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概有一两点的样子,他们似乎都累了,找了两根绳子把我和若水分别绑在椅子上,便去另一间屋子打牌喝酒去了。
我见有了说话的机会,便急忙叫道: “若水。”
若水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紫色虽然褪去,却也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有些憔悴的苍白。
她默不作声,皱起眉头。
“他们…”我担心若水真的如我想的那样,被这群禽兽亵渎了。
若水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咽了口唾沫,问:“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若水眉头紧锁,虚弱地说:“少爷,我从未多嘴问过你一句,只是今天……”
我心里错愕,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的真相给若水,反而竟是对司云表露心意。
“对、对不起,若水。”我轻躲眼眸,“你有什么想知道,就问吧。一切的谜底,今天都要揭开了,我也没什么要掩饰的了。”说罢,我朝另一间房子看了看。虽说志成云知道我的卧底身份,可明显看守的几个人不知道,否则,他们是不会对我客气的。眼下,告诉若水真相固然重要,却也要提防隔墙有耳。
“我……”若水神色激动,但终究她没再说出什么来。
我知道她的性子,她对人对事都太过谨慎,唯恐一字一句说错了,伤了别人的心,尤其,是对我。
罢了,还是由我自己说吧。
我吸口气,身子微微前倾,俯向她,刚张开口,却突然一个激灵,冷汗直冒,我心叫不好,立即向后靠去,喊道:“来人!来人!”
“少爷?”若水紧张地看向我,然而我根本不想让她见我这副模样,我使劲地晃动身子,使自己连同座椅一并转到背面,不叫若水瞧见我接下来那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
该死,该死,竟然告诉若水的第一个真相,就是我是个瘾君子吗?
我恨。
“叫什么叫!”那边过来两个人,结果刚一看见我,就转身跑过去和他们大哥说了我的情况,他们大哥走过来,看看我,笑了,“云爷是这样待儿子的么?”
“把我和她分开。”我略带威严地央求道。
他看看我,再看看若水,摇摇头,“怎么?敢做,还怕人看?”
说罢,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将我整个人转过去,直逼若水面门,若水吓得往后靠了身子,大抵是一刹那间对上我的眼神,她眼里泛起自责和怜悯的神色,轻轻问:“少爷,你怎么了…”
“你不是学医的吗?这都看不出来?”那人戏谑道。
我浑身打颤,已经完全看不见若水的表情了,只能隐约听见她连连念叨着“不可能”。
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不现世。
度秒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浑身毛孔微张,不由扬起嘴角,旋即,我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立即睁开眼睛。
“拿开!拿开!”
我看着面前的粉状物,极力向后靠着身子,想要多开。
“啧啧,不识抬举,这多少钱你不知道吗?”那人继续向我靠近。
“滚开!”我怒吼道。这一动,不小心在他腋下的缝隙里瞧见若水投来的目光,我便是动得力气也没有了。
“老实点。”那人呵斥着按着我,果真见我不动,便喜笑颜开地把毒粉往我面前送,说:“这就对了嘛。好好享受。到时候,也别说我们亏待了您。”
我纵然不想吸,可这诱惑着实强烈,没抵抗片时,便缴械投降,沉醉在那醉生梦死的感觉中。隐隐地,似乎瞧见若水的头颅偏向一方。
她没想到,我能作出这样的事来吧……
罢了,罢了,这世上,对我失望的不止她一人了,何必在意。
我终究没有什么重新做人的机会——再没有了。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夜幕。
他们几个端了饭,粗糙地喂了我和若水几口饭,便坐在我们这间屋门前抽着烟,聊了起来。
“大哥,你说咱们东城会真会倒吗?”
“上面的事,少打听。不管以后谁当家,咱们都有饭吃。怕什么。”
“也是。谁当大佬都一样。”
“那可不一定。上面要是带着方子走,以后货源不得从别处找了?”
“这话不是在这儿说的。”他们的大哥说完,还回头看了我和若水一眼。我才注意到若水精神不振,软趴趴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若水?”我恐她出了意外,悄悄唤道。
“嗯。”她没抬头,应了一声。
听见她还有气,我就没再说了。
外面那几个还在聊着,不过也就是些担心未来的虚无缥缈的话,没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估摸着他们也只是听说上面要收山,对具体的动作是一点不清楚。
我看看天色,算算时间,也有**点了吧。志成云到底要几点交易?为何还没有动静。
他说过了今夜就会离开,难道,我再没有机会当面问他了吗?
我只是想要一句真话,这样难吗?
“唉。”我叹息一声,向后靠去,这被绑了一天,身子早就僵了,此时一动,不免酸麻。
望着房梁,我不禁想,如果当年我没有答应他们当卧底,蹲三年牢狱,出来也就出来了,我依然会偶遇皇甫,偶遇若水,而且没有这些秘密,我们或许可以幸福地过日子。
“糟糕。”
突然听见一声急叫,我的思绪幻想中被拉出来。只见那几个人进来,粗鲁地将我们的绳子解开,也不等我问,便是押着我们就往外推。
“怎么了?”
直到被押到车上,我才得了当口,问了一句。
结果没等到回答,车门反而关上了。
这下我急了,“你们带她去哪?”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若水推上了另一辆车,然后扬长而去。
“着什么急。”司机回头看我一眼,发动了车。
“是不是志成云有什么危险?”我见他神色不好,不禁问道。
副驾驶上的人回头看了我几眼,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没人会理我的时候,他又突然转过身,问:“上面会不会打算把这摊子交给你?”
我一愣,“什么?”
“今晚是最后一票,”他有些自顾自地说着,“却不让你参加,该不会是怕遇着现在的情况,所以才把你摘出来吧?”
“什么意思?志成云怎么了?”我有些担心。怕志成云执迷不悟。其实被抓起来,蹲监狱也并不可怕,以我的能力、他的势力,在里面不一定会过得差,就算被抓,我……我也可以去看他。
他又看看我,“也不对,只是摘出来,何必抓你前妻呢。”他兀自说着。
我生怕他猜到什么,便说:“所以,我爸叫你们看住我,却没说接下来的计划?”
他撇撇嘴,“交易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上面随时吩咐,我们随时应变。我记得您参与过几票啊。”
“我们见过?”我想套点信息。
他笑笑,“哪呢啊,您是大老板,我们这些都是虾兵蟹将。”
司机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聊天。”
“到底前面出了什么事?”
司机语气不佳,“你去了不就知道,一直问问问。我怎么知道。”
“所以我们这是去见他?”我完全没顾得上司机烦躁的语气。
“嗯。”
我心里一乐,旋即又凝重起来。我这时候虽然想知道志成云的状况,可是我也怕真遇见让我左右为难的时候。
倒不如让他们交手,最后,我接受一个结局,也能心安理得地度过余生吧……
下了车,没等我观察四周,便听见远处几声枪响,身子一颤。
“少爷!”
若水!
我连忙闻声看去,才发现若水他们的车停在我们的后面,而她身后正是志成云。
我连眨几下眼,攥着拳头走了过去,却又是几声远处的枪声,震得我腿肚子连打几下颤栗。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质问着志成云。
他看看被人扣住双肩的若水,问她:“你知道随心是干什么的吗?”
若水看我一眼,别过头去,“不知。”
“现在还猜不到吗?”志成云语气冰冷。
“不想猜。”若水的声音都在颤抖。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逼近。
“志成云。”我叫道。
他瞥我一眼,等着我的下文。
我说:“你保证过,不会害若水,可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几时说话做过数?”他冷冷的眸子盯着我,质问道。
我攥起拳头,“你当真一点情分都不念?”
“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说罢,志成云看着我的眼神不禁怪异起来,带着些许嘲笑,果然,下一秒他就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仿佛是看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
“够了。”我冷冷地瞪他。
“就你这脑子,当卧底?他们警察是没人了吗?”志成云终于停止了笑声。
“卧底?”若水猛地看向我。
那眼神,让我突然觉得这六年的苦,全烟消云散了。
我正了几分身板,没有说话。
“哈,你还不知道吧。”志成云站起来笑着说,“说来有趣,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结果这心里话,却一句真话都没对你说过,反倒是一股脑都告诉司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若水看着我,我刚才燃起的光辉形象又瞬间黯淡。
志成云拍拍若水的肩膀,“你也别灰心。下辈子找男人,记得擦亮眼睛。”
“志成云你别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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