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和低头,望着半缩窄袖中蜷缩的玉葱指,嘴角扬起:“小弟从小就被二娘娇宠惯了,故而才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其实他的本性也不坏,至少没有仗着爹的名义,掳夺良家妇女。”
和煦的风拂过,黛蓝缠枝莲纹宽袖在空中翻飞,犹若卷云,薄唇依旧保持着冁然的笑容。
阴慕华一时有些痴了,真不愧是相府的大少爷,不但能容忍裴琰和的针锋相对,更是替他寻了个很好的借口。
裴琰和这个花花公子,不是不想去为非作歹,而是他有贼心没这个贼胆,他身边的那几位贴身小厮与丫鬟,各个都有来头,并非普通的奴才。若这个蠢蛋走错了一步,不但会毁了自己,更会连累了那位名义上的二夫人。
裴清和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兴味一笑:“你这等痴痴傻傻的眼神,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阴慕华这才回神,脸上浮现两片红晕:“怎么会……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裴清和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阴慕华微皱秀眉,嘟嘟囔囔:“难道我真的就那么差吗?”
前方的锦衣公子倏地停下脚步,阴慕华及时刹车可还是撞上了他坚硬挺拔的背脊,一股独特的味道钻入鼻中,如同狗尾巴草一样轻挠她的心脏,越挠越痒,越痒还越抓不到。
两片绯红的云彩蔓延双颊,显得她的皮肤更为娇嫩白皙。
隽秀挺拔的身子缓缓转身,深邃的墨泉将她困在水中央,显得她极为渺小。
“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红润的薄唇一张一翕,吐出低沉嘶哑的声音,犹如一道电流涌过全身,让她的娇躯微微一颤,双足仿佛被涂上了浆糊一般黏在原地无法动弹。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才被外界的惊呼声拉回了思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刚才的惨叫声好像是从二夫人房里传出来的,莫不是她也遇到了些许不测?”
如若真的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那自己日后可有的烦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
剑眉微凸,裴清和显得有些不耐,修长冰冷的手用力握住了藕臂:“二夫人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罢了,看来小弟又在和她闹了。”
既然这位大少爷都说没事,那她这位外人就用不着多管闲事了。
阴慕华用力抽出了被拽的发疼的手臂:“大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水榭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布置,我就先行离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保护那位冒名顶替的新娘,她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锐利的目光停驻在蜷缩的玉指上,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邪肆张扬。
路过的丫鬟瞬间被这笑容击倒,险些摔了手中贵重的玉器。
阴慕华匆匆回到水榭中,寒冷的背脊用力靠着墙壁,玉葱指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慌乱让她害怕起来。
坐在梨花凳上的男子悠然站起,漫不经心的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按在墙壁上,困住了微颤的娇躯。
“门外是有什么怪物吗?竟然把我们的楚小主吓得花容失色。”
冰冷的唇拂过圆润的耳垂,暗哑的声音窜入耳中,令她苍白无血的脸颊多了几分灰青之气。
过了半晌,阴慕华这才从这强大冰冷的气场中挣脱出来,樱唇轻启,带着些许颤抖:“门外没什么怪物,倒是我面前却站了一匹穿着衣服的狼。”
听出了其中味道的封改之冷哼着,鹰眼微眯,流转着几分恼怒:“好一张牙尖嘴利的樱唇,也不知道滋味如何。”
阴慕华怒瞪杏眸,冷不丁踩了他一脚,气呼呼的来到内室开始整理起衣物来。
“对了,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把赏钱全都用光了,也就没余钱给你置办衣物了。反正你有的是手段,到时将军府里的姑娘奶奶们定会争先恐后的为你置办衣物的。”
封改之双臂环胸,无奈叹气:“既然如此,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怕这把火点的太旺,到时候毁了我们的任务,那可就不好了。”
阴慕华停止了动作,静下心来思量片刻,结结巴巴的改口:“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好了,我这就去想想办法,给你置办些衣物。”
就算再怎么心疼,她还是要动用偷偷藏起的钱财,她总不能为了这些黄白之物而送了性命,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封改之用力抓住了她的藕臂,用力一拉,将娇柔的身躯带入自己的怀抱中。
阴慕华用力挣扎,却无法从那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中挣脱出来。
她的脸因为气恼而憋得通红,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逆流灌入脑袋,整个脑袋都变得晕晕沉沉的,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见到她异常的变化,封改之再无开玩笑的心情,手掌下的温度急速下降,肌肉也渐渐变得僵直。
“药呢!你把药丸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愤怒的低吼,这个蠢女人一定许久没有服用过克制蛊毒的解药了,她这是想要自裁吗!
俊俏白皙的脸颊因为恼怒而扭曲狰狞,凸起的青筋交错在额角,宛若蜷缩的蚯蚓。
阴慕华用尽了剩余的力气,艰难开口:“没了……吃完了。”
她没想到这种毒会来的如此凶猛,且毫无预兆,如今控制她的人也不在相府中,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她的意志力再坚强,也无法与死神抗衡。
她能感觉自己的肌肤越来越僵硬,就连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可眼皮还是不听话僵持了许久,依旧耷拉了下来。
她的思绪也变得越发混沌起来,整个人被浓郁的白雾所笼罩,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封改之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会让眼前的女人就这样死去!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她的命就是属于自己的,除了他,谁都不能拿走!
他没有犹豫,在这个生死关头,拿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药丸,硬是塞入她紧闭的口腔之中。
腥臭恶心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随着分泌出来的唾液慢慢滑入喉中,烈性的解药和体内叫嚣的蛊毒抗争,忽冷忽热的两股气在周身盘旋,她的体内犹如扎了千万根银针一般,很是难受。
贝齿死死咬着樱唇,她努力地不让梗在喉咙中的低哼声溢出牙关,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流下,散发着奇特的幽香。
鹰眸微微有些闪烁,倏地冒出了两簇火苗,他的喉结微动,极力的忍耐馋意。
这种奇特的香味不停的钻入他的鼻腔之中,似有一根羽毛在他心底挠着,他终究还是忍耐不住,覆上她血迹斑斑的唇,用力吸食着美味可口的血液。
不够!这点血液压根就满足不了他。
当掩埋深处的欲望被激醒,他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之前的温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野蛮粗暴。
唇上的痛让阴慕华逐渐清醒,她紧蹙秀眉用力挣扎,不但无法推开眼前那座玉山,更是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
巾帛撕裂的声音突兀响起,燃烧着屋内的空气,水眸中的惶恐逐渐消失成为绝望。
“东西都……”
伴随着茶盏落地的声音,原本狂躁的男子恢复了神智,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满眼愧疚。
阴慕华恼怒的推开那座玉山,钻进了锦被中,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封改之轻咳一声,慌乱辩解:“刚才她的眼里进了沙子,所以我再帮她吹沙子。”
裴小蝶僵硬的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此等诡辩也只能糊弄三岁小儿。
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这种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的地步了,那自己也就放心多了。
“我能代替姐姐嫁入将军府,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了?”若是十娘突然回来的话,那她的全盘计划就得土崩瓦解,化作一抔黄土。
只要不是一根筋,都能听出另一番意思。
封改之扬起薄唇,似笑非笑:“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娘子吧,不必再为十娘担心。”
裴小蝶抽泣着抬眸,楚楚动人惹人怜惜:“若是姐姐没事,那我也就安心了。”
封改之毫不心动,转身探入锦被中,将快要中暑的女子拉了出来。
“把自己这么闷死,也太不值当了。”封改之掏出绢帕,细心地为其揩去对方螓首上细密的汗珠。
阴慕华瞪了他一眼,似娇似嗔,嘴唇上的火辣时刻提醒着她,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这个色胚还真是死性不改,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为所欲为,就不能克制点吗。
封改之假装没看见那对白眼,依旧我行我素的撩起散落鬓边的墨发,替她别在耳后。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醇厚的声音响起,让她的思绪立刻回到了正题。
她咬唇思索半晌,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一来可以好好的出口恶气、二来可以保住自己的私房钱。
秀眉微挑,她俏皮一笑:“我知道不妥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小蝶的婚事呢。”
封改之趣味一笑:“当然愿意。”
阴慕华眯起水眸,心中暗喜:“小蝶乃是代嫁新娘,若是被男家抓出一点错误,那就糟糕了,所以此番行事定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行。”她轻快的跑到衣柜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桃粉色的立领长袄,却换来了厌弃的目光。
“这件长袄的颜色也太过娇颜了吧,你一个陪嫁丫鬟穿不合适。”
阴慕华狡黠一笑,将长袄拿到欣长的身体前比划着:“你皮肤白皙,穿这样娇颜的色正好,再者这件衣服是立领的,正好挡住你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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