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华姨娘难道认识那位婆子吗?”
邪肆阴冷的声音飘渺传来,琪华猛地一僵:“不认识。”
仓皇而逃的背影落入眼眶,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长着胡渣的下巴,鹰眸微眯,迸发出魅惑夺目的光辉。
这别苑上上下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认得这位婆子,可唯独她不认得,也太过引人怀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背后传来嘲谑的笑声,封改之不以为然,轻挑剑眉:“毒辣的尤物更惹人好奇,我最喜欢这种有挑战的游戏了。”
苏少言刀斧雕刻的脸瞬间塌了下来,头顶乌云满布,这个男人实在是难以琢磨,和他合作不知是对还是错。
“所有的人都已经检查完了,都没有嫌疑,所以月姑娘的推测似乎错了。”云砺俨一改清隽翩翩的样子,双手环胸,疏懒的倚靠在粉墙上,嘴里还叼着半根萝卜干。
“月儿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我相信她。”封改之一个箭步上前,直直的冲到院子里,一把就扯开了婆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衣襟。
一道不太清晰的抓痕立刻曝露在空气中,伤口上似乎还沾着什么白色的粉末。
“我劝你还是早早招供的比较好,否则一旦毒粉蔓延血液之中,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到时候她给你的一些好处,也会随着你的死亡消失殆尽。”封改之小心翼翼的捻起了细碎的粉末,目色阴冷,杀气迸射。
“你……你在胡说什么……”额上细密的汗珠一点一点的滚落下来,她的心已经慌乱了,可为了那唾手可得的好处,她唯有强忍心中恐惧。
头颅下意识的垂下来,惊恐的眸死死盯着有些开裂的青石板,这个男人黑嗔的眼睛实在是太鬼魅了,一旦被他吸引,就如同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我可没有胡说,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浑身发热冒汗呢,这就是药效发作的前奏。”封改之随意吹走手中的粉末,淡然开口,“这种东西看出来没有什么坏处,可一旦接触到伤口,就会变成致命的慢性毒药,中毒者前期是发现不了什么的,可一旦到了后期,就会舌根麻痹,七窍流血而亡。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反正那是你的命,你死不死的与我何干呢。”
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捆绑在背后的双手互相的绞动着。
铮——
原本紧绷的心弦终究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崩断了。
“求公子救救老奴,老奴一定会把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因为用力,肥胖的身子向前栽倒,血红的眸中充满恐慌不安。
封改之悠悠然掏出了一枚药丸,用力将其一掰二,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看守的衙役:“这是一部分的解药,只能缓解你暂时的痛苦,若你等会儿胆敢有半句虚掩,后果自负。”
婆子用力长大嘴巴,迫不及待的吞下了那半颗解药,过了半晌,体内的火热瞬间消失殆尽,她这才彻底相信了封改之的话。
“既然凶手已经被找到了,本王悬着的心也就能放下了。”
云砺俨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摇晃着折扇,笑脸盈盈的走到了主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在场的众位。
那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脸色,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云砺俨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
阴慕华却对此倍感不安,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笑容特别的冷,好似在蕴藏着什么阴谋似得。
“苏卿,快把那个欲要逃跑的婆子给带上来吧,让太夫人好好的瞧瞧,是不是府中曾被处罚的下人。”
低沉的声音刚落下,衣衫凌乱的婆子就被两个衙役连拉带拖的扯了进来。
葛氏微微拧着眉头:“白婆子,老身一向对你不薄,近日还涨了你的月钱,可你为何要谋害老身的孙媳呢。”
阴慕华低垂眼睑,敛去眸中的幽沉,葛氏语气平淡,并没有任何的指责,反而有些失落。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这件事情不是琪华策划的……
白婆子蠕动嘴唇,正要开口,可不知看到了什么,瞬间改了口风:“奴婢……奴婢并非有意要谋害夫人,只是一时急糊涂了,这才做出了这等糊涂的事情,既然事迹已经败露,奴婢甘愿接受惩罚。”
事情演变成这样,是封改之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之前的威胁明明就已经起了成效,可为何她突然改口了,难不成她真的不怕死吗?
阴慕华悄悄的挪到了一旁,声若蚊呐的开口:“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暗示,所以才改口的,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
封改之摇头,入鬓的长眉全都拧在了一起,浪费了一颗药丸,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着实令他心塞,这还是他第一次计划失败,原本膨胀的自信心也瞬间荡然无存。
阴慕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捋平了他凸起的眉心,婉柔一笑,宛若沙漠中的溪水,让人再次燃起希望。
苏少言不悦的轻咳着,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好时机。
阴慕华举步来到了婆子的面前,目色幽冷:“这个借口也实在是太过牵强了吧,我家的小姐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这么做呢?而且又是如何把我家小姐击倒的呢?”
“刚才一切来得太快了,老奴的脑子一片空白,所以……不记得了。”白婆子低垂脑袋,用力咬着下唇,要是再不快点的话,那么她心心念念要护着的人当真要被害死了。
她实在是太愚笨了,不过是吃了一次小小的甜头罢了,就轻而易举的同意了那个交易。
没想到,不但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更被人抓到了软肋,一想到自己的孙儿在黑暗中无助哭泣的可怜样,她的心底就一阵的抽痛。
“那就让我来还原之前发生的一切吧。”阴慕华虽然不知道是谁搞的鬼,但是她却已经猜到了白婆子是如何犯案的。
秀足轻挪,来到了高几上,把放在那里鎏金麒麟纹的香炉拿了下来,并且将里面的灰烬倒在方桌上。
“还请这位医女过来查看下,这里面的粉末到底是何种成分?”
阴慕华恭敬的看着伫立一旁的医女,心底暗自肺腑,这位王爷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竟然能把服侍皇上的御前医女给请过来,只要有她力证,那自己和小蝶都能走出这番困局。
一袭宝蓝色常服的医女雍容行来,金累丝如意花卉华胜上坠下的紫瑛流苏因为她的走动微微摇晃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响声。
水纹广袖拂上桌面,银质缠枝花卉护甲慢慢的挑起里面的一点灰烬,放到鼻尖仔细嗅着。
“不过都是些凝神安心的熏香,可却唯独多了一味曼陀罗粉末,虽然分量极少,但若是长时间闻到,就会四肢麻痹,浑身柔软。”清冷的眸微微闪动,好似发现了什么,有些激动。
阴慕华微微一笑,梨涡浅浅,继续朗朗道来:“这些东西得需燃烧一定的时间,才会有效果,所以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掷地有声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一惊,特别是小蝶,更是瞳孔一缩,旋转着惊慌的泪花。
她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默不作声的都莫心,自从妙娘背叛她之后,她的一切饮食起居都是自己料理的,又因为生活的不如意,也没有什么可诉说的知己人,所以常常把心事埋在心中,越积越多,心里的郁结也越来越深,导致了夜不能寐的后果,她的容貌也因此日益憔悴起来,面色蜡黄、眼底一片乌青,看上去比葛氏还要年老颓然。
正当她为容貌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都莫心却前来拜访,顺便还给她带来了些安神的熏香,她本着试试看的心情将其点燃,果真睡得香甜,就连气色也越发的红润起来,所以她才相信了姑奶奶的好心,一到夜晚必定会点燃熏香。
“侄媳妇,你可不能这么看着我,这些熏香的确是我送给你的,但是里面压根就不会有曼陀罗粉末,那些害人的粉末可是贵得很,能抵得上一盒上等的胭脂钱。”都莫心立马撇清自己的嫌疑,她之所以会讨好这个侄媳,正是因为想要借助她来消消琪华的气焰。
毕竟她的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是清楚得很。
游走在花丛之间,常常与人争风吃醋惹来大大小小的麻烦,若不是老太太护着,他恐怕早就被打残了。
这样的男人,只要遇上些妖娆的尤物,就想去尝尝鲜,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琪华的心狠毒辣。
俊哥儿也只是稍微提了下,要把蒲儿收入房中,当个通房丫鬟而已,第二天一早,她就横尸别苑,更是死状惨烈,不过这些事情都关乎于侯府的面子,是不能让信王这些外人知晓的。
“白嬷嬷,您可要听听仔细了,这些曼陀罗粉末是如此的珍贵,你又怎么会舍得用它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阴慕华又狠狠敲下了一击,顺便迅速扫视着大伙的表现,哪怕是细微的动作也不能放过。
当她注意到葛氏手中把玩的小物件时,心底立刻有了答案。
“老奴可不管什么粉末,反正就是老奴下的黑手,其他莫须有的事情,老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扔下了最后一句话,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用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封改之赶紧上前,只见黑色的血液不断的从她的口中涌出,她两眼一翻,瞬间绝了生机。
“封公子,难不成你的解药没有用吗?”苏少言斜睨着尸体,说着风凉话。
封改之神情冷峻,冷冷哼气:“我刚才只是吓她的,伤口上的粉末不过是曼陀罗花粉而已,顶多让她浑身燥热,如同酒醉,压根就不会致命。”
修长的手指用力掰开对方的嘴巴,舌头也不过是断了一小截,这样的失血也绝对不会置人于死地……
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定:“别苑果然是不能久待了,她中的可是比曼陀罗更绝的毒,这毒就在她不知晓的时候,进入了她的口腔,只要那里一有伤口,就会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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