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口气,我点开了昨晚的监控。
新年钟声后我就断片了,终于要揭示昨夜之事的真相了……
新年夜,我晕倒之后,司云还在和志成云说笑,旋即看见我倒了,然后看看志成云,晃了晃我,喊我的名字。
我静静地看着,却被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
志成云从沙发底下取出一包白色的药粉,递给司云,说:“看好他。这毒是新配的,毒瘾发作起来,他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屋子的。”
我死死地盯住屏幕,专家似乎在看我。
司云接过来,看看我,对志成云说:“他会恨死我们的。”
“他是卧底,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我们没要他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志成云冷漠地说。
专家抓住我的肩膀,我眼睛早已通红,“对不起,我把身份告诉司云了。只是我没想到……她和志成云是一伙的……”
专家气得站起身,“愚蠢。”
我此时已无力吵架,监控里司云还在小心地将药粉送到我的鼻息前,叫我吸食。我没想到她会对我如斯。
专家拿起电话,拨通了说:“白细胞暴露了。准备行动。”
我的代号是白细胞。
六年前我答应他们当卧底,便一起在布这个局。他们说如果我直接要求加入志成云的队伍,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他们计划迂回进入。
他们调查发现志成云和阿蜀集团的生意往来很少,却和阿蜀集团老总的儿子来往密切,而且隐蔽,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便打算以此人为跳板,叫我接近。这个人,就是安可诚。
不过那时候安可诚还没染指黑社会,我们也并不知道他后来会加入到走私毒品的行业中来,那时候只是单纯地计划找个宴会和他结交,然后由他把我与志成云联系起来而已。但后来却发现这个人出入极为小心,且基本只同女人交往,所以为了让他了解我,对我产生兴趣,我们将目光锁定到一个女星的身上——谢韵蓝。
其实在此之前也留意过许多和安可诚接触过的女人,但都没有在她们身上发现我们想要的特质——可以被安可诚选为女友的存在。直到他们监视到安可诚去的一个宴会上,和一个女星交换了眼神。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且二人没有深交,我们只是通过对两人神情的分析,觉得后面可能有戏,所以便派我进入宴会场所,和谢韵蓝邂逅。
这不是第一个试验品,我匆匆浏览了她的身份信息之后就进去和她偶遇,然后做些特别的事让她对我留下印象。后来我从他们那里要到谢韵蓝的电话,打给她,约她吃饭。我的手段很多,她真的就成了我的女友。
但是毕竟是组织上安排的对象,所以出于欺骗的负罪心理,我没有碰过她,这也成为我后来被她分手的原因之一。当然,分手在我计划之内,因为我们总是刻意制造她和安可诚的偶遇,以及我恰当的莫名其妙的消失。终于,她被安可诚接手了。
而在此之前,我借着几次酒后吐真言,把自己一些简单的经历透露给过谢韵蓝。当然,有三个字必须要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那便是“志成云”。
安可诚上钩了,约我,找我谈生意,问我那个人的名字。
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也知道,但我们互相在假装,套话。
可以说从出狱到和谢韵蓝交往,再到认识安可诚,进入东城会,每一步都有我们精心的设计。当然,有一个人的出现是我始料不及的, 那便是若水。正是因为她,我几次三番和上线发生矛盾,甚至提出过退出不干的要求,但……
我终究还是想要完成一件事。
而且后来没有退出,实在是因为陷得太深,身不由己。
到如今,我手上还背负了一条杀褒姒的罪等待事后的审判。和若水……只怕情深缘浅。
监控里志成云说:“你爸答应我,这是最后一票,等事情完了,随心心软,我们和他道个歉,日后再补偿他就好了。他本也没什么亲人在了,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国外。”
司云放下药包,看着志成云:“但愿,但愿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看向专家,他神色凝重,指着监控,“这要真是最后一次,我们如果没能端了这个犯罪集团,随心,那你可真是平白无故受这些罪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我一面恼恨自己竟然会愚蠢到向司云倾吐真心,一面又害怕自己多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
“红爷的女儿已经知道你是卧底,”他直起身子咬住拳头,“这会儿怕是早就发现你不在屋里,和志成云报过信了。你现在马上去安全屋,没有通知,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可是,他们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就取消今天的计划?那还能抓现行吗?”我怕极了。因为这六年,我付出太多了。秘密接受保密训练,藏着这个身份,不能对任何人说真相,甚至因为这件事的需要,我都没能见自爱玲最后一面。我还失去了一段真挚的爱情,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应该不会。他们既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肯定是要势在必得。一定就在今天……”说到最后,大概他自己都不信了,拧起眉头,目光又停在监控上,这时志成云和司云正抬着我回卧室,他说:“就算不能,也要在他们离国前,用这视频抓了他们回来拘留再说。至于你,快到安全屋去。”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看看我,亦是长叹一声,重重地拍我肩头,说:“你已经付出够多了。没人有资格怪你。”他从桌下取了自己的衣服递给我,“换换。路上小心。”
我看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行头,只怕刚才进医院的时候,没少人看我吧。真是太不谨慎了,这么招摇……
从第三医院出来,我基本是避开摄像头走的,因为如果我能找到芹菜这样的黑客,志成云没理由找不到。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倒换许多辆之后,到了郊外的一个废车区。我找了半天,才发现他们给我留的有破旧红旗记号的废车,爬入车底盘摸出了钥匙之后,我没直接去安全屋,而是先开车找了一个报亭,给唱唱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很危险的事,因为唱唱很有可能会背叛我,毕竟司云都……
但我不信,这世上一点真心都没有。
我要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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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安全屋,六年前的那个女人正在门前等我。
“来了。”她一如既往地好说话。
因为是我自己暴露身份,所以此时也没什么颜面,沉重地点点头,进了屋。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能坚持三年才说来,算是很厉害的了。毕竟,你不是专业训练出来的。”
她的话并没给我带来多少安慰, 甚至让我觉得我自己很业余。
其实我答应他们当卧底,实在也有儿时看得那些电影的影响。我是个有英雄情结的人,本来我以为这任务惊险刺激,能让我在功成名就那天,揭露身份,然后被人称赞。
但时至今日,我只想说,做卧底,惊险刺激是有,但揭露身份……呵,永没有那一天。因为无论事情办好与否,身份一露,等待自己的只有无穷的危险和报复。至于能不能被人称赞……
看看南陵就知道了。
他的真实身份和他的人一起被埋在了一抔黄土之下,被人尊称烈士,却永不能以真面目、真姓名示人。
因为他虽然死了,但他的家人还在世,难保仇人不会伤害他们。
对!
家人!
我的心猛然一揪,站起身,“若水!我在这里,若水呢。他们发现我跑了,一定会做两手准备……”
女人眉头一跳,“疏忽了!”她拿出手机,“我这就联系人将她保护起来。”
她拨通号码,我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和手机,看见她神色的变化,我心知不好,顿时心如千万蚂蚁啃噬。
“怎么样?”她刚挂断电话我就追问道。我希望是我理解错了。
“商女士从昨夜起就没有回宿舍。”她神色愧疚。
我攥起拳头,“志成云!”我一拳打到墙上。
我实在难以想象,志成云和司云昨夜同我倾心吐意时,竟然笑容背后全是暗算我的招数。一面等着诱我吸毒,一面在绑架若水,真的是把我玩得晕头转向!呵!
“你先别急……”她说完,估计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便撺着手,皱着眉头,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等你们?”我冷笑一声。
这些警察,他们如果能跨越法律,直接将这些看似干净,实则恶贯满盈的社会上流“人渣”绳之以法,那便不会策反我这个“罪犯”,去当他们的卧底,做他们不敢逾越的条条框框——诱骗别人的感情,吃喝嫖赌,甚至必要的时候,杀人……
“随心!”
我不顾她的喊叫,夺门而出,一脚油门奔回城里去。
我只有若水这么一个亲人了,无论是谁,都别想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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