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杨勇男没抬头地说。
一个小警察露个脑袋进来,看看我,然后小步进来,伏在杨勇男耳边说了句什么,杨勇男忽然一拍桌子起来,“他凭什么让我放人!”
“杨sir。”旁边的人扯着他的衣角,搓着脸。
他这才反应过来我还在这儿,我冲他微微一笑,捧着难喝的白开水喝着。
“我去找他说。”
就这样,杨勇男去了就没有再回来,然后来了个便衣警察,对我说可以走了。
我当然知道谁在背后搞了动作,不过为了配合演出,我还是问道:“怎么?不是协助调查吗?”
“对不起,随先生,耽误您的时间了。”
“哦,没事,都是国家公民嘛。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再找我。”
我笑着离开了警局。
等我上了出租车,我才阴-下脸来。给司云打了电话。
“能不能不插手我的事?”我径直说。
她支吾一会儿,不等她想好说辞,我就确定了是她,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样会让她又气又委屈,可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条子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为什么上头会因为顶不住压力放我?志成云如果有这个脸面,那么他们就不会抓我,因为我在名义上是志成云的儿子,黑白两道的人都很清楚。
所以,必须是一个比志成云还厉害的人做这件事。在我的认知里,除了红爷,我想不到第二个。
可红爷无缘无故帮我做什么?
除了我那个傻媳妇儿,我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但红爷这一招玩得让人憋屈,看似救了我,可以讨好他那个女儿,博一个人情,但实则是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显得我是欲盖弥彰。他保我还好说,一旦他选择弃子,我将成为“当之无愧”的凶手。
被戏耍的团团转,我嗓子眼在冒火,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号陵园”,我在园口拿了一把黑伞挡住烈日的光芒,朝园内走去。
“妈咪。”我靠在自爱玲的坟墓边坐下,看着墓碑上自爱玲旁边的随和的名字,我苦笑着拂过石刻的名字,“爸……”
“还挺奇怪的,对吧?”我笑着问,摇摇头,背靠被日头烤得有些热气的墓碑,感觉着那渗透进脊背的热浪。
如果有酒就好了。我想。
“我把事情都搞砸了。”我自言自语着。
“明知道他要死。”我目视前方,“我就不该去。我明白的。现在摊上一身浑水,呵,说后悔也挺后悔的……但如果不去,我应该也会后悔。”
我头顶石碑,舒了口长气,“算了,既然结果都一样,还好选择了自己心里想选择的那一个……有时候,我都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随心?蟾蜍?呵,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去湘湖小镇的时候,给自己起了个代号,叫做蟾蜍。安可诚不知道我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但我想,你们作为我的父母,应该能猜到吧?”
“我只是想提醒自己……这个地方真的让我好累。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曾经的皇甫、南陵、安可诚、你们,还有……若水。”我重新换了个手撑伞。
“不如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侧头看向并不冷冰冰的坟墓,却觉得寒冷。
“也许我该去湘湖小镇重新聚集安可诚的势力?”我顿了顿,“可志成云说那地方将不存在……其实我一直怀疑志成云的存在,我想不通他到底想要什么。我看不透这个人……”
“唉,算了,我自己会找答案。”我站起身,盯着石碑上镌刻的一笔一划端庄的名字,郑重道:“爹地、妈咪,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不仅保住随氏,也会……坐到那个位置。”
6·15枪击案八天后,2017年6月23日,周五。警方给出了他们调查的结果,找到了凶手。
凶手是一个年纪四十三的中年男子,坐过牢,西城会的一间健身房里的看场,手下有四个人,这四个人有三个参与了这一次的“绑架”——他们是这么界定将若水和安可诚绑入电梯的行为。
然后,该男子在电梯内安装了射击装置,用以恐吓安可诚。
对,他们是想说,这个男子缺钱,想要通过绑架若水来勒索安可诚,但安可诚不仅没有带钱来,还试图报警,所以他们就把安可诚也绑入了电梯。
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凶手自首的供词。
当警察质疑的时候,他又拿出了录像证据。他声称自己录下了电梯内发生的一切。但明显最后给的录像只有他们将若水绑进去,然后将安可诚绑进去、枪击致死安可诚的几幕场景。
至于他自己所说,他通过电梯内的对讲机和安可诚谈判,安可诚不同意给钱,还言语辱骂,导致他情绪激动,按下遥控的部分呢,则全都被删减了。
警察问他母带在哪里,他说这些东西足以定他罪了,不想再跟他们废话。自此一言不发,直到如今警察宣布定案,打算将他移交司法判刑。
警察可能茫然他为何要上交删减版的母带,但我心里明净。面对那种情况,安可诚一定会选择交钱,并利用智慧说服对方倒戈。
他没有成功,只可能有两个理由,。
一,那些人不爱钱。这和他们冒险绑架的行为冲突,不成立。
所以只有第二个理由,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杀他。
“唉。”
我关了电视,揉着眼睛。
“少爷。”
“啪嚓。”
司云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落,我们的目光都停在了门口那道身影上。
我立即站起身,“你、你怎么回来了。”我看着若水手里的行李箱。
“我明明锁门了……”司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天若水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我想让她搬回来跟我住,这样我才能放心,但她执意拒绝。我出于各种各样的心理因素,把家门钥匙交给了她。
但我了解若水,她的自尊和她的教养绝不会让她回来,所以我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司云。
“对不起,思思小姐。”若水说着,关上了门。
司云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住下。”若水挺着腰板,虽然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但语气和眼神却似乎没给我们什么选择的余地。
在这个情况下,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近乎无礼。
“你知道你们离婚了吧?你知道是自己当初要走的吧?”司云连跨三步跃出沙发区。
我忙拉住她的手腕,挡在她前面,看向若水,“你……为什么回来?”我很怀疑若水这个时候回来的动机。
她不偏不倚地看着我的眼睛,“真相。”
“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们离婚了!”
司云愤怒地绕过我,显然她没有听懂若水的意思。
我忙上前挡住她,抓住了若水的行李箱,“没什么真相。你不能住在这儿。我送你。”
听到我的话,司云刚才还打算挣脱开我的手的胳膊停了下来,抽出手,得意地看着若水。
“我想少爷可能没有搞懂我的意思。”若水拦下我的手,倔强的双眸倒映在我的眼中,顿时,我感觉手里的提箱重若千斤。
“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她的目光从我们两个人脸上扫过,我就仿佛是抢劫银行后逃遁的贼,心虚的要命。她说:“我是要求,要求住在这里。”
“你凭什么?”司云眼看着就要越过我去打若水。
我忙挡住,对若水说:“当初我求你留下……”
“少爷,她没听懂,你没听懂吗?”若水径直打断我,我哑口无言。
我当然知道若水说的为了真相回来是什么意思。她肯定是时时刻刻关注着6·15枪杀案,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草率的结案。
电梯里发生了什么,安可诚和那些人说了什么,若水当然比我们清楚。所以我丝毫不怀疑她心里恼羞成怒的程度。
但,她不知道,我身边站的人,就是这次阴谋策划者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叫她留下?
我皱起眉头,“有些事不该你管。”我执意要帮她推行李,她还要说什么,但到底她是我的人——曾经,是我的人——她看懂我了我趁机对她使的眼色,叫她别说话。
若水几乎没有什么时候失去过理智,她大多时间都很清醒,也很善解人意。
这一刹,她是“乖巧”的。
“快走吧!前妻!”司云抱胸而立,扬着下巴,我担心若水发飙,谁知道若水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我帮她推着行李,走了很远,确信司云听不见我们说话之后,我才说:“若水,别动。对,保持原样,我怕她正在看我们。”
“少爷……”
“你信不信我?”
“……”
“我知道这一切都让你很难理解。虽然我们离婚了,但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那样对你。”
“你知道我不是为这个而来。”
“我明白。可诚是我兄弟,我不会让他枉死。”
“这么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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