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慕华用力吞下唾沫,这才按捺下心中的骇然,她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尽量的与馋嘴的老虎保持距离。
“你还没告诉我,王妃做的糕点,我为何不能吃?”
裴清和摩挲着指上的宝石戒指:“你就听郡主一句劝,只要是王妃给你的东西,你可以收下,但是却不能用,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越远越好,只有那样,才能保住你一条小命,你也不喜欢你体内的蛊毒突然爆发吧。”
“既然我的小乖乖们如此的喜欢你,从今儿起,你就过来照顾小乖乖吧。”无忧郡主目光灼灼宛若月华,只一眼,就可以把人吸进去,夺了对方的理智,“恰巧刚才有一位客人,送于我一枚解药,说它能够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让你彻底恢复正常。说起来,那个客人你也是认识的,那就是堂堂怪医——封改之封公子,当年皇上遇险,多亏了这位怪医的解药妙手回春,不但救了皇上的命,更是拔除了他的心病。”
朱唇一张一翕,淡然的说着封改之的身份,可阴慕华的呼吸却愈发的凝重起来,瞳孔微缩,惊骇、烦躁、怨怼慢慢交织,最终化作一团怒火,从眼眶中迸发而出!
冰冷僵硬的玉手伸出,接过了那颗黑不溜秋的解药,毫不犹豫的仰头吞下。
她没有注意到对方一闪而逝的诡异笑容,解药慢慢溶解,化作一股清泉浇灭了心中的怒火,她虚弱的瘫坐在地上,黑眸中一片萧索。
酸涩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她用力将其揩去,手指上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咸涩的泪水触及伤口,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刀,无情狠绝的剖开她的胸腔,将她的心脏揪出、在手中随意把玩。
往事一幕幕划过眼前,有欢笑、有泪水,小时候的一面之缘,就注定了他们日后纠缠的命运。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偏偏也是他害了阴家满门,若裴元韬是主犯的话,那么他便是帮凶!
灭门只恨她不能忘,可救命之恩该怎么办!
种种困惑萦绕脑海,哗的一下爆炸,让脑海成为一片空白,她犹若傀儡般浑浑噩噩的站起,痴痴呆呆的走到了门外,也不顾身后娇媚的劝阻。
萧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无忧郡主这才从小乖乖背脊上站起,回旋转身来到了温暖的怀中。
“是该时候出动我们的第二枚棋子了。”
裴清和眯着狭长的眼睛,就着她莹白的手,慢慢嘬取杯中的琼酿。
“好歹也是你的姨母,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我若不狠的话,当年你还会看上我吗?”凤眸中依旧饱含笑意,可却让人冷的慌,她仰头饮下了杯中剩余的液体。
甘甜的琼酿滑入喉中,成了热辣,硬生生的将她倔强的泪水逼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她光洁的下颚,冰冷的语调微微上扬:“傀儡是不应该有眼泪的,若是你的心热了,宗主可要有烦恼了。”
无忧郡主深吸一口寒气,红着眼眶嗔怪:“都怪你的酒,那么的辣,都眯着我的眼睛了。”
裴清和无奈一笑,可眸中无不宠溺:“是是是,是我的酒错了,不如我替它向你赔罪?”
正当他要行不轨之事的时候,她邪肆的吹响了口哨,原本还在打瞌睡的猛虎霍地起身,一下子将其扑倒在地,琥珀色的眼中冒着绿色的光芒,虽然臭男人很臭,吃下去会拉肚子,但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它甘愿冒险!
裴清和无力一笑,只得软下身子降服,他歪着脑袋低声求饶:“我的郡主大人,可以让你的小乖乖让开了,若是把我给压死了,你就得孤苦无依一辈子了。”
低醇的声音钻入耳中,邪魅诱人,有种非凡的魔力,若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已扛不住,软下心来了,可她不同,在鲜血的锻炼之下,她的心早就硬如钢铁,任何的柔情蜜意对她来说都是无用的。
柳眉微挑,惋惜一叹:“如果你当真如此的不中用,那我就只能另觅一个宠物了,我瞧那封公子就不错,虽是细皮嫩肉的,但架不住人家从一而终,心里只要认准了,就会死心塌地的对你好。”
哐当——
裴清和心中的醋缸一下子打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轻轻松松把肥头大耳的肥老虎一下子摔在地上,老虎闷哼一声,一口血水委屈的跑到了无忧郡主脚下,蹭着她的腿撒娇着。
无忧郡主心疼的摸了下它毛绒绒的脑袋瓜子,嗔怪的看着一脸铁青的男人:“你啊,就是沉不住气,我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话还没说完,粉嘟嘟的小嘴就被粘稠的东西堵上,凤眸用力瞪大,不甘的看着双手环胸倚靠在柱子上的男人。
“就算你用眼珠子瞪我也没用,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裴清和云淡风轻的将一小瓶浆糊塞到了宽袖中,“我说过,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夸另一个男人的好,我就会狠狠的把你的嘴巴子堵上,我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发起脾气来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无忧郡主委屈的眨着凤眸,浓密卷翘的羽睫上都沾着晶莹剔透的液体,可那个男人却视若无睹,冷漠的盯着她出糗挣扎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第二颗棋子自动启动,她嘴上的浆糊这才慢慢溶解,化作一丝甜腻进入了馋老虎的嘴里。
得到了灵丹妙药的缓解,原本蔫蔫的它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神气活现的走到了案几旁边,可它再也不敢惹那个暴怒的男人了,吃了一次亏还不怕吗?它可不想满口的牙齿都掉了。
无忧郡主掏出绢帕拭去嘴角的晶莹的物事,凤眸变得凌厉起来:“姨娘那里是否又吃了闭门羹?”
“那是一定的,如今沅王已经被严欣蕊迷得晕头转向的,眼里哪还容得下逐渐色衰的王妃呢。”裴清和冷讥着,“话说这二人可是异母姐妹,割肉不离皮、断骨连着筋的,如今竟然这番骨肉相残,这又是何必呢。”
“人们啊,凡是得到了一点东西,这心中的欲望就会不断的膨胀,就算心无旁骛的宗主竟也为了一个虚名而动了这么大的手笔,搅乱朝局风云,让老皇帝对他感到畏惧,更何况她们这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这也算是对她的报应了,当年她可是也用了这番手段挤下了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含恨而终,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如果是当年的她,一定会乘此机会将她们姐妹二人连根拔起,顺便剁碎了喂小乖乖,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同了,她要看她们狗咬狗一嘴毛,看她们最后两败俱伤的落魄模样,只有那样方能解她数年仇怨。
“那么月姑娘呢,是否值得可怜,毕竟她是一颗无辜的棋子。”
裴清和能够明白那个男人的野心,只是他不明白,牵扯进这场局里的人,身上多多少少背负着一些仇一些怨,可他查过楚馥月的资料了,一张白纸上不过是寥寥几笔,讲述的无非是她得罪了宫里的贵人,所以被关到了暴室,幸得父亲相救,所以她才能保住性命,成为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可这些不足以让那个男人看中,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玄机是他没有看透的。
“你倒是学会心疼别的女人了。”无忧郡主鼻孔哼气,白皙的脸颊立刻染上一层怒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你还是不要可怜她的为好,她既然能够入得了宗主的眼,就证明她不是白如纸的人,说不定和你我一样,披着一张精美的假皮,遮掩里面腐烂的器官。”
对于吃醋的女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裴清和深谙这个道理,于是只得把喉中的疑惑硬生生的咽回去,深邃的幽光眺望远处,嘴角缓缓勾起。
凄凉萧索的笛声在林中响起,这才拉回了阴慕华的思绪,她停住脚步,茫然的望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杂草蔓延,显得十分的阴凉诡异,一眼望去,除了能看到一个被蜘蛛网包围的废井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可这笛声又是从哪里传来的,甚至越来越近。
阴慕华只觉得背脊一片凉意,慢慢的爬到了头顶百会穴,她按捺着心中的恐慌,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这才勉强镇静了下来。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有那种脏东西,也不会出现,难道就不怕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吗?
况且,这些年来,她也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若是有亏心的话,那也只是对不起自己的族人们而已,可她已经是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斗过无忧郡主了,那个女人比她手段毒辣高明多了,那双凤眸很是犀利,只要你稍稍动一根手指头,她都能准确的猜出你心中的想法,况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人一兽,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不会那么傻跑去送死的。
明明这裴相与沅王向来不和,更有几次在朝堂上直接闹翻起来,可为何裴清和与郡主的关系竟然如此的亲密,郡主嘴上说那是她的玩物,可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正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渐渐放下了提在嗓子眼上的心,慢慢的抬起僵硬的秀足来到了井边,在骇然全部驱散之后,她能够听得出来,这悠悠笛声就是从井底传出来的。
说不定,这是一个机缘,她要的东西就被藏在这里面。
阴慕华立刻兴奋起来,全身血脉沸腾,原本惨白的脸颊也恢复了血润之色,她屏息凝气,顷刻间,天地之间只剩下她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近的笛声。
当答案快要接近的时候,一道白影飞快的从她眼前掠过,阴慕华微微一怔,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个花笺。
她缓缓蹲下身子,捡起手指长短的花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排龙飞凤舞的字体,读完内容,她的眸中立刻绽放璀璨的光辉,转身飞快的回到了冬青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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