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慕华赶紧打来了一盆凉水,将其全数泼到小蝶的身上,这个办法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
小蝶被凉水激醒,悠悠醒来,嘴里还不停嘟囔着:“鬼……有鬼……”
阴慕华将其扶起,让她坐到了绣墩上:“你放心,这里并没有鬼,是有人存心搞鬼罢了。”
封改之面无表情的将油纸包放到了桌子上,一双厉眸直直盯着这个快要被吓破胆的女子。
那双黑宝石般耀眼的眸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再加上油纸包里的证物,她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解释,只能耷拢着脑袋,将掩藏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没错,十娘的确有孕了。”
此言一出,阴慕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想不到之前荒谬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孩子是谁的?”
冰冷的声音传来,强大的压迫感让小蝶瑟瑟发抖:“不知道,我并不知道姐姐的孩子是谁的。”
“怎么可能?你一直跟在她的周围,若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呆在一起,你一定知道,除非你撒谎!”封改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将其抬起,与自己淡漠的视线对上。
那一刹那,小蝶感受到了其中的杀气,泪如雨下,连连摇头:“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谁是姐姐的情郎,自小只有姐姐真心对待我,我又怎么会伤害姐姐呢。”
阴慕华见此情况,赶紧将满身杀气的封改之拉到了一旁:“如果十娘有心私会情郎的话,断然不会将她叫到身边的。”
封改之微微蹙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你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你也曾偷偷与情郎幽会吗?”
话音未落,一个麻辣巴掌就烙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让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说出此等损害自己清誉的下作话来。
修长的手指从火辣辣的地方滑落下来,嘴角淡淡勾起:“很好,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我。”
自己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只小野猫越来越对自己的胃口了。
阴慕华赶紧垂下睫毛,掩饰眼中的慌张,双手贴合在两腿边,慢慢紧攥裙边,将其揉皱。
小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要是自己被当成帮凶的话,她不但不能如愿嫁入将军府,还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我……我虽然不知道姐姐的情郎是谁,但是我见过姐姐曾经偷偷藏起一幅画卷,我问那是什么,她也不告诉我。”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画卷在什么地方你可知晓?”
小蝶点头如捣蒜,快速的来到内阁,将藏在衣柜里的画卷拿了出来。
阴慕华打开了画卷,这的确是一副丹青,可已经被毁了,难以辨认出男子的样貌,不过一旁的小楷题字乃是一首情诗,看这娟秀的字体,有九成是十娘写的。
“可惜了,好不容易有的线索就这样没了,要是有人会丹青就好了。”或许还能够将这副损毁的丹青修复,虽然机会非常的渺茫,但只要有一点把握,她就不会放弃。
封改之伸手抚摸着丹青,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副丹青不但精致的裱起来,更上了一层保护油,所以这并不是因为长年累月而损坏的,可能是人为破坏,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这里面的男人是谁。”
阴慕华拧着细眉,再次浮上了不解之色:“既然不想让人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不把这副丹青一起带走呢,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万一被人修复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所以……十娘可能真的有危险,这次她的失踪并不是小蝶所说的自愿,她现在可能处在危险之中,而这副丹青之所以被损坏,可能歹徒要将罪嫁祸在此人身上吧。”封改之双臂交叉,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阴慕华点头附和,现在也只有这个猜测了,否则的话,这一切一切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其一,这个歹徒很了解相府;其二,这个歹徒很了解十娘的一举一动;其三,按照蒙面人的身高,这个歹徒是个男性。
阴慕华再次将锐利的视线挪到了小蝶的身上:“小蝶,要是你不乖乖的说出实情的话,我就将这件事情告知大少爷和二夫人,到时候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心里应当清楚明白。”
小蝶扑通跪在地上,颤抖冰冷的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裙子:“我真的没有隐瞒其他的事情了,其实……十娘要是失踪了,还有一个人会得益。”
“是谁?”
“当然是二夫人。”
阴慕华又是一头雾水:“十娘的失踪关二夫人什么事情?”
“当然关她的事情,二夫人本来也是低贱卑微通房,就是因为肚子争气生下了二少爷这才破格成为平妻的,以前二夫人欺负我的时候,十姐就常常用这个顶撞她,他们母子三人将姐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小蝶一股脑儿的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她希望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能够相信自己,她不想被送到二夫人那里,要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被二夫人整死的。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阴慕华继续严厉询问:“你刚才还说十娘偷偷摸摸藏着情郎的丹青,她怎么会让其他的人再知晓自己有喜的事情呢,纵然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按照律例也是要被送入庵堂的。”
小蝶更加紧张,话中带着颤音:“二夫人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孕妇有何反应,而且那天姐姐还当着她的面吐了,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了,所以她知晓也不足为奇。”
阴慕华微挑细眉:“好,就算二夫人知道,那她为何不直接把这桩丑事直接告知相爷,何必要大费周章导演一场掳人的戏码呢,难道她不怕留下对自己不利的罪证吗?”
小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有默默流泪。
“十娘一日没有回来,你就洗脱不了身上的嫌疑。”封改之略有沉思,将阴慕华拉到了一旁耳语,“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捅到裴清和与莫氏那里去,万一这件事情真的与莫氏有半点关系,就真的无法救回十娘了。我们还是先出去找人把丹青修复,找到里面的男人才行。”
阴慕华赞同点头,她一秒换脸,微笑着把跪在地上的小蝶扶起,将她搀扶到了绣墩上,并且抬袖,耐心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作为一个待嫁新娘,这几天你就呆在水榭为自己准备嫁妆吧,我想其他的人也不会让你做下人的活了。”
小蝶吸着鼻子,点头如捣蒜:“我会乖乖呆在屋内绣荷包的。”虽然她痛恨这个女人,但是现在自己正处在下风,一定要听这个女人的话才行,只要自己能够顺利的嫁入将军府,那一切都不同了。
阴慕华上下打量着虚弱的男子,沉吟片刻,便从内阁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素雅的半旧常服让他换上,又捡了件枣红锦上添花披风搭在他消瘦的双肩上,随后又拿出了一顶幕离为他戴上,遮挡了他的样貌。
她往衣柜里看了半天,又拿出一块绛紫色暗花纹锦缎来到了外阁,裹住了桌上的丹青,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她这才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到了在花园赏花散步的莫氏,她折了一朵开的鲜艳的海棠花缓缓朝着阴慕华走去。
“月姑娘,你这步履匆匆的要去哪儿?” 凌厉上挑的凤眸越过她,直直盯着裹着大氅的封改之。
阴慕华冷静应对:“眼瞅着马上就要到联姻的大日子了,可新娘子用来打赏的荷包还没有绣好,正巧水榭里也没有合适的绣线了,我正要出去采购呢,顺便到珍宝阁里去取如夫人给十娘打造的一对簪子,虽然新娘子换人了,可这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否则的话,就容易在众人的面前,露出马脚,到时候相府的面子可就要丢尽了。”
“真是辛苦你了,这点小事还是让下人去做吧。”莫氏收拢玉手,将那朵妖娆绽放的海棠花碾碎,“妙娘那个贱蹄子,身为陪嫁的大丫鬟,竟然又去别的地方偷懒了,若是被我找到了,我定然饶不了她!”
还真是个厉害的角,竟然用这种方法拦着她,若他们出不去的话,岂不是不能找人修复这副丹青了。
阴慕华颔首莞尔:“二夫人莫要动气,其实这不关那位叫妙娘的事情,妙娘身为陪嫁丫鬟,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反正我在府中也甚是无聊,不如就趁着这个跑腿的机会,出去溜达一圈,顺便再去尝尝巷口的云吞面,一想到那扑面而来的香气,我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莫氏努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婆子拉动她的衣摆,阻止了她,顺着婆子的目光瞧去,一袭宝钗华裳的十一娘正朝着这个地方缓缓走来,她只能硬生生咽下了梗在喉中的话语。
见到莫氏不再缠着自己了,阴慕华立刻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充满沉闷气息的地方。
一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立刻松了口气。
“时间紧迫,你先拿着丹青去修复,我去买绣线和取东西。”她以这个借口搪塞了莫氏,等会儿回去她必定会来试探自己是否做了这两件事情,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天黑之前,将这三件事情同时做好。
她虽然不懂画,可也知道,若是要修复一幅丹青,必定是个大工程,得耗费许久的时间,分开行动才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封改之接过了包裹,压低嗓音道:“事情办完了,就到馄饨摊等我。”
阴慕华点头,随后迈着小碎步朝着针线铺走去,来买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她随便买了几十扎各种颜色的绣花线,随后来到了珍宝阁中,将丞相府特有的玉牌放到了桌上:“我是来取前几日我家如夫人定制的簪子的。”
伙计见到了牌子,赶紧从柜台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锦缎盒子,当他打开盒子的一刹那,阴慕华险些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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