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慕华从地上爬起来,香肩微颤,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到底是谁要杀我?”
驿站的官员见对方只是灰头土脸,没有受到任何伤,也就松了口气,可表情依旧严肃无比:“请萧大小姐放心,本官一定会加快查明真相,将刺客揪出来的。”
“那……那就多谢大人了。”阴慕华柔婉福身,柔荑微颤褪下了皓腕上的金累丝缠枝花卉镯塞到了官员的手中,“这些小小意思,请兄弟们喝酒。”
国字脸的官员将金镯放到了袖管里,随后抱拳作揖:“小姐受惊吓了,快到屋里稍作歇息。”
阴慕华勉强扯起一笑,让丫鬟们搀扶着回到了房间里,只在院子里留下了淡淡余香。
直到那窈窕婀娜的背影消失,官员这才收回色眯眯的眼神,冷峻的看着手中的银镖:“这上头又在搞什么鬼?”
“想必这不是二殿下的意思。”
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倒三角眼、老鼠鼻、穿着一袭圆领皂服的小吏,他虽然长得丑陋,却凭着溜须拍马的功夫,得了官员的青眼,更是得他的引荐,认识了当今信王,如果他们的主子能够成就霸业,那么他也能得个一官半爵的。
官员仔细的观察着这么暗器,上头并没有涂什么毒,而且力道也不重,看来不是抱着灭口的目的来的,也许只是试探,又或许是有人栽赃嫁祸。
“懿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吏拧眉,随后摇头:“懿妃娘娘本想挑选六部尚书的女儿成为三殿下的正妃,不料那位千金却被无忧郡主批得一文不值,更是突发疯病,伤了楚王,幸好那位爷并没有什么大碍,否则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不得闹死。”
“今年的这场雪下的还真是不吉利,好好的一个宴会接二连三的闹出如此大的风波来,几位千金小姐更是伤的伤疯的疯,也不知道下一个要轮到谁。”官员捏着暗器在半空中比划着,微眯的眸中划过冷厉的光芒,“去给里面的那位传递消息,计划暂且搁置下来,若是看不准风向的话,唯恐会引火烧身。”
“是。”等他转身面向大门的时候,再次恢复了那副猥琐的模样,“兄弟们,大小姐给了赏,我们一起喝酒去。”
一听到这三个字,那些蔫蔫的小吏们便来了精神,笑着离开了驿馆。
阴慕华倚靠在窗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嘴角扬起冷笑:“今夜的烟火恐怕没法看了。”
蕊儿和寒梅依旧惊魂未定,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她们的双腿就发软。
“这些定惊丸你们先吃下。”
蕊儿微微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熠熠闪烁的眼,瞬间被吸了进去,脸颊微微发红,娇羞的接过了药丸。
寒梅瞥见她娇羞的样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从她的手里夺过药丸,塞入嘴中:“多谢这位大夫了,只是男女有别,还请您要多加避讳的好。”
“刚才事态紧急,是在下没有避嫌,还请两位姑娘们,莫要责备。”面对不客气的逐客令,封改之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这让蕊儿的脸更加红了,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螃蟹一般。
蕊儿把药丸含在嘴里,痴痴地看着他离开,久久没有回神。
阴慕华慵散的倚靠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指上鲜艳的丹蔻:“也不知道是谁要谋害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六妹的一份力呢。”
寒梅微微一凛,嘴角扯起了僵硬的笑:“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六小姐虽然骄纵蛮横,可也不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毕竟都是同胞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您要是受了伤,想必她也不会安心的。”
阴慕华心中冷嗤,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萧婉珮能够做出比这个狠毒百倍的事情来,也不知道雪海宴那边怎么样了,四殿下是否已经替自己的恩人报仇雪恨了呢。
一边呼吸乱想着,眼皮也变得越发沉重起来,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无法驱散她体内的寒意。
她慵散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拉拢衣襟起身,漆黑如墨的眼从门口眺望远方,不知何时,这里竟然下起了连绵细雨,丝丝凉意穿透薄衫,直直吹入心口。
寒梅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雪海宴那边出事了,等小姐收拾好了,我们就立刻启程回京。”
秀眉紧拧,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是妹妹她们出事了吗?”
寒梅拧干了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其他小姐们倒是没事,二小姐更是以一曲《凤求凰》一鸣惊人,若是时机合适的话,她恐怕很快就能嫁给楚王殿下了……”她话音一顿,眸中染上一层薄薄雾气,“听说是信王殿下出事了,为了就您,他擅自踢坏了万魂祠的门,惊扰了里面的安魂,使得雪海宴上风波不断,所以懿妃娘娘,就命人将他锁了起来,等回到了京都,让皇上处置。”
阴慕华玉手微颤,帕子就这样直直的落到了地上:“这怎么可能,懿妃娘娘只是后宫的一位妃子,又有什么权利锁住一介王爷。”
“至于其他的内情奴婢也就不知晓了,反正小姐还是快些收拾的好,要是我们赶不上马车的话,恐怕就得留在这里,等待国公府的人来接咱们了。”
寒梅眼神闪烁,显然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阴慕华弯腰拾起了帕子,并且将它放到了端盘上,随后又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瓷盅,将里面散发芳香的液体倒入嘴巴里,漱了漱口之后,又将其全部吐到了蕊儿手中的痰盂之中:“你们把行李收拾起来,把我来时穿的那套衣服留着就行了。”
看来,这天真的要变了!
她怀着重重心事,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衣服,将一头乌丝简单的盘成一个圆髻,只斜斜插着一只攒珠玉兰簪花点缀着。
等她们匆匆赶到了门口,早就不见了马车的踪影,反而从四面八方窜出许多蒙面之人,手执武器,朝着她们袭击。
阴慕华手中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用力朝着空中掷去。
那些个蒙面人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倒在地上拼命的抓着肌肤,哪怕是血肉模糊也不放手,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快走!”阴慕华撒开腿就跑,这些药的效果很快就会散去,到时候那些死士还是会朝着她们攻击而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柔弱的丫头,若是没有那些粉末的帮助,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里她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才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寒梅她们再也跑不动了,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喘着粗气:“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杀我们的人。”阴慕华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杀气,“现在已经没有闲杂人等了,你们不必伪装了。”
原本还一脸骇然的寒梅立刻扯起了森冷的笑,慢慢拔出了手中的匕首:“小姐你放心,我的手很快,不会很痛苦的。”
“难道你不怕我那些粉末吗?”阴慕华再次做出了抓东西的动作,嘴角扬起,一脸狡诈,“你还真是傻,在驿馆的时候,你有很多动手的机会,可是你却全都错过了,这说明你的心已经软了,一个杀手,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心软,那对你们可是最致命的弱点。”
寒梅的手微微一顿,丝丝寒意从脖颈蔓延开来,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觉得脖颈一痛,鲜艳的血从白瓷般的秀项上蜿蜒而下。
黑瞳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看似柔婉的女人,只差那么一步,就可以成功了……
阴慕华拾起地上的匕首,眼都不眨的砍下对方的胳膊,鲜红的热血喷溅在她雪白的脸上,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让人骇怕。
蕊儿惊魂失魄的倒退着,很快就被坚硬的胸膛堵住了去路,血淋淋的手从她背后探出,蜷紧成鹰爪,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只要微微一用力,她就会香消玉殒。
“回去之后,按照我的话做,可饶你一命。”
蕊儿点头如捣蒜,脸上一片泪渍,她真的后悔了,当时不应该被金银之物蒙蔽了眼睛,答应了如此愚蠢的计划。
阴慕华眼睛眨都不眨的挖下了寒梅死死瞪大的眼珠子,并且割下那颗脑袋撞到了匣子里,并且贴上了朱红封条:“回到国公府之后,将这件东西交给三姨娘,就说这是死去的大小姐送给她的礼物,请她笑纳,如果她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大小姐就会从阴间回来,看望她。”
朱唇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她掏出了素白的绢帕,用力擦去了脸上的血液:“看在她曾经心软的份上,就将她好好的安葬吧。”
她越过残缺不全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跳上了马车,一袭白袍的封改之惬意的饮着杯中之物,眸光冰冷:“你后悔吗?”
阴慕华目光涣散的摇头,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
看到她的反应,封改之的心中泛起一丝疼痛,他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喝下去好好的睡一觉,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阴慕华机械般的端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腹中一片灼热,好似被火烤一般。
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随后脑袋一歪,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修长干净的手温柔的插入对方的秀发之中,低低呢喃:“人算不如天算,你醒来之后,可千万不要怪罪于我,若是能忘记我,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万万没有想到,裴元韬竟然想要杀她灭口,若不是冷奕率先解决了那些杀手,恐怕他们就要阴阳两隔了。
这只老狐狸越来越多疑了,看来只能把她送到那个地方了,希望那方势力能够很好的保护她。
第一步,就是要斩断他们之间的全部恩恩怨怨,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了无牵挂的继续走下去。
鹰眸复杂的看着那张安详的脸,心中百感交集,越是看着她,越是割舍不掉。
车轱辘慢慢停了下来,青色的车帘从外头撩起,一抹嘶哑的声音悠悠传来:“主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封改之温和的脸瞬间阴冷下来,他毫不留情的将换上青衣的女子用力的推下了马车。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烟罕至的后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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