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又一次地收到了成堆的请帖,她让木丹整理了一下,意外地发现大多都是些嫁入权贵之家但不得丈夫欢心的正室,甚至还有一些待嫁的千金小姐们。她不禁感到无语,这些人是希望从她身上的得到降服人的手段?!
“不去,都不去。”白锦一把将请帖推到地上,扶着额头坐了下来。她要是真的有本事,怎么会现在整个郡主府就她一个人!
“郡主,外面有一位自称是狄里的人求见。”
白锦眉间轻凝,狄里,漠北的摄政王?他来做什么。总不会还想着把她带回去漠北做什么劳什子王妃吧。白锦看了看自己花厅的一片狼藉,“请他进来吧,我在主厅见他。”
“在下见过寻暖长郡主。”狄里今日难得的换了一身大周的罗衣,颜色极近灰白,但制作精良却令人难以忽视他的身份。
白锦脸上挂着得体又端庄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来一刻钟前她还在花厅摔了一堆的请帖。
狄里瞧着眼前端庄有礼,仪态万千的白锦,又想到从前大周的那位七皇子对她的一番描述,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所言非虚啊。
他之前以为大周的女子大多以温婉娇柔出名,谁料就近打量这位名扬天下的大周长郡主时,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身上那股油然而生的镇定人心的气质。还有她那双澄澈的星眸,不含妖艳的光芒,但偏偏又沉静在其中的笃信,便是他嗜血多年,也下意识的想在她的面前收敛几分。
这样的女人若是带回他们漠北做王妃,定能让漠北如日中天,重回曾经的辉煌。打定了主意,狄里脸上的笑意便轻松了几分。
“初次见面,狄里冒失了。竟然没有准备好妥当的礼物来赠与佳人,是狄里的不周到,还望长郡主谅解。”
白锦微微一笑,恍若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周围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摄政王何必客气,即来我大周便是客人。大周礼仪之邦,自然好客。”
狄里爽朗一笑,心中的判断更加清晰。
聪明,不好糊弄。
“我曾听闻贵国七皇子,噢,是狄里口误……”
“不必,七皇子便是犯下大错,仍旧是陛下的儿子,更是大周的一份子。死者为大,还是以尊称相称更为妥当。摄政王以为呢?”
狄里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被他很好的抑制住。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位长郡主是在暗讽他漠北见利忘义,抛却伙伴,不懂得礼义忠信。
“那是自然,郡主深明大义,便是狄某也望尘莫及。”
白锦浅笑,这位摄政王说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声音又极为好听。若非彼此之间乃是家国之仇,她还是很愿意和他说话的。
“七皇子曾说,大周皇帝最为瑰宝的从不是几位优异的皇子,而是长郡主。还说,长郡主从小长在皇帝身边,由皇帝亲自教导,最是受宠。当时我还以为能在一群朝臣中游刃有余的该是虎背熊腰的悍妇。如今看来,是狄里没有见过世面。长郡主不光聪慧,还十分的美丽。”
美丽?
白锦扶了扶衣袖,这样直白的夸人方法还真是少见。但从她现在的有些愉悦的心情可见,这样直白有坦诚的说话方式还是十分有效。
“多谢夸奖。”
白锦淡淡的应了一声,毫不推辞。
这下,狄里看向白锦的目光更加的热切了。
白锦的脑海中突然就迸出一个大胆无比的想法来。也许,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回青州呢……
“你家主子呢?”
周越掩着唇,声音中满是沙哑。
木丹一愣,差点没有听出来这是越王殿下的声音。她眼珠子下意识的看向了主厅方向。不知为何,木丹忽然觉得,主子可能有难了……
越王殿下会把整个郡主府用老陈醋包起来的吧。
白锦微笑着送走狄里,正要舒口气回头歇歇时,突然身后一热,贴上了一堵肉墙。
“你竟然对他笑。”
白锦肩窝一沉,耳边是暗哑赌气但有着诱惑力的撒娇声。
“嗯,他声音还不错。我很喜欢……”白锦自说自话,却突然停下了声音。不对,身后的热度明显不对,声音也不对。
“阿越?”白锦低低喊了一声。
“暖儿,我难受。”
白锦吩咐人将周越扶到房中的软榻上,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你怎么,发烧了?”
突入而来的冰凉像是救命的稻草,周越抓住后便不再放开。
“热。”
白锦双手都覆在周越脸上,滚烫的热度骗不了人。“我去传大夫。不,我去找太医,许太医。”白锦满眼的慌乱透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放大开来。
周越心头一跳,心道坏了,做戏做过了,真的吓到他家暖儿了。
“我没事,真的。只是还没退烧而已,不是大病。而且我吃过药了,是杜叔留给我的。你可以放心。”中气十足的说话声再不见方才的断断续续难以支撑,虽然有些沙哑,但还算是清晰。
白锦指尖一滞,眼眶却顿时红了,怒喝道:“你疯了吧,有意思吗你!”说着一把甩开握着周越的手,转身欲走。
周越哪还敢继续装病啊,连忙起身将白锦捞回怀里,紧紧抱住。“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感染了风寒,继而发了烧。今日风寒已退,不会再传染,我才敢回来见你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自作孽,不可活,周越突然觉得自己的脑仁真的开始滚烫起来,嗡嗡的响起来,让他无法思考,更无法说出好听的可以安抚人的话。他只知道,一定得抱紧暖儿,决不能让她生气离开。
周越以为,白锦会挣扎会痛骂,甚至她揍他都是可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锦会哭。是那种放开了声音声嘶力竭一般的痛哭,不加压抑不加忍耐。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委屈悲愤都通过哭声宣泄出来一样。
周越觉着,他痛的地方好像从脑仁转到了别的地方。
仔细感受了一下,他得出一个令他悲伤的结论。
心房。
他开始突突作响的地方是心房。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绝不,好不好。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错,我认罚。暖儿乖,别哭了。”周越胸前已经彻底沦陷,被白锦哭成了一片汪洋,微咸的泪水渗透过衣服,穿过皮肤最终落在他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阵抽搐着的痛楚。
但偏偏白锦一点停下了的意思都没有,即使声音嘶哑但眼泪却一滴未减少。周越至此才算是明白,百炼钢成柔指绕的似水柔情是何种意境与境界了。
他强迫着自己的理智回归,好思考白锦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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