怎么对我。毕竟他现在算是“有求于我”。
我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大抵等的不耐烦了,问我:“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要听实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点了个头。
我站起身,“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是不想相信的。”
我余光似乎看到他不太友善的光芒。
以前觉得安可诚的境界遥不可及,是因为很多关于他的事我看不透、想不明白,但他自己这样的“不打自招”,无疑是拉低了他自己的身份,让他自己不再神秘。
威严,来自于距离。
一旦距离缩小,威严也就不复存在。
他自己一定也深谙这一点,但他还是选择了坦白,意味着他急需我的支持。
我心里盘算过后,打算为自己升值。
“因为志成云虽然可能的确如你所说,是用父子的关系想利用我什么,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确实已经过户落实,和他对你的方式截然不同。”我看他想说话,立即起承转合道:“而且刚才你也提到,他当着你的面说,想要认我,而不是你。”
“我想你要清楚一点,你现在站在我的地盘上。”
“或者说,我是站在志成云给你的地盘上。”
他脸上错愕了一下,“所以我信错人了,是吗。”
我心里稍稍惊讶,他信我吗?
这个圈子里谈信任多可笑,他会不知道?
我轻轻一笑,“你我都知道信任在这里多么不值一提。”
“那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哑然一笑,“你一直知道。”
他脸色难看,“所以你要我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我撇撇嘴,“要么做嫁衣裳,要么一无所有。”
他手握拳头,“你该知道这并不是非你不可。”
“当然。”我靠近他,“我也不想表现得过于贪得无厌,这样吧,核心层。我们五五。”
“你好大的胃口。”
“需要我提醒你吗?现在志成云是我爸,红爷是我岳父。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
“你知道我要什么。”我继续说。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机会送我上去。
“三七。”
“五五。”
“四六。”
“五五。”
“随心!”
“……”
他瞪着我,“我想你还没有明白。你的加入是为了催逼志成云的加入,他不会白做这些。”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想到什么。
“你……爱他。”我说。
他眼神一慌,“不,他利用我这么久,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我狐疑看他一眼,“或者,你是想向他证明你可以。”
他气势一再趋于颓势,我忽然有点同情他。
十年啊,一段虚假的父子情……
纵然志成云已经和我建立了实际的关系,他仍然抱有一丝幻想。
“安可诚,我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不堪一击,被感情所羁绊的人。”我不想让我的对手还没有战斗就认输了。
虽然这场战争我必须要胜,也一定会胜,但我希望是在敌我公平的基础上。
“难道,你和他的关系,只是他单方面的吗?”安可诚没有看我,问道。
我愣了一下,笑笑,“当然不是。”我转过身去,回到椅子上,坐下,长舒一口气,“但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我清楚地知道,他对我不那么单纯,即使我劝自己要相信他。”
安可诚抬头看我,我笑得更加苍凉,“呵,就在刚才,你告诉我他可能是为了我戒掉毒品才接近我,我还在劝自己不要信你……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但也时常是真假交织的,难以分辨的。”
“我相信志成云有过真的时候,一如我也有真诚的时候。只不过我们心里都有不同的目标,比所谓的父子情更大的目标。”
我停顿了一下,盯着安可诚的双眼,“吃饭的时候,你说咱俩的野心不同。说你的野心很纯粹,是为了赢、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对抗这个世界……”
就在来这里之前我还担心安可诚重提这个话题,但现在我却有把握在这个话题上出奇制胜。
“是,就某方面来说你的野心确实很纯粹。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为了向志成云证明自己。简单的说,你自己本身没有什么野心,你的野心来源于志成云的野心。你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你让他抓住了你的弱点。”
安可诚眼神慌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
我不想这样拆穿他,可如果我要尽快结束一切的事,我就必须要这么做。
“还记得吗?大学之前,你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因为那时候,你的一切目标就是为了讨你父亲的开心——你亲生父亲。直到你发现,还有另一个更看重你的‘父亲’,你竭尽所能去完成他对你的期待,想要得到他的重视……”
“安可诚,你能为自己活一次吗?”我冷静得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
他看向我,“现在,才是真实的你吗?”
我心里一痛,“你呢?”
“我可能明白他为什么选择你了。”他颓然地软在椅子上,“你们真的很像。”
“嗯?”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我一直以为我演得天衣无缝。但原来这需要天赋。”他自嘲一笑,“不管我做什么事,去抽烟也好,格斗也好,制毒也好,办夜总会也好,我都不够‘坏’。哪怕我很用心地去表演。”
“……”
“你们是天生的博弈者。”他无力地说。
“没有谁是天生的。”我不忍再伤害他,因为曾经,就在他向我坦白一切之前,我还当他是我的对手,出于这份尊重,我不想让彼此太难堪。
“只是生存的环境不同。你想模仿,但本质上我们都是不同的。你用自己的短板去和别人竞争。知道吗,我一直很重视你,绅士,大方,彬彬有礼……这些是你的教养,没人学得了你。”
“可你偏偏要学我们。”我苦笑一声,“怎么能赢?”
他不说话,歪着头。
“我入伙。”
他猛地抬起目光,我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我不想失去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
他看看我的手,没动。
我说:“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站起来,就没人可以打倒你。”
他看向我,我毋庸置疑地回应他的目光。
“我要的可是你的身份。”他带着怀疑的口气。
我看着他,十分认真,“很好。自己站起来夺回去。”
他抿起嘴巴。
“啪。”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站了起来。
我们相视一笑。
联盟达成。
回到S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安抚司云的情绪。这几天她给我打了不下一百通电话。
还好,她虽然任性,但很好哄。
只不过红爷就没那么容易搞定了,他打电话问我和安可诚去了哪里,我说让他去问志成云,志成云会给他答案,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次湘湖之旅也让我从安可诚那里得知了红爷和志成云并不是一个人。但他们的关系我们并不明朗。
也许,我和安可诚有一天也会如同今日的红爷和志成云一样,要选择是否背叛彼此。
表面上看,安可诚更容易背叛。因为他的外表给人一种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感觉,他对什么都胸有成竹,和我这个看似重感情又冲动的人相比,我似乎没什么胜算。
然而事实上,我可以放弃爱情,放弃亲情,甚至,那么凶猛的毒品我都戒得掉……
是,凶猛。只不过我对外并为坦诚这毒品给我带来的感觉。
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高估我的意志。
从安可诚和志成云的话来看,他们似乎都以为是我体质异于常人。
呵,最好不过。
“你还知道来找我。”
志成云打开门,一见是我,气愤地转身进屋。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没有说话,见他坐下,我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他看着我,似乎在打量我,想知道安可诚告诉了我多少事情是吗?
安可诚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发过短信告诉我志成云联系了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跟志成云说,只说见了我就知道了。
我想,志成云现在心里一定吃不准吧?
很好。掌握主动权的感觉总让人心里踏实。
“你跟红爷乱说什么?”他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紧不慢地说:“只不过让他问我老爸,有什么问题吗?您不是护犊子吗?我不会撒谎,但我猜你对这个技能应该不陌生。所以,就叫您替我回答红爷的问题咯。”
“你都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我故作回忆的模样,“一个秘密的房子,算不算?嗯……还挺像你的手笔的。誒,老爸,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啊?”
“你知道多少。”
“也许你该问我信了多少。”我喝了一口酒之后冲他扬了一下酒杯。
“他是为了挑拨我们,才编造了这样的谎言。”
我挑起一只眉毛,“啧,爸,你好歹是心理学博士,这个时候应该沉得住气。”
他气得往后靠了一点。
“还是说,你的心理学并没有你的药剂学那样擅长?”我神秘莫测地笑着。
他脸色一黑,“你想要什么?”
“你们‘父子俩’还挺像,问的都是一样的问题。”我玩味地笑了笑。
“可诚是个好孩子,和你比起来,他确实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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